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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天与多情,偏偏错 ...

  •   “水忘尘,你以为这么做,我就能原谅你么,错了,你错了,我只会更恨你,更恨你。”
      “你厉害,你好厉害,你今天可以为了那个人做那么多的事,那为什么,为什么你当初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为什么你当初不救他,你明明有能力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
      “水忘尘,我告诉你,你还不清,你还不清他的,你永远都还不清他的。”
      “你醒来啊,醒啊,你不是很能耐吗?怎么,耐不住了吗?我告诉你水忘尘,没有那么便宜,没有那么便宜,你醒过来,你给我醒过来”
      “为什么不救他,你当初为什么不救他,我真恨你啊,你知不知道我真恨你,我真的,好恨你…”愤怒的咆哮却终于转成低低的啜泣,在黑暗里听来格外的清冷,也格外刺痛人心。
      原谅我,沧,原谅我,我不是没有想过救克迦,可那个时候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我根本没有能力救他,沧,我知道你怪我,我知道你恨我,克迦待我的好,我一生一世也不能忘,也一生一世还不清,你为此恨我,为此要报复我,我不会有半句话,但你为什么要拉上这么多无辜的人?
      朦胧的张开眼,却看到眼前的人双手埋在掌中,肩膀一抽一抽得颤动,沧,我在心底轻轻叹息,却忽地看到他豁然自双掌中抬起脸,那两道森冷得分外仇视的眼光射向我,我下意识的闭起了眼。
      “水忘尘,你给我听着,你醒也好,不醒也好,你欠了克迦一条命,我就要从你那里拿一条命,你别奢望我会把解药给你,我要你也尝尝那种滋味,那种眼睁睁看着他死却无能为力的滋味,哈哈,哈哈哈,我告诉你水忘尘,你越想救他,我就偏要他死,偏要他死。”
      沧,你,你怎可以这样,你怎能变成这样。你,你竟当真成了一个畜牲么?
      挣扎着张大眼,看到的就是那张冷峻的冒着深幽幽暗恨的容颜,“水忘尘”他狠狠的掐住我的下颌,“就是你这副样子,就是你这种表情,就是你这张祸国殃民的脸和你这双眼睛,让克迦为你神魂颠倒,让他对你掏心掏肺,让他因为你离开我,甚至最后为了你死,你知不知道我最恨得就是你这幅样子,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不得毁了的就是你这副样子?”
      我心里一凉,还以为他知错了,还以为他明白了,原来,他竟然还是什么都不懂,“沧,咳咳,你,你竟到现在,都,都不明白他,咳咳…咳,你,你竟有脸还说爱他,可笑,好可笑,咳咳...咳”我轻蔑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这么久的时间过去,竟还是只会一味的相信他所以为的事实么?
      “我可笑,哼,就算我可笑,水忘尘,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
      我懒得理他,只静静的蹙眉等待胸口那阵刺痛的感觉过去,他忽然一把抓住了我的头发:“你装什么死样子,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么?”
      “那你刚刚为什么还要阻止我?”我毫不示弱的坦然回望他,看到他如同被蝎子扎到一般猝然放开手,我的头一下子敲上床板,清脆的碰撞让我一阵晕眩。
      “哼”
      “把解药给我,你要我再插一次刀也可以。”
      “你,你竟真的可以为了那个人做到这个地步,你就那么贱,克迦对你百般好你也任他就那样死了,可为了那个人你却能这样折磨你自己?水忘尘,你够狠,你够贱。”
      我知道他心魔难除什么也听不进去,一时也懒得跟他再费力解释,只是冷冷的重复,“解药!”
      他冷冷的看着我,眸子中却闪过极复杂的一丝光芒,我几乎在那一瞬错觉的以为我捕捉到了一丝又惊又痛的怜爱,沧,我忽然也心头一酸,为什么你从来不认真的去了解克迦,为什么你会这么霸道刚愎,为什么竟过了这么多年你只有往这条无法回头的路上越走越远?
      “你真想要解药,答应我一件事。”他沉默半晌,终于开口。我忍不住又咳了一阵,只是喘息着看了看他,等他发话。
      “你帮我救活他,你用百灵令救活克迦,我就给你解药。”那一瞬,他看起来渴切而脆弱,竟然一点不似我认识的那个卓然而霸气的人物,我不禁一怔,更对他提出的条件感到匪夷所思。
      “你疯了,克迦死了两年多了,我怎么可能救得活他。”当初他发疯一般的抱走了克迦的尸体,我连他最后葬在何处都不知道,这多年竟是连墓都没能扫过一次,想到此处,我心下不禁又是一痛,克迦,似乎还真是每一个真心疼我爱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师傅,也许是你真有先见之明,忘尘当真生就是孤星之命,一生一世累己累人。
      “我说你能,你就一定能。”他看着我,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你已经眼睁睁看过他死了一次,难道这次你竟然还不舍得百灵令还不肯救他。”
      “沧,若是真能救回克迦,你拿了我的命去我也绝无怨言,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事。”因说的急了,我有些力不从心,不禁伏在床边低喘。他一把把我从床上拽了起来,那样的粗鲁扯动了我胸前的伤口,几乎使我再次痛晕过去,我紧紧的咬住牙关忍过黑暗,也忍住到口的呻吟。
      “水忘尘,你以为我为什么回这四合天城来,我告诉你,这是我给你的赎罪的机会,你跟我过来。”他双目通红的扯着我一把拽下床,拽着我的头发就把我向前拖去,我死命的咬住下唇,看到我身后留下的一条长长的暗红色的血痕,我胸口的伤又裂开了。
      “水忘尘。”他将我拖到一扇门前,似乎是想把我扔进去,但许是看到我身下那一条长长拖拽的血痕,一时之间他居然怔了怔,我头晕目眩的忍着吞噬人的一阵阵黑暗,他终于哼了一声,将我单手拎了起来一把推开门,我在一片意识凌乱的昏沉里听到他说:“你睁开眼睛看着,他好好的睡在那里,我要你用百灵令救醒他,他们说你能做到,那你就一定要给我做到。”
      说着就松开了我任我跌向地面,但那一瞬间,我看到他还是伸出手想扶我,最终却用力捏紧了拳头缩回去,我勾动了一下嘴角,也真不知是谁此刻折磨的谁多些。喘息着去看那光明处,那一瞬,我仿佛真的停了呼吸,仿佛被漫天打下的一道惊雷劈中,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克迦,他就那么安静的睡在一幅水晶冰棺里,那面上除了苍白的脸色,居然一切栩栩如生,那秀美的眉,长而微卷的睫毛,甚至是英挺的鼻下那狐线完美的唇,克迦,双眼中止不住的酸涩模糊,那是真的吗?那真的是你吗?我如着了魔般轻轻的,努力的朝他爬去,泪疯狂的从我的眼眶里不断的往外冒,克迦,是我的错,是我当初没有能力救不了你,我努力的抓向冰棺,贪婪的看着那张美丽到倾国倾城的容颜,那是哪怕这样静静睡着,也会让人屏息的美。克迦,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想念你,你知不知道沧为了你居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克迦,克迦…我一直想问你啊,为什么你要选择那样一条路,为什么你选择这样美得妖艳的方式接近永恒,为什么当初你也抛下我一个人先去…
      “水忘尘,你看到了,他在这里,他睡着了,你救醒他,救醒他呀。”我回头看着沧,他的神色变得那样柔和,那样痴傻,那眼睛里一瞬不瞬的光芒是怎样执著的恋慕,那是比海还深得情钟,可是为什么那样深切相爱的人如今会变成这副模样,是命运无情的捉弄,还是我们自己残缺心性的执著捉弄了自己?
      “水忘尘,你听到没有,你救醒他,救醒他啊,”他轻轻的走过来,轻柔的抚摸着冰棺,仿佛就在轻柔抚摸着沉睡着的情人的脸,我背过身子,咽下满目的酸涩:“沧,你清醒一点,就算你保存着他的尸体,他也已经死了,他的魂魄早已经消散,你清醒一点吧!”
      “水忘尘,”他的声音忽然恢复的清冷:“你没有听说过天目珠么?”
      “天目珠?”我心下一惊,这等传说中凝人晶魄的东西?
      “你以为…”他一语未竟,忽然面色一白,身子竟有些隐隐的颤抖,忽然几乎是失力的往冰棺上靠了一靠,“沧”我惊异的看着他,只见他一咬牙站起来,几乎是踉跄的走到一盆不起眼的芝草前,忽然取出一把形状怪异的匕首向自己的腕下割去,“沧”,我看着他的血不住滴到那株青翠的芝草上,忽然之间,那芝草中心竟似疯长一般的抽出一条嫩芽来,然后不过片刻,嫩芽颜色转深转黄,再片刻后竟萎缩了下去,凝结成一颗小小的朱果,我骇异的看到沧颤抖却迅速的将那粒朱果摘下来吞了下去。
      “晶魄之蛊”我的额头冒出冷汗,不会错,那是花草结实解晶魄之蛊的解药,而所谓的解药,不过就是更深的祸患,就如同拿食物安养体内的蛊,却只会让你更深的受控于体内的蛊,是什么人用这样残酷的东西控制沧,他那么心高气傲的人为什么会甘心被人这样控制,难道我竟然还有不知道的事情?
      “你,你竟然甘心被他们这样的控制?”难道我竟错了,这一切不是沧的阴谋,却是谁在背后一样阴谋控制着他。
      “你不用管这许多,你到这里只有一件事要做而已。”他恢复了镇定也恢复了森冷。
      “沧,你不能这样,那些东西会真把你变成鬼的。”我焦急地道。
      “鬼,我早就是了。”他自嘲地笑了笑,然后依旧冷冷的道:“他晶魄未散,尸体完好,你救得救不得?”
      我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虽然清冷却难耐急切焦虑的眼睛,轻轻的转回头。
      “你救得救不得?”他在我背后再次扬声问,显然更急切了。
      这背后是什么样的一个阴谋,又是什么样的人把这每一步算得这样切切的好,我不竟心头也有些冷颤。“沧,你要我救人,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好,你说”他的声音咬牙切齿。
      “谁给的你天目珠,谁告诉你要来找忘尘救人”
      “鬼刹之主”
      “生人?熟人?”
      “无可奉告”
      我静静地看着他,他的神态冰冷,但目光却很复杂,我静静的转了话。
      “青面鬼可是跟你学的功夫?”
      “几招轻功”
      难怪,难怪我第一次看见那人的身影姿态觉得似曾相识,那是沧引以为傲的独门轻身功夫。
      “为何选七王之子首开杀戒?”
      “水忘尘,你问得忒多了。”
      “好,我只问你最后一件事,为什么你现在搞出这些事端来?为什么你现在回来找忘尘”为什么当中耐得住两年?
      “有人告知百灵令应劫之年灵气最甚,可让人凝魂还魄,死而复生。”
      这句话当真让我心头震颤,如果对方知道这件事,那么,意味着他对百灵庄和百灵令的一切可说是了如指掌。
      “水忘尘,该问得都问了,该说的也说了,你救是不救人?”
      我定定的望着他,嘘了一口气,“我救。”

      狂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今日正好是第十日。
      我静静的伏在马背上,血不断的从嘴角,从胸口渗出来,我拼尽全力维持着迷蒙的意识,紧紧抓住缰绳不让自己跌出去。
      解药就在我的怀里,眉间的朱砂已经淡去,如今我体内,只剩下师傅封在我心肺处的最后一点百灵灵根,水忘尘,你当真毁了体内百灵,当真成了百灵庄的千古罪人,我自嘲地笑了一笑,心头一阵扎痛,但想到师傅体内的百灵真元,我的心又慢慢安了下来。
      鬼刹,十年风水轮流转,不管你们有什么阴谋,我们且看到最后是个什么局面。
      子悠,你等我,等我,我马上就带着解药回到你的身边来,等我。
      马儿冲进山庄的时候,我听到众人的惊呼声,然后,一股巨大的冲力将我直直的从马背上往前摔了出去,我没有力气反应,只能被动的几乎是无意识的等着接下来的事发生。
      天旋地转中,我似乎跌入的却是一处温暖的所在,我勉强得睁开眼,看见的是子裴慌乱而惊痛交加的脸,“忘尘,忘尘,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天啊,谁,谁把你伤成这样?”我摒住最后一口气,伸手入怀将层层纸包裹了免被血污的解药掏了出来,张开口,却只有疯狂的血液喷溅出来,“忘尘,忘尘…”
      “别…别…告诉…悠..”我并没有大事,但这副模样却绝不能让子悠看到,若是他情绪激动下让余毒不受控制损了心脉,那就当真危险了。
      我忍着昏天黑地的晕眩和呕吐的欲望,努力睁开眼睛望向子裴,他似乎流着泪,我看不太清“好,你放心,我答应你,他不会知道的。”
      我松了一口气,好累,闭上眼睛,我任无边的疲累和黑暗淹没我的神志。
      迷蒙中似乎有谁一直在唤我,子悠,是你么?
      “忘尘,忘尘…”
      “悠…”
      悠。我忽然发现自己好想你,真的好想,我好想你温柔清淡的笑容,好想你宽厚温暖的怀抱,好想你紧紧的抱住我再吻我一次,悠,我真的好想你能抱紧我,你等我醒了,再抱紧我一次好么?这一次,忘尘想对自己诚实一点,真的,悠。我不想再逃避,不想再逃避了。
      悠,你放心,忘尘不会真的有事,你也千万不要有事,好么?悠,子悠,我的,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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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尘,大吼着从黑暗中惊醒,我坐起来,发现自己一头一脸的冷汗。
      “子悠哥哥,你醒了?怎么样,感觉还好么?”
      “小慈”看清楚眼前的人,我轻轻的揉了一下眉心,环目四顾,才发现原来是南柯一梦,不禁嘘了一口气。
      “子悠哥哥,怎么样,你觉得还好么?”
      “嗯,我很好…哎?!我,我的毒可是解了么?”刚才没有发现,此刻醒来,才发现自己一身前所未有的轻松,虽然偶尔还会有轻微的刺痛扎过,但比起之前那样逼人疯狂的痛楚却已经好的太多太多了。
      “嗯,不过子悠哥哥体内的毒还没有完全清干净,但没关系,再喝三天的药就好了。”看着小慈似乎就要转身出去,我一把惶急的拉住了她,看到她踉跄了一下狐疑的回过头来,我禁不住脸一热,但是更挂心的却是另一个人,另一件事。
      “小慈,忘尘呢?可是他替我解的毒?他可还好么?”
      小慈的目光有些复杂,静静的望着我却半晌没有说话,我心下更是焦急,想起刚才梦境中的情景,不禁浑身一颤,“小慈,到底怎么了?你同我说实话,是不是,是不是忘尘为了救我出了什么事?”想到这里,我几乎惊惧的要从床上跳起来,但一阵晕眩让我几乎摔在床边上。
      “子悠哥哥,你别胡闹,哎!气死人了,子悠哥哥是我见过最没良心的人。”我一愕,惶急的心因小慈这句无厘头的话语而愣了愣。
      “子悠哥哥最没良心了,我守着你日日夜夜的替你解毒,没错,忘尘公子是出了很大的力气,但你也不能这么瞧不起我啊。她鼓着腮帮子好似满面怒气的样子,然而那眼底直直流露得却是我怕见的哀怨痴情的光,我不禁微微别开头,顺着她的话只作哄笑般道,“是子悠哥不识抬举,子悠哥哥多谢小慈了,”小心翼翼的斟词酌句,就怕一不小心又惹恼了昔日的娇娃儿,“这段日子想必苦了你,也苦了大哥和忘尘,是了,忘尘当真没什么吧!”
      “子悠哥,你放心吧!忘尘公子没事。”我看着她,发现她倒并不似欺骗我的样子,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想来又觉终究不能放心“小慈,你可莫要哄我,那鬼刹曾说若要解此毒将极是有损忘尘的身子,他,他可是真的没事?”
      “子悠哥哥不相信我,干吗又来问人家,都说了你最没有良心。”看她又似恼了,倒不像真的有所隐瞒,再看到她整个人清瘦了很大一圈,想起这些日子她不仅要悉心照顾我,还要帮衬着我将此事瞒着大哥和忘尘,也着实受累了她,我的心上不禁也起了一丝酸疼的怜爱,“小慈,是冷二哥一时心急,可对不住你了。”
      “算了,子悠哥哥以后乖乖听我的就成。”看她一派天真,我不禁笑了笑,尽量装的云淡风轻的问:“小慈,大哥和忘尘人呢?”,心下暗暗的紧张,竟是一刻不见已若三秋,想起那一场无边春梦,我的脸更是热辣辣的烧起来,可不知我病的胡乱的时候有否说过不该说的话?
      “哎!他和子裴哥哥在一起讨论事情啊,不是跟你说了么?我已经大功告成了啊!”
      我一愣,慢慢想起昏迷前那些点点滴滴来,胸中一痛,不禁闭目往床后靠了靠。梦原来终究是梦,再如何美,再如何令人贪恋,也都终归是要醒的。
      “子悠哥哥,你不高兴么?忘尘公子和裴大哥如今很幸福呢?”
      听到小慈清脆的声音,我勉强定了定心神,不想她看出异样,便笑道:“怎么会呢,他们幸福,那,那是再好也不过的事了。”我尽量不动声色,想表现得更欢愉些,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听来怎样都干涩勉强的令人难受。
      却听小慈依然清脆的笑道:“是啊,冷大哥以后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忘尘公子,他们会越来越幸福的呢。子悠哥哥可不用再替他们担心了。”
      “嗯”听着她毫无心机的爽朗笑语,我轻轻的将脸往里转了转,压抑眼眶中的酸涩,冷子悠,我暗暗的嘲讽自己,你是恁的没出息,不知是谁说过要保护忘尘,是谁说过要把幸福还了给他的,如今他真幸福了,你怎竟觉得嫉妒,觉得心痛呢?冷子悠,你该高兴才是,你该为他高兴才是啊,更何况他如今算得是你的救命恩人,他耗费了自己多少心血救你,你怎可以不为他的幸福高兴?
      忘尘,忘尘,低低的叹一口气,那水晶般的容颜,那隐藏在深眸中的爱恨情痴,和那样满身伤痕累累的无依无靠,如今,可都痊愈了么,可真地得到幸福了么?忘尘,为什么我想到你心还是这么的痛,我竟真可笑的在嫉妒么?忘尘,我,我只要你幸福就好,真的只要你幸福就好。
      “子悠哥哥,你把药吃了好么?这是我好辛苦好辛苦才熬好的药呢?”听到小慈委屈求全般的声音,我才恍然回过神来,仓促的咽下双眸中的酸涩,我回过头,看到她双手捧着药碗咬着下唇默默望着我,我不禁歉疚的向她笑了笑,想小慈娇滴滴的一个娃儿,这段日子为了照顾我,真是为难她了。
      “小慈,这些日子,真是谢谢你了。”双手接过药碗,我一饮而尽,再还她时,她却不接,只是痴痴的望着我,那满目的深情居然越来越浓郁执著,我心下不禁一惊,默默地转开头去,子悠此心已然容不下别人,小慈是个好女孩儿,我怎能任她陷得更深。
      “子悠哥哥,你,我去帮你再煎药,你,你睡一会儿吧!”听到小慈略带了一点沙哑的声音和急匆匆离去的脚步,我知道,我还是伤了她的心,可是,我的心已经给了人,给了那个倔强却脆弱,善良却敏锐,外表清冷而实则内心苦不堪言的痴人,就算他不爱我,我能默默守着他,也是一种福分,小慈,对不起,你要的情,子悠给不起,我只希望有朝一日,你能遇见比我好的多的人,能真的给你幸福。
      忽而想到,忘尘,他可当初,也是如我此刻一般无奈么?我们这样兜兜转转,岂非个个一样为情所困,人人嗟叹造物弄人。
      一时间,忽喜忽悲,竟就把时间静静的在发呆里耗了去。

      时间不知不觉已过了三日,这三日既不曾见忘尘,也不见大哥,自我中毒以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小慈连日来几乎是寸步不离的防着我似的,若问她时,她也只装做发火娇嗔,我虽然表面不动声色,内里实在焦急,今日好不容易身子开始恢复了力气,我实在再耐不住心头的担忧,便觑了个空跑了出来,三日不见忘尘,我竟真觉得已如同隔了一世般,心下失笑,古人有云“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想起年少时读“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之句,那时真不能体会这如细细啃咬在心上的酥麻之味,而如今,教我识得个中滋味的,确是我永不能奢望的人,忘尘,我这样,可还真能放手把你交给大哥么,苦笑了笑,逃避也似的不再去想那事,我只更加快脚步向他宿处行去,才想推门,却忽然听的房内静静的人声传出来,竟是大哥的声音,我一时手一僵,竟仿佛被定在了那里。
      “…尘,你真的要瞒着子悠么?你,你这样,他若日后知道了,只怕会更难过。”
      “裴,如果子悠现在知道了,我,我真怕他有事,忘尘求你,先别告诉他好么,只这么几天罢了。”
      “可,可是….唉!”
      “裴,我真的只是担忧他的身子,他为我做了这许多,忘尘已经够对不起他了…”
      “忘尘,你,你真傻”
      “裴,对不起,我知道这样为难了你,但请你体谅我一片苦心,好么?”
      “傻瓜,我有什么为难的,我只是怕子悠日后知道了会怪我没有告诉他”|
      “不会的,那时我自会向他细细解释,定不会让他怪你的。”
      “…忘尘,你对子悠……你真的……”
      “裴,无论如何,你我也算相知多年,忘尘的心意,是真的。”
      “…忘尘,对不起,当年我真的是…”
      “子裴,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师傅也把一切都跟我说了,当初你是情非得以,忘尘又怎么会怪你呢,那些事,我们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好么?”
      “…忘尘,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我真的,很后悔…”低低的啜泣声。
      “子裴,你,你别这样,若说时,如今还是忘尘对不住你了…”
      “是,我失态了,好,那些事我们再不提了,我以后加倍的对你好就是了,你放心,忘尘,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
      “裴,谢谢你,我,我现在只是担心悠的身体,只希望他能快快好起来就好了,裴,你真的千万别让他知道这件事,好么?”
      “你放心,我即答应了你,我自有分寸的…”
      “对不起,子裴,对不起,要你多操点心了”
      “傻瓜,还跟我说这些…”
      ……
      如五雷轰顶,我下意识的,几乎有些晕眩的从窗口处向里望去,看见忘尘静静的靠在大哥的身上,任大哥紧紧的从背后搂着他…他在,微笑,他在闭目微笑,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的神色,那眉梢眼角淡淡的温柔和笑意,是我一直想给他,而终于还是我给不了的了。

      踉跄着离开窗口,我漫无目的的向前走,世界一片凌乱模糊,好像崩塌了,我一直走,一直走..不知走到了何处,忽然脚下一个趔趄,却无力的跪了下来,一时间心头一片白茫茫,竟是懵了。
      耳里充斥着他低柔的叮咛:
      “别告诉他,先别告诉悠…”
      “我只是怕他的身子受不住….”
      “裴,让你为难了…”
      “我只望他能快快好起来就好了…”
      痴痴的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忘尘,子悠对不起你,是子悠对不起你,你为了顾虑我的身子,竟还要和大哥偷偷摸摸的隐瞒么,傻瓜,傻瓜,你知不知道,我,我只要你幸福就好。只要你幸福就好。
      真的吗?冷子悠,你是真心的只要他幸福就好么?那,那你为什么现在要这样,那你为什么要这样,你该站起来跟他们说,你该走进去跟他们说,说恭喜,说你其实早就知道了,说你一直在等他们和好,说你是真心实意的祝福他们,冷子悠,你,你为什么不动,你为什么不去,你,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竟在哭,你该笑,该笑着告诉他们你祝福他们,你是真心祝福他们。
      “忘尘,忘尘,我,我真的高兴,我,我真地为你高兴,你不用顾虑我,真不用顾虑我,我…”,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竟是嫉妒得发狂,忘尘,为什么我做不到,忘尘,为什么我竟这样心痛,为什么我竟不能真心的为你高兴?冷子悠啊冷子悠,你根本是个无用无耻的小人,原来你根本就不存了真心想把幸福还给忘尘,你,你其实根本受不了他那样温柔的靠在大哥的怀里,冷子悠,你真是自欺欺人混账莫名啊,你怎么能嫉妒,你为什么要嫉妒,冷子悠,你不是说爱他么?你不是希望他幸福的么?那你为什么还要破坏他的幸福,你明知道他这份幸福的来有多不易!你为什么还要破坏?冷子悠,你去啊,你为什么站不起来说不出话,冷子悠,你没出息,你好没出息,我,我瞧不起你!
      忘尘,是子悠自私,是子悠对不起你,我做不到把你拱手相让还能笑得洒脱自然,我以为我可以,可是原来我做不到,忘尘,忘尘,对不起,我做不到,我真地做不到,想到你是属于大哥的,我的心痛的发狂,真的,我真是心痛得要发狂啊!
      忘尘,这地好冰冷,可为什么我的身体这么热,为什么我胸膛里一阵阵闷得人发疯,天黑了么?不是明明才过了午时么?我,我这是怎么了,我在干什么,忘尘,我爱你啊,我是真爱你啊,忘尘,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是多爱你…忘尘,忘尘。
      “子悠哥哥,子悠哥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天啊,你别吓小慈,你别吓小慈啊。”
      忘尘,我的忘尘,如今,你再也不是我的,不,你从来也不是我的,从来也不是啊…唔..
      “天啊,子悠哥哥,你为什么吐血了,子悠哥哥,你,你别吓我,别吓我。”
      忘尘,忘尘,我,我不吓你,我,我不会连累你。真的,我爱你,忘尘,我爱你啊,今生,我只爱你一个,可是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我绝不会让自己连累你,唔,咳咳,咳
      “….你撑着点,撑着点,求求你……”
      忘尘,忘尘,你可知道,我是真爱你,子悠是真爱你啊。
      忘尘…
      忘尘……

      “子悠哥哥,子悠哥哥,你醒了么?”
      “子悠哥哥,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你知道么,小慈爱你,小慈已经爱了你好久好久,小慈绝对不能把你让给别人的,子悠哥哥…”
      “子悠哥哥,小慈,已经是你的人了,以后你别离开小慈,好么?小慈爱你,真的,小慈爱了你好久了呀,子悠哥哥,你留在小慈身边吧!留在小慈身边吧!”
      小,小慈..你..你在说什么…
      刺目的光亮刺痛我的双眼,扎的我的头一阵阵晕眩的痛,我下意识的伸手想遮挡一下这样的光,却在那光亮照耀明媚身边人的瞬间,如同整个人跌进了冰窖里。
      “小..小慈…”
      “子悠哥哥,小慈,已经是你的人了。”那娇艳的神态,陀红的双颊,柔媚的眼睛,和这一身清凉沁柔的肌肤……天啊,这是怎么的,这是怎么回事?我..我做了什么…我…我怎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不,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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