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浮岚女儿美》空度

75、悟空回忆·碧海青天

　　时间依旧不紧不慢地流逝着，不过大家似乎没有丝毫察觉。毕竟，这里没有白昼黑夜，更无四季轮转，再加上生命又毫无限制，在这里，时间是最匮乏的概念了。

　　众仙们对时间不在意，但是悟空却不这么想。他是带着使命来的，他想要守护花果山的决心从未忘记和改变。

　　只是这些日子来，他拜访了大大小小无数的仙家，可是依旧没能弄明白，天庭长生不老的秘诀究竟在哪里。似乎真的只是像太白金星所说的那样，这所谓天庭就是一个隔绝了时间概念的结界，倘若没了时间，便自然就不会死掉了。

　　悟空怀里揣着仙籍镜，沉甸甸地压在胸口——上次从太白老头儿哪里骗来的镜子，悟空一直没用。他总觉得自己可以寻得长生的法门，然后便可以再次回到他的花果山。可是天不遂人愿，也许唯一可行的方法，便是悄悄将自己的群族带上天来了。

　　硕大的蟠桃已经熟透，悟空闭着眼，横躺在蟠桃树上的枝干上，右腿搭在左腿上，抖啊抖的，一个蟠桃被抖的掉落了下来，悟空猛地睁眼，翻身下树，眼疾手快接住了桃子。

　　“这么好吃的桃子，那帮神仙居然只用他们来润肠通便，当真是暴殄天物了！”悟空用袖子轻轻擦去上边的毛儿，咬了一大口！

　　“是谁！”悟空察觉到有股陌生的味道进来，身体顿时紧绷起来。

　　不过来人却不紧不慢，声音清冷：“小神嫦娥，为准备蟠桃盛会，特奉命前来摘取些许蟠桃，以备宴用！”

　　悟空看清了来人模样，正是一袭白衣的嫦娥。

　　“嫦娥仙子？”

　　“正是小神，麻烦您前去通报一声吧！”

　　纵使眼前这人清瘦俊朗，嫦娥也不愿将目光多停驻片刻。

　　悟空却丝毫不避讳，眯着眼看向她：“俺老孙知道你的，那误食了灵药，撇下后羿飞升至月宫之人，说的，恐怕就是仙子吧！”

　　“呵。”嫦娥无奈一笑，“那都是千万年前的往事了，不提也罢！”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掩住清眸中不知名的情绪。

　　很显然，嫦娥不愿在此事上多做纠缠，于是继续说道：“小神只是奉命前来摘取蟠桃的，所以说，还请劳烦前去通报一声吧！”

　　“不用通报，俺老孙就是这园子里唯一的神仙了！”悟空自然看出来嫦娥心中所想，便也顺着她的台阶下来了。

　　“莫非，您就是齐天大圣？”嫦娥问道。

　　“嘿嘿，正是俺老孙，想不到俺老孙才上天不久，便已经这么有名了啊！哈哈哈！”悟空爽朗一笑。

　　“自然，大圣通天的本领，自然是瞒不住的。小神也是前些日子听天蓬元帅说起的！他夸大圣法力高强，十分了得，是个真性情的人呐！”嫦娥这么说真不是恭维，毕竟天蓬真这么说过。在这偌大的天庭里，还能有这么真实的人，自然令人欣慰。

　　“天蓬？”悟空歪着头想了一下，“他啊，确实跟俺老孙交过手，也是颇有本事。不过败在俺老孙的手下，也算是他的荣幸了，哈哈哈……”

　　嫦娥听闻此言也是微微一笑，提到天蓬，她的心情就会莫名的舒畅，只是她在想，若是天蓬本人在此，不知会是什么情形啊。

　　“哎，对了，仙子贵为上神，想来在这天庭也有些时日了吧，为何摘桃子这等小事，却还要劳烦仙子亲自前来？”悟空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蟠桃大会筹备在即，天庭人手不够，嫦娥身在天宫，又岂能坐视不理，便只好前来了！”嫦娥并没有说实话。

　　“这样啊！”悟空懒得去琢磨其中真假，接着问道：“嫦娥仙子，俺老孙有一事相问，不知仙子能否告知俺老孙？”

　　“大圣有什么只管问就是了，小神若是知晓一二，定不会隐瞒！”

　　“仙子在天庭千万年，可曾听闻，天庭长生之秘诀？”

　　“长生？”嫦娥微微皱眉，“在这天庭亦是长生不死，为何大圣还要追求长生之道？”

　　“悟空不再看嫦娥，反而转过身去抚摸蟠桃树那粗糙的纹路：“不瞒仙子，俺老孙上天，其实也只为此事！”

　　“这是为何？”

　　“凡间所有生灵，或早或晚终究逃不过一死。即使是这蟠桃巨树，千万年恍惚间流逝，沧海桑田，也终究化为虚无。俺老孙如今也算修炼有成，寿命增加千余载，可不知不觉中，亦恍如大梦一场，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除了一捧黄土，什么也留不下。”悟空顿了顿，继续说道：“更何况，若是没了那些需要珍惜的人，俺老孙长存于世又有何意义呢？”

　　嫦娥看向悟空的背影，此时，她似乎明白了天蓬为何说悟空真实了——和那些所谓的神仙不同，大圣的内心里，有他真正想要守护的东西啊！

　　“大圣！”嫦娥此时的语气柔和了许多：“大圣觉得在这天庭便是长生不死，但是在嫦娥看来，这天庭里的人却是已死无生！”

　　“什么意思？”悟空皱了皱眉头。

　　“大圣，你可知晓地狱？”

　　“地狱？”悟空显然未曾听过。

　　“其实就是凡间所说的阴曹地府，凡人死后，□□留在世间化为黄土，而灵魂却要流放到地狱受尽折磨！”

　　悟空皱紧了眉头，问道：“俺老孙只为求长生之道，仙子与我说这些做甚？”

　　“大圣，你难道不觉得，这天庭，其实变相的地狱吗？”嫦娥轻声说道。

　　悟空顿时吸了一口凉气：“变相的地狱？这是何意？”

　　“在嫦娥看来，地狱里所谓的鬼魂丢失的是肉身，而天庭里的这些神仙，失去的却是灵魂！断绝了七情六欲，阻隔了人之常情，在这样一个地方待上千万年之久不能离开，除了牢狱，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贴切的东西来形容他们了！”

　　嫦娥的这番话说的波澜不惊，但是却在悟空的内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他自诩聪慧机敏，却也从未想到过这等层次。

　　如今的悟空仿佛是触碰到了什么不可为认知的秘密，内心慌的一匹。

　　“一个是拘束肉身，一个是囚禁灵魂，两者皆为长生之道，只不过存在的形式不同罢了！既然如此，大圣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去阴曹地府走一遭，问问便是了！”

　　“多谢仙子提醒！”悟空双手抱拳，面色凝重，不过此时内心已经平复了许多。

　　“大圣……”嫦娥欲言又止。

　　“嗯？仙子还有什么要嘱托的吗？”悟空抬头问道。

　　“大圣，小神方才所说只不过是一番揣测罢了，自古以来似乎从未有人做过这样的尝试，若是……”

　　“没关系的，若是以后再生出什么别的事端，俺老孙一个人担下来便是了，绝不会让仙子再受半分牵连！”悟空直接说道。

　　“大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嫦娥还想继续说什么。

　　“仙子无需多言，俺老孙也不是薄情寡义之人，仙子能够说出那番话已经是对俺老孙最大的帮助了，俺老孙有怎么会恩将仇报呢？现在仙子只需将到达阴曹地府的法门告诉俺老孙就好了！”

　　嫦娥看着悟空笃定的眼神，清澈明亮，仿佛是世间所有美好的渴望，亦是对所有不公的宣战，眼眸，似乎快要燃烧起来了。她犹豫了一下，薄唇轻启，只缓缓吐出一个字：“死！”

　　悟空听到这个他最为惧怕的字眼时，却出奇的镇静，似乎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嗯，懂了！那仙子便先去做自己的事情吧，俺老孙先回府上准备一番！”

　　“哎，大圣！”

　　悟空回头看向嫦娥。

　　“大圣这般之人，天庭是容不下你的，所以，还请保重！”嫦娥说的字字铿锵。

　　“那仙子你呢？”

　　“像我这样的人，并无大圣的本事，也只能苟且于此罢了！”

　　悟空没有再多说，只是转身便离去了。

　　偌大的蟠桃园只剩下了嫦娥一人，空旷的如同一片坟地，悠悠然飘落的叶子，在空中划过诡异的痕迹。

　　那句话嫦娥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若是大圣真的能够另辟法门，那这天庭，便也留不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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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一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