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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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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灵嘴里的桂花糕还没咽下去时,突然发现其他人都在看她,就连圣上也笑盈盈的看着她。
她一惊,差点被噎着。
淑贵妃嘴角含笑,声音柔风细雨:“圣上,郁灵生得可人,不愧是圣上册封的灵仙郡主,臣妾见师二小姐歌喉如此动人,想必灵仙郡主更加多才多艺,何不请郡主上台为圣上展示一番。”
晋贤帝觉得此意甚好,他封师郁灵为灵仙郡主,就是为了堵住诋毁之人的口。这些年,夜深人静时,他常常缅怀年轻时的事情,当年她母亲也是这般明艳动人,初见时,她跳的那支带着异域风格的“胡腾舞”,真是如梦中霓裳蹁跹而来,嫣然纵送惊为天人。
“灵仙郡主可愿意,展示一番。”
郁灵赶紧将嘴里的桂花糕吞下,用手背蹭掉嘴角细屑:“臣女才艺不精,只会舞刀弄剑,若是圣上不嫌弃,郁灵可为圣上舞剑。”
她其实想舞刀的,只是舞刀过于骇人,还是舞剑文雅一些。
“准了,宗合你带郡主去剑室挑一把。”
“是。”
宗合带郁灵来到剑室,特意带到软剑区域,本想着女子是舞剑,一般也是用的软剑。可谁知,她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走到重剑区域,轻而易举的提起一把重达三十斤的玄铁剑。
宗合在这深宫里什么稀奇事没见过,这次却着实震惊,他惊恐望着她细嫩的手腕,到底是哪里来的力气,天生神力吗?
他瞧着自己柔弱的身子骨,后怕的缩了缩脖子。
晋贤帝见她提了一把重剑回来,也是一脸惊讶:“灵仙郡主,你要不要换一把...轻点的?”
郁灵用手掂了掂,动作轻松,笑道:“圣上,这剑很合适,太轻的不称手。”
晋贤帝还是觉得不妥,怕伤了她的手,正想出口劝阻,身旁的皇后体贴的按住了他的手:“想来灵仙郡主和宣平公一样,天生神力,我听闻宣平公的配剑重达四十多斤,往地上一掷,得要三四人才拔得出。”
郁灵听皇后提起她外祖,脸上的崇拜毫不掩饰,回话道:“皇后娘娘正是如此,我能继承外祖的神力是我的福气,我从小力气就大,小时候我习筷子时,一直掌控不住力气道,扳断无数根方才学会如何压制力气。”
皇后向郁灵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将手上和田玉镯子褪下,亲自戴在她手上:“乖孩子,苦了你了。”
“谢皇后娘娘赏赐。”
郁灵来到舞台中央,世家子奏乐团不知怎么的换人了,为首的竟然是薛牧呈,后面还有些没见过的人。
他冲郁灵点了点头,眉眼弯弯似乎在笑,只是那笑始终不入眼底,他指甲修的很干净很整齐,放置在琴弦上的那双手,每一个关节都是无暇的。
很快急促的琴音响起,每个音符都极具强烈的颤音,激昂的节奏打响舞台。
郁灵舞剑腾空而起,一剑斩断拖地的裙摆,月光下闪着磷光的鲛人纱被剑尖带入空中,重剑在她手中如同虚物,任她施展各种炫丽的招式。
鲛人纱飘在空中当成了剑靶,荧光闪耀,像天空下起了星雨,流光溢彩煞是好看。凌厉的剑意都变得温柔了几分,她点剑而起,婀娜的身子随着剑轻盈的起伏,带起衣裙翩跹。
薛牧呈手指飞扬,节奏越来越快,根本不被人喘息的机会,寻常人就算不拿剑,要踩着他的节奏跳舞都会累得半死。
他不怀好意,铮铮铿铿叩人心,琴音激昂杀气肆意。
郁灵舞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碎成无数片的鲛人纱,在空中盘旋着,竟然一丝未落,璀璨的星河包围在她身侧若隐若现,交映相辉。
她整个人如同被杀气盘绕的血型美人,每一次流转,即给人留下残忍,不可侵略的无限遐想。薛牧呈如同背后操纵邪物的魔鬼,引得美人杀气肆意,不断厮杀。
舞台下方的观众都看得目不暇接,看得人又紧张,又惊艳,又害怕。
一曲作罢,琴声戛然而止,被魔音洗耳的众人心里一紧,承受能力弱的直接掩嘴干呕。
郁灵额头起了一层薄汗,她脚步稳健的下台,握剑向晋贤帝鞠躬:“臣女献丑了。”
晋贤帝表情复杂,似乎一言难尽,他蹬了一眼薛牧呈,这才安慰道:“灵仙郡主剑术了得,虎父无犬子,有师将军当年的风范。这炳重剑是我当年御驾亲征,从匈奴将领手中夺下的宝剑,现赏赐于你,宗合将剑盒拿来,为灵仙郡主装上,先下去休息吧。”
郁灵回去时,特意冲薛牧呈挑了挑眉,似乎在说:“看,我厉害吧。”
薛牧呈见她视线将至,不留痕迹的将手指微曲,将手指藏于手腹,起身回位,将阴狠掩于眼下。
她一回座位,身体就瘫懒下来,阿碧眼明手快,用手扶住她后腰,旁人看起来还是坐得端端正正的。
师侯隐心里不安,他转过头问道:“阿郁,有没有事,头晕不晕,我这里有瓶安神丸你先服一颗。”
“阿爹,我没事,不用服药。”
他左右看了看,和周围宴席位置隔得很远,他压低声线,用只有郁灵能听见是声音说道:“刚才牧王弹的琴音有古怪,我曾听闻有一种西域秘音,能干扰人习武之人的心脉,我刚才都觉得气血翻涌,你既然没事还是得服用一颗,爹才好安心。”
郁灵为了不让爹爹担心,接过药瓶,就着果酒服了一颗。
师侯隐叹息道:“牧王此人不简单,你多注意点。”
郁灵点头,身体又往背后靠了靠,她在平城时,明里暗里受到的算计不少,这样在众目睽睽下出手可是第一次。
她在舞剑时察觉到不对,立刻在心里默念凝神诀,不然心脉必将错乱,受伤是小,不能练武就是最大的灾难。
她不是个好招惹的人,但遇见一个天选之人不容易,她压下心里爆戾的冲动,想着逝去的母亲,情绪慢慢缓和,娘亲说耳垂上有红痣的人,耳根子软疼娘子,就一定就是对的。
她并没有喜欢的人,既然要拐一个向外祖交差,不如拐一个母亲喜欢的,母亲喜欢,她就欢喜。
晚宴过半,圣上借口乏了,同皇后一起离开了御花园,很懂的将战场留给年轻人。
皎洁的月光就像一泓春水,挟着的沁人心脾的微风,宫灯周围扑朔着一群群洁白的小飞蛾,公子小姐们坐在凉亭上喝酒赏月,谈诗论道,好不欢快。
薛牧呈独自坐在宴会的桌案旁边,周围全是一些上了年纪不愿意折腾的老臣,年轻人都成群结队去赏月,他一人坐在老气横秋的人群中异常显眼。
郁灵别扭的握着一盒生肌膏,像是烫手一样,心里好不舒坦。他刚才要害自己,她现在却要违心的去讨好他,想想都觉得好委屈。
她将手指放置在嘴角,向上撑开一个完美的弧度,带着假笑,像战士一样迈向撩人的战场。
前方突然遮过一道阴影,薛牧呈微微抬起头,对上一张笑盈盈的脸,手中的酒杯一顿。
宫灯的暖光投在他脸上,白皙的脸上一片柔和,看向她的那一瞬间,漆黑的眸子更加静谧深沉。
郁灵仿佛看不出他的排斥,轻声细语问道:“刚才你弹琴的手受伤了?我还未见过弹琴弹得这般快的人,你是不是在同我置气,你那天真的太凶了,我怕我打不过你的侍卫,所以才放烟雾/弹吓你的。”
说到一半,郁灵小心翼翼的看他脸色,明艳张扬的脸上一脸无害,语气像是撒娇一样:“你别生气了。”
她毫无表演痕迹的说完这段话,可牛逼坏了,原来违心的话说出来也不难。
薛牧呈一副见鬼的表情,对她突如其来的可疑语气,感到极不自然,赶紧否认三连:“没受伤,没置气,没原谅。”
郁灵趁他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将他左手从袖子里拖出来,摊开他手心,果然中指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她低头温柔的在他手指上涂抹生肌膏,再用纱布缠上,打上一个漂亮的结。
可能是她的动作过于自然,薛牧呈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收回手,等回过神那盒带着体温的小药瓶,已经躺他手心。
不知她犹豫了多久,连药瓶都被她握出了体温。
薛牧呈表情极不自然,是感动,还是害羞,不,都不是。是嫌弃,他讨厌一切沾染过别人气息的东西,更别说是体温。
按照平常他肯定会直接扔掉,并吩咐随从打水净手,随便嘲讽一下对方。
可她是父皇刚刚册封的“仙灵郡主”,他敢用秘术整治她,却不能明的落她面子,现在落她面子就是打父皇的脸。
“多谢。”
他将药瓶丢给随从:“吩咐宫女给灵仙郡主倒杯果酒。”
“是。”
不一会儿,小宫女端着一壶甜果酒,恭敬的倒上,退至郁灵身后,随时准备上前伺候。
薛牧呈盯了一眼小宫女,又低头看了一眼酒杯,瞬间又恢复自然,低头饮酒。他从小在宫中长大,对气味很敏感,这宫女路过他身边,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宫宴中的奴才的衣物都是统一熏香,现在已是深夜,熏香早就散去,她显然是才换的小宫女衣物。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在自己面前被毒死,也不枉在世间走一遭。何人想陷害他,他倒是不介意,反倒觉得正和自己心意。
因为不是他命人动的手,自然怪罪不了他,一想到讨厌的人,马上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就觉得真是太...愉快了。
郁灵敏感的发现他盯了一眼酒杯,以为他想喝,大方的将酒杯推到他面前:“你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