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皇后娘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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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给母后请安了。”
皇后江氏早已在凤栖宫等着了，一见温顾辞裹得严严实实地走进来，眼圈马上就红了。
“快起来，快起来。”握着温顾辞冰凉的手，皇后吩咐道：“孙嬷嬷，快去把江太医叫来！”
“是。”
“母后，”温顾辞笑了笑：“儿臣染了风寒，母后还是离儿臣远些，免得被传上。”
“温顾辞！”皇后有些恼怒：“本宫之前嘱咐过你什么？！”
“母后……”温顾辞挠了挠头，解下披风递给春兰：“儿臣向您保证，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皇后一见他开始耍赖，虽然依旧恼怒，却领着他走进偏殿的榻上，按着他躺下：“下不为例？你这话都说多少次了？”
她嘴上厉斥，手下的动作却十分轻柔，然后坐在床边，摸了摸温顾辞的额头：“烧成这个样子才知道回来，你当自己的身子是铁打的么？”
“母后……”温顾辞拉了拉被角，靠着床头歪了歪头：“您快消消气吧，您这样，儿臣看着更难受了……”
“知道难受还逞强！”皇后瞪了他一眼：“又惹你父皇不高兴了？”
温顾辞的笑容几不可见地淡了淡，然后点头道：“是，儿臣调了东海关的驻兵一齐去蜀东救灾，被虞丞相参了一本，父皇刚才还跟儿臣生气呢。”
皇后秀眉皱得更紧了：“江国公没替你辩护一二吗？”
江国公就是皇后江氏的生父，当初鼎力支持温致儒推翻前朝的开国元老之一。
皇后虽一心礼佛，六宫事物也甚少理会，对朝堂之事还是略知一二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稳稳坐在皇后的位置上。
她清楚仁平帝一手把温顾辞捧起来，是为了能牵制住那些世家，用温顾辞塑造一个备受皇宠圣恩的傀儡，压制住前朝所有的心怀不轨。
至于温顾辞自己……
仁平帝若是哪天厌倦他了，或者定下了储位，那么都不需要皇帝亲自动手，只要圣恩不在，单是对温顾辞有积怨的朝臣便能把他生吞活剥了。
后宫不得参政，皇后却也不愿这个养子就这么成为权谋的牺牲品，所以特地与开国公交涉多次，不求国公府为他保驾护航，偶尔为他说一两次话她便知足了。
温顾辞自己也是知道这些的，听皇后这么说，当下笑笑：“母后放心，江国公定是已经替儿臣说话了，要不然儿臣也不会只得一顿责骂就被父皇放出来了。”
皇后疼惜地摸了摸他的脸，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是我没用，不理事，苦了你了。”
是这个孩子在她最难过的时候拉着她走出了黑暗，可对他的处境，乃至他的未来，她都无能为力。
温顾辞掩嘴咳了咳，垂下的眸中浮上一层缥缈的情绪：“母后快别这么说，养育之恩，儿臣此生无以为报。”
皇后笑了笑，斟酌了片刻，才道：“今年八月十六，顾儿你……不在京城。母后便替你做了主，请了司星鉴的长老，给……给兰才人做了法事。”
温顾辞心尖一颤，一股酸苦涌上鼻腔，面上却滴水不漏地笑道：“母后费心了，儿臣在此谢过母后了。”
“谢什么……”皇后还想说点什么，却听孙嬷嬷在殿外喊道：“娘娘，江太医求见。”
“快让他进来。”
“老臣参见皇后娘娘，见过四殿下。”江太医已年逾古稀，腿脚却依旧十分灵活。按规矩行礼后，便坐在床边，两只干枯的手指熟门熟路地搭在了温顾辞的脉门上。
“顾儿这是怎么了？”亦如普通的父母一样紧张孩子，皇后保养得当的玉白十指下意识地绞着手里的帕子：“这风寒染了十多天还没好，是不是……”
“母后，”温顾辞失笑：“多将养几日就会好了，儿臣壮着呢。”
“你这孩子还逞强……”
“娘娘无需太过忧心，”江太医收手，捋了捋胡子：“殿下这只是积劳成疾，想必是操心蜀东一事，老臣开几副袪火清心的药，静养些时日便能痊愈。”
江太医是当初皇后从本家带进太医院的大夫，听他这么说，皇后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不过……”江太医话锋一转，面色严肃地说道：“老臣斗胆说一句，殿下，您这腿……可不能再累着了。”
温顾辞面色不变，点头：“我知道了，多谢江大人。”
“顾儿，你的腿又怎么了？”皇后心里倒是一惊，当下沉了脸：“你是不是又有事情瞒着我？”
温顾辞知道糊弄不了皇后，便避重就轻道：“在蜀东多走了两步路，有点累着了……不过儿臣已经养好了，您不用担心了。”
说着，他的视线飘到江太医身上，后者也垂首附和道：“娘娘确实不必太忧心。”
皇后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然而这时候外面有宫女通传道：“娘娘，七殿下求见。”
皇后还未答应，温顾辞抢先开口：“母后，您快放他进来吧。”
皇后轻笑，眉目间的担忧终于散了：“怀庭打小就黏你，你们兄弟也许久没见了，就留你们说说话。母后先去膳房，炉上还吊着鸡汤呢。”
“恭送母后。”
“恭送娘娘。”
等皇后的身影消失在殿外，又过了片刻，才见温怀庭探头探脑地从外面走进来。
温顾辞把左腿搭在春兰拉的椅子上，方便江太医检查。见温怀庭做贼似的往里走，笑道：“怀庭，躲谁呢？”
温怀庭又回头看了看殿外，确定没有外人了，才几步奔到榻前，一屁-股坐在温顾辞旁边，接过春兰递的茶喝了一口，又抹了把汗才说：“可不能让我母妃知道我来找你了。”
“那你还跑过来？”温顾辞扬了扬眉：“丽妃娘娘也是为了你好。”
温怀庭叹气：“我不过是……在父皇面前说了两句话，就把母妃吓着了，不许我再……再胡闹了。”
温顾辞看着这个小七弟垂头丧气的样子，问道：“你说了什么啊？”
“中秋宴的时候，父皇提了提这次蜀东治灾的封赏。”温怀庭歪着脑袋回忆道：“虞丞相对二皇兄和五皇兄没说什么，倒是……倒是说四哥你这次要将功抵过才不有失公允什么的。话说四哥你犯什么事了？我就说了两句话……然后……就被母妃罚禁足了……”
温顾辞看着依旧一脸忿忿不平，不甘不愿的温怀庭，轻叹一口气：“你这又是为了什么呢？虞丞相与我一直不对付，你这不是把话柄往他手上送吗？丽妃娘娘能不被你吓着吗？”
“这不是虞敬抹黑你，我听不下去了才说了两句嘛？真是，他说你在蜀东整日寻欢作乐，都是五皇兄尽心尽力地操持着治灾的事情……可温子衡明明一到蜀东就病了啊！到底是谁操心？”温怀庭忽然想起旁边还有江太医，又改了口：“也不是说五皇兄什么都没干……”
他越说越小声，温顾辞见状，很好心地替他转移了话题：“江大人可有什么要嘱咐的？”
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江太医，将写着药方的宣纸递给春兰后，朝温顾辞一拜：“四殿下，恕老朽直言，您若是再像这般不管不顾，老朽就也要江郎才尽了。”
温顾辞看了一眼左腿上那道长却不显眼的疤痕，微微笑道：“今后一定多加注意，江大人费心了。”
“殿下抬举老朽了，”江太医摇摇头，这位四殿下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还真不指望这次殿下就乖乖听话了：“若是没有别的吩咐，老朽就先行告退了。”
“江大人慢走，”温顾辞收腿起身，春兰上前帮他整理好裤脚：“春兰，送送江大人。”
“是。”
这里毕竟是皇后寝宫的偏殿，小歇片刻还好，温顾辞已过了弱冠之年，即使皇后是他的嫡母，他还是要避避嫌的。
所以他带着温怀庭去了桑兰殿。
桑兰殿就在凤栖宫南面，据说是安/邦元年，仁平帝给大皇子准备的。
只是大皇子早夭，皇后凤体又伤了元气，多年来再无所出。温顾辞已弱冠，却还未得封号，在宫外还没有自己的王府，仁平帝便在皇后的要求下准他搬到桑兰殿住了。
进了桑兰殿，温怀庭才接着刚才的话说道：“你是不知道，父皇那天的意思，就是给二皇兄封号，给五皇兄赏赐，什么都不给你。这怎么可以？别的我不知道，蜀东你没少掏钱吧？刚立夏那阵子就见四哥你对蜀东的事情上心了，可温有成……”
“怀庭，”温顾辞打断他：“慎言。”
温怀庭听着他不轻不重的语气，缩了缩脖子：“二皇兄，二皇兄行了吧。二皇兄这明摆着就是截胡，虞丞相趁乱谋利，父皇还真要由着他们去了。这简直就是要让他们……”
温顾辞再次打断他：“慎言。”
七皇子说的这些，秋菊早些日子在信里都说了。
温顾辞再次感叹仁平帝的手段。
虞丞相这次死咬着他私调驻兵的事情不放，就是希望仁平帝能表个态，起码暗示一下他心意的储位人选。
仁平帝倒好，干脆地顺了他们的意，给二皇子封号，给五皇子赏赐，却让四皇子将功补过。
其实看似是温顾辞吃了亏，但仁平帝又没有实实在在地处罚他，也没对慕苏南的事情多加追问……
虞丞相生性多疑，这下肯定又要揣摩仁平帝究竟是什么意思。
想了想，温顾辞还是对温怀庭说道：“你以后莫要揣测父皇的心思，也不要再乱说话了，言前三思，知道吗？”
温怀庭张了张嘴，可眼见着温顾辞就要拉下脸来了，只好点点头：“知道了，怀庭今后……今后注意。”
温顾辞看着温怀庭一脸“我才不会注意”的表情，在心里叹了口气，问道“北蛮的王子公主们到长安了吗？”
一听说北蛮，温怀庭来了精神：“四哥还不知道吧？来的那几个王子公主长得一个比一个俊，脑子吧……却一个比一个不好使……诶，四哥，你别笑。听我说嘛……”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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