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善之徒》莫道真

44、第四十三章 中心区域终战（三）

　　白狼和恶鬼花费了一番功夫终于解决掉了那些黑色兜帽的家伙——而那个最危险的，戴着白色兜帽的怪物，从一开始就远远地站在一边，没有加入过战斗。
　　“喂喂，你这家伙，该不会是不能战斗吧。”白狼喘了口气，把手搭在恶鬼身上，看着裁判长说道。
　　恶鬼也感觉有些体力不支，白狼挂在他身上，让他感觉身体更重了。他有些不太舒服地抖了抖肩，示意白狼把手拿开，白狼却得寸进尺地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了。
　　恶鬼：“……”

　　“你们不是想改变这个塔多林吗？”裁判长用那颗唯一保留着人类形态的脑袋问道，“那么——你们到底有多大的觉悟呢？”
　　“哈？”白狼皱起眉，面色写着“不耐烦”三个字，“你这家伙一直自顾自地说着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不过，不管你到底要说什么——”白狼活动了下筋骨，凶狠地盯着裁判长，“你已经准备好迎接结局了吗？”
　　“……‘结局’……这真是一个很好的词啊……”裁判长那扭曲得无法辨认出是身体那一部分的肢体动了动，与那些黑衣兜帽的家伙不同，他变化成的怪物体型相比要小很多，也保持着自己的理智。而白狼的这句话，不知道是哪里触动了他，他的一向平淡的语调有了些微的起伏——那似乎是欣喜。
　　——可是，为什么会是欣喜呢？
　　恶鬼一瞬间皱起眉，这让他十分疑惑。

　　“我很佩服你们……”裁判长继续开口说着，“改变塔多林——这个想法，从一开始就值得赞扬……这只有有足够勇气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白狼脸色有些严肃，他动物一般敏锐的天性告诉他，接下来，可能会有些不好的事发生。
　　裁判长的目光在恶鬼和白狼身上扫过，最终，停在了白狼身上：
　　“最后的审判时间到了——你，是否有和整个塔多林为敌的勇气呢？”
　　——那句话，似乎仅仅是说给“白狼”一个人听的。

　　但是现在，白狼和恶鬼已经无暇注意那种细节。
　　在审判长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他们就感到头皮发麻——那种不祥的预感刺激着他们的大脑。
　　“阻止他！”在恶鬼开口之前，白狼已经冲向了裁判长。
　　但是，他们的距离，还是隔了太远。
　　裁判长变成的怪物，张开嘴——那奇怪的、刺耳而又尖厉的声音直直撞进白狼和恶鬼的耳膜。

　　“该死！！”白狼和恶鬼都没想到是这样的攻击，他们只得停下进攻的步伐，狼狈地捂住耳朵。
　　——可是那声音，却像直入灵魂一般，无法隔绝。
　　白狼尝试撕开衣服，用布料堵住耳朵，而这无济于事。
　　——这样下去可不行！
　　白狼咬了咬牙，没有说话，他的大脑迅速地转动，思考对策。
　　——不行，这也不行……该死！
　　他显然发现，透过手背进入耳朵的声音更大了。
　　——该死！不能这么耗下去了！

　　恶鬼却先一步动了起来。
　　“喂……你……”白狼一愣，有些疑惑地看向恶鬼，准备询问什么，却猛然瞪大眼睛——这家伙，这家伙直接放弃了防守！
　　恶鬼没有捂住耳朵，显然他发现了，这样的防护无济于事。索性他直接将手拿开，一点点朝裁判长逼近，就算耳朵撕裂般的疼痛，就算血液开始从耳中流出。
　　——疯子！
　　白狼唾弃一声，也将捂住耳朵但的手放下，他的眼中又重燃起斗志。
　　——啧，明明还说我每次战斗不顾自己，这家伙不也一样吗。
　　他的嘴角扬起笑容。
　　——啊，等结束了再好好教育那家伙。
　　他看着那在中心嘶吼的怪物。
　　——耳朵不要了也无妨，你不是想要见见我们的觉悟吗？
　　——这 胜利，我们可是志在必得。

　　恶鬼的匕首直直刺向裁判长。
　　这怪物并没停止呐喊，扭曲的肢体紧紧护住脑袋，挡下了恶鬼的一击。
　　——而这一击，只是试探！
　　白狼的身影从恶鬼身后露出，狼刺以极快的速度袭向头部的空隙。
　　裁判长似乎也未曾料到这样的举动，但是他的反应极快！他迅速用各个肢体包裹着头颅，就如同一个球一般，把自己裹在里面。
　　白狼的攻击并未伤到裁判长的脑袋，他侧身避开袭来的肢体——风，传来微弱的硝烟味！
　　子弹从他的脑后，擦着他的脸颊，飞速地撞向还未来得及将头部完全包裹的裁判长！
　　只不到一秒的时间，肢体就将脑袋团团裹住。
　　白狼睁大眼睛，却也无法判断出恶鬼刚才的攻击，是否击中了裁判长的头——那些，都是在瞬间发生的！

　　直达那刺耳的声音停下。
　　白狼和恶鬼才真正确定了刚才的攻击是有效的。
　　团成球的裁判长在场中心一动不动。
　　白狼和恶鬼戒备地站在他周围。

　　“喂……你下次开枪的时候说一声啊……”白狼揉了揉发痛的耳朵，一摸，也是满手的鲜血，他“啧”了一声，对恶鬼大声说道，“就！那么！一秒！你就射.杀.我了！！幸好我躲得快！”
　　恶鬼揉了揉耳朵，以同样大的声音喊了回去：
　　“我说了的！是你没听见！”
　　白狼甩了甩被声音震得发晕的头。
　　他知道恶鬼说的是真的，刚才那种情况下，别说恶鬼的呼喊了，他连手.枪.开.枪.的声音都没听见。
　　“不过，你这家伙，也好歹考虑下误伤我的可能性啊！”白狼抱怨着。
　　“如果没有肯定你能躲开，我是不会开.枪.的。”恶鬼说着，把手.枪.对着裁判长，对白狼说道，“我可是充分地相信着你那比动物还灵敏的感官啊。”
　　“……”白狼愣了愣，别过头去，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这家伙，就会说些漂亮话。”
　　“啊啊，不行，不能让你就这么逃过去！你可是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啊！心理阴影！你得补偿我！”
　　恶鬼叹了口：
　　“好吧，好吧，你想怎么补偿？”
　　“唔……一切结束的时候请我吃牛排吧？”白狼想了想。
　　“好。”恶鬼点头答应。

　　“……虽然不太想打扰你们……”从团成球的裁判长那里传出微弱的声音。
　　恶鬼和白狼瞬间恢复一级戒备，盯着那还一动不动的裁判长。
　　“……但是……”
　　有部分遮住脑袋的肢体终于无力垂下。
　　“……你们好歹尊重一下对手吧……”
　　露出被包裹在肢体里，左半边被损坏的脑袋。

　　——那家伙还活着！
　　白狼瞳孔微缩，就要采取行动，就听见耳边传来几声枪响！
　　——恶鬼在裁判长露出头的一瞬间扣动了扳机！
　　几发子弹毫不犹豫地打在裁判长脸上。
　　然后世界重归安静。

　　“……不，不是……”白狼吞了口唾沫，艰难地转头看着恶鬼，“你这反应也太激烈了一点吧……”
　　“哦。”恶鬼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低头换弹。

　　“那家伙，应该也死透了吧。”畸形的四肢无力垂下，白狼看着裁判长露出的，脸上明显几个弹孔，还在冒烟的脑袋说道。
　　恶鬼没有作声，但是还是警戒地看着裁判长。
　　他们一点点往裁判长那里靠近。

　　突然！原本垂下的肢体微微动弹！
　　——怎么可能！
　　白狼和恶鬼都心下一惊。
　　——攻击头部都不能彻底杀死这家伙吗！

　　那张在染血的兜帽下露出的嘴微微开合：
　　“你们这样，是杀不死我的……”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该死！”白狼骂出声。
　　他双手紧紧握住狼刺，就欲再上前攻击。
　　裁判长继续说着：
　　“……不过，也无须惊慌……”
　　“你们目前的敌人……并不是我……”
　　“什么意思？！”白狼质问道。
　　“我刚才……已经完成了我的使命了……”裁判长说着，“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说‘你准备好了与整个塔多林为敌吗’？”
　　“你是说……？！”恶鬼瞳孔微缩，他想到了什么。
　　裁判长嘶哑着声音说道：
　　“看来，已经有人猜到了……”
　　“不错，我刚才发出的声音，或许在你们耳中是攻击……但是，这只是同伴的呼喊声……”
　　“它可以叫醒，几乎所有在塔多林中心区域，寄生在他人身体中的蛊虫……”
　　“我已经，给它们下达了铲除你们的命令……”
　　“你们，做好了与整个塔多林为敌的准备了吗？”

　　“什、什么？！”
　　白狼和恶鬼为这个消息愕然不以。
　　裁判长的肢体微微颤抖着，支撑他缓慢爬起。
　　“这就是……最后的审判啊……”他终于一晃一晃地站立。
　　站在白狼和恶鬼身前，俯瞰着他们。

　　“——你们还在愣什么！”
　　突然！一道亮丽的女声传来！
　　“快让开！！”
　　——那声音非常熟悉，恶鬼和白狼都不自觉听从话语，后退几步。
　　紧接着，一道金色的箭矢稳稳插入裁判长的身体。
　　下一刻，火焰漫起！

　　“等等！”白狼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他看着在火焰中毫不挣扎的裁判长，问道，“你就是‘那个人’吗？”
　　裁判长听到了他的话，转过头来。
　　火焰的热气将他的兜帽掀开。
　　白狼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张他曾无比熟悉的脸。
　　——可是，可是，他不可能！
　　兜帽下的人，用一双无悲无喜的眼睛看着白狼。
　　他缓缓勾起唇角，在火焰中，无声地说道：
　　“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