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善之徒》莫道真

164、新春番外 网瘾少年的初遇（12）

　　“你果然也发现了那个求助。”【魔法帽】，不，真正的【神明垂目不言】这么说着。

　　“啊啊。”安泽伸了伸懒腰，看向【神明】，“你这家伙果然跑到我地图里面乱逛。”

　　【神明】耸了耸肩：

　　“不知道你在地图里搞了什么可无法安心吧——喏，就像你设计的那变态地宫，今天也自己体会到了吧。”

　　安泽挑了挑眉：

　　“说的像你设计的地图就正常似的——今天被你自己设计的那只巨鸟叼走了吧？体会应该不错吧？还落到了你自己设计的古堡里。”

　　“感想还行。”【神明】笑着说到。

　　安泽的目光移至了地面一片黑焦的肉块，那些肉块正在快速重组，衍生，而他们所站之地浮现出无数狰狞的面容。

　　“……真是丧心病狂。”安泽淡淡地注视着。

　　“亏这家伙还在我们面前这么卖力地演戏。”【神明】轻笑一声，“如果我不是接到那位女士的求助，还真会被他骗过去。”

　　安泽看了他一眼：

　　“是吗？”

　　【神明】微笑不语。

　　。

　　事情还是得从几天前说起。

　　安泽那副半夜打游戏，熬夜的鬼模样……

　　——还真非常幸运地让他在游戏中见了“鬼”。

　　那时的安泽才连夜拆了【神明】的一块地，又毁了【神明】设计的一处庄园，然后把能用到的材料和npc带回自己地图——可说的上是满载而归。

　　安泽自知【神明】第二天绝对会报复，赶紧在地图边界修补各种陷阱和防栏。

　　——然后，他在地图的一个不起眼角落，发现了一个半人长的黑洞。

　　安泽沉思了半天，得出结论——这应当是bug。

　　——所以他没有联系游戏公司，反而迈步跨入黑洞里。

　　这种勇于冒险的作死精神创造了他和“女鬼”女士见面的机会。

　　当然，这位“女鬼”女士也算不上真正的女鬼，但其实也没差了。

　　故事也还是那种很老套的故事：

　　这位“女鬼”女士生前有个丈夫，是名工匠。这名工匠做的也不是什么普通的活儿，而是——人偶。无论是什么材质的，从木材到钢铁，都能做得栩栩如生，因为他在骨架外，用其他材质，增了肌肉，套了人皮。这出神入化的手艺曾为他带来声望。但他却不满足于此，他觉得自己的人偶，总是少了生气。

　　因此，他尝试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材料，从矿石，晶体，到草木，到动物——直到有一天，他用人类做了材料。

　　想法也是很简单的想法——如何让人偶更像人？那就把人做成人偶。

　　这位“女鬼”女士，便是他制作的第一个“像人”的人偶。

　　但人成了人偶，便是死了，即使有些器官还用特殊方法保存着——这个人偶依然少了生气，他并不满意。

　　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大运，明明看着追求无法实现，自己也一天天变老，这人也要逐渐死了心——可某一日，他“救”了一个人。

　　那人身受重伤，正巧流落至他的门前，寻求帮助，他也一口应下，答应求助——然后毫无例外地把这人也做成了人偶。

　　可算是天降鸿运，这个撞上枪口的兔子还带来了一个特殊的礼物——【世界书】。

　　最开始他还不明白，可几番试验后也算是弄懂了怎么操作——而从这【世界书】里，他寻找到了傀儡的制作方法。

　　他的妻子，和那个自己撞上门的男人，皆是被改制成傀儡。

　　但与此同时，危机也一同前来，那追杀男人的组织也缠上了他。

　　无奈之下，他东躲西藏，逃至一个地方，便抽取几个人做成傀儡，来应对追捕的杀手——而又因为对面来势汹汹，他好几次应对狼狈。

　　他当然知道对面的目的。

　　可【世界书】的甜头他已经尝到了，要让他交出来，又怎么可能？

　　好在有一次，那个男人生前的伙伴来了，救了他们一命。

　　傀儡如果被击碎‘核心’就会死亡，但如果没有补充本源能量，‘生命’便会逐渐流失，重新变成人偶。

　　而这个补充本源能量的办法，又不尽相同，只有制作傀儡的人才知道。

　　他便以此为要挟，和那些人做了交易。

　　他提供本源能力，那些人保护他安全。

　　可那些人本来就不是什么擅长战斗的家伙，也仅仅是个很小的公司，做不到与追杀他的势力硬碰硬，因此只能藏藏躲躲。

　　而后他知道这些人有一个正在运用的游戏，能够进入虚拟世界。他便心想，若是能躲进虚拟世界该多好。这样没有了行动轨迹，那些追杀他的家伙便很难得知他的踪迹。

　　躲进虚拟世界的确有用，但他还是不甘。因为在这虚拟世界中他同样能体会到时间在流逝，他本已年老，自然是渴求长生的时候。

　　——【世界书】在此时又帮了他很大的忙。

　　他从世界书上找到了替身傀儡的秘术！他能够操控傀儡的一言一行，傀儡接受的本源能量却能够直接汇入他身体，给他的身体带来无尽的生机！更妙的是，这傀儡还能帮他接受致命一击！即使替身傀儡被毁掉时会对他造成些许影响，但对比这些巨大的好处，早已不成问题。

　　他便把妻子的‘核心’又挖了出来，装进了另一具改造的和他一模一样的身体里，然后用密法，操控这具傀儡留在虚拟世界里。

　　而有了底牌之后，他也不再这么畏手畏脚，但也是小心蛰伏起来，不愿暴露行踪。

　　他寥寥外出的几次，便是游戏的线下聚会。这聚会是他让公司举行的，每次规模也就几十个人，采用私下发函帖的形式，并未引起太大关注。说什么留在虚拟世界都是场面话。实际上肉身还有可能被制成傀儡，回去继续‘日常生活’，然后没几天因为什么‘突然意外’，像车祸或者坠楼之类的，彻底‘死亡’。而灵魂，却是被留在了这里，成为本源能量的养分，直至被吸收至尽。

　　而‘女鬼’女士的请求，便是想让安泽他们给自己一个解脱。

　　即使在虚拟世界中她没法操控那具身体的言行，却能看见那人所做的一切，无能为力，无法阻止，让她非常痛苦。

　　安泽思考了一会，最终选择了答应。

　　于是便有了现在的场面。

　　“还真是打不死。”安泽蹲下去看着那蠕动的肉块，好不容易重组成功的一只眼珠正恶狠狠地等着他，“噫……有点恶心，这东西不会也是人肉做的吧？”

　　“百分之六七十吧。”【神明】瞅了瞅，这么说着，“那边的碎屑看起来不太像人肉，可能还混了什么其他材料吧。”

　　安泽叹了口气，站起身：

　　“看样子这家伙又要复原了，即使速度不是很快——话说，你还记得那位女士说的‘核心’在哪吗？”

　　“她说是在头颅里面。”【神明】回忆了下，这么说到。

　　“可头颅也应该被炸碎了……”安泽迟疑着说着，扫视着着一片狼藉的地方，“难道混在碎块里被炸飞了？……这可有点难找啊。”

　　他似乎看见前面有发亮的碎片，往前踏了几步，摇摇手招呼着：

　　“我去前面找找，你在这一片翻翻，得赶紧找到‘核心’，把它击碎了，不然这家伙又复活了……”

　　安泽这么说着，踏出的脚步却停在了半空。

　　地上那转动的眼珠也停了下来，甚至那些蠕动着愈合的血块也停止了增长。

　　似乎一切在这时被按下了暂停键。

　　连着安可他们所看见的屏幕也是，不再动弹后，一片黑白相间的雪花，然后黑屏。

　　而房间内唯一能动的家伙，带着微笑，从后方走到了安泽旁边：

　　“前面那亮着的东西，不过是我在古堡上层捡的一块玻璃碎片罢了……看来还挺有用？”

　　【神明】轻笑了一声，摊开了手掌——他的掌心中是一块晶蓝色的碎片。

　　“——而真正的‘核心’，在我这里。”

　　说着，【神明】用力一握，碎片在他掌中化为粉末。

　　地上那些静止不动的血块，还有那些保持着狰狞的面孔，也在此时逐渐消散。

　　“也不能怪我太过谨慎，主要是对手是你——什么样的手段都不为过。”【神明】说着，从安泽的手中拿过那本【世界书】。

　　“那个老人谎话连篇，但有些却没有骗你。”【神明】轻轻拍了拍【世界书】，“的确有个组织一直在追杀他，也的确，是为了抢夺这本【世界书】。”

　　“——既然这样的话，此次的目的也达到了。”

　　【神明】微笑着，站至安泽面前。

　　“其实还有一个附加的目的——游戏中的话，我很喜欢你这样的对手；可现实的话，你这家伙太危险了，会是妨碍我的家伙。所以，在得知你要参加这次聚会，我便打了一箭双雕的主意。”

　　【神明】抬手，放至安泽面前，在那张纯黑的面具上犹豫几秒，还是笑着叹了口气：

　　“我其实蛮好奇你的真面目的，不过……既然隐藏身份是你的意愿，那我还是送上我对【大魔王不想说话】的尊重吧。”

　　随着【神明】的话语落下，白色的耀眼光芒自他手掌外蔓延，将安泽整个吞没。

　　而后时间开始流动。

　　房间的硝烟味开始扩散。

　　而此时，除了【神明】，此地已再无他人。

　　“该回去了啊。”【神明】扫过这重归为素白的房间。

　　也不知是否是用了过多能力，他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

　　他弯了弯嘴角，拿着【世界书】，身影消失在原地。

　　“……都是为了守望这个世界……”

　　那句低语依然在房间中回荡着。

　　十分钟后。

　　一个人影再次出现在这个房间里。

　　他打量了下四周，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

　　与此同时，他耳朵上的饰品，疯狂地发出亮光。

　　安泽想了想，还是接通了连接。

　　耳链上投影出光幕，一个又一个字快速浮现：

　　【你这家伙就这么让他拿走了【世界书】？！】

　　这语气显然气急败坏。

　　“啊啊，不然呢？”安泽伸了个懒腰，没在意【智脑】的咆哮。

　　【那可是【世界书】啊！【世界书】啊！拿到了就可以全知全晓的【世界书】啊！】

　　“嗯……我知道啊。”安泽随意地说着。

　　【智脑】被气得一噎，正准备继续说什么，却被安泽打断了。

　　安泽看了眼光幕，倒是笑了笑：

　　“怎么感觉……你好像比我更像得到这本书啊，智脑？”

　　【智脑】猛地顿住，好半天才打字到：

　　“……怎、怎么可能呢，那家伙不是敌人吗，我是担心【世界书】落在他手里会对你很不利……”

　　安泽盯着这行字，盯了许久，久到【智脑】开始惊慌，才弯了弯嘴角，温和地笑到：

　　“这你倒不用担心。”

　　【可是……】

　　“嘛，做好你该做的事就好了。”安泽说着，敲了敲这素白的房间的墙壁，“我也没心思问你，在这种应该互不相识的保密的线下聚会里，【神明】是怎么提前得知我要来的……毕竟我可是让你查了好几天的消息，才知道邀请的名单上有他。”

　　【智脑】沉默了。

　　随着安泽的触碰，这墙壁上出现了一扇窗户。

　　从里面往外望去，外面是一片猩红的火海。

　　“我让你做的事情怎样了？”安泽开口问到。

　　【进入‘虚拟世界’的共76名玩家，除却你和【神明垂目不言】外，74名玩家中救出32名，其余……】

　　“……就这样吧。”安泽叹了口气。

　　【……【神明垂目不言】最后捏碎了‘核心’，但是由于替身傀儡的效果，那个老人应当还活着……】

　　“嗯……那些事就交给那几个家伙吧。”安泽说着，打了个哈欠，“今天起得这么早，我可得回寝室去补觉了……”

　　【但……】

　　【智脑】还想说什么，安泽却打了个响指。

　　【智脑】的声音安静了下来，这个‘虚拟世界’也一点点瓦碎，最终归为沉寂。

　　“初次见面啊……”

　　安泽轻声说到，随即笑了笑。

　　“太过匆忙，竟然都忘了说……‘以后请多指教’？”

　　“嘛，希望那家伙等会能帮我传达下问候。”

　　“睡觉了，回寝室睡觉了……”

　　安泽打了个哈欠，身影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