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善之徒》莫道真

162、新春番外 网瘾少年的初遇（10）

　　‘神秘物’是一种常被争夺的物品，就如它的名称而言，往往带着特殊的能力。大多数‘神秘物’最开始只是普通物品，但被覆上了能力者生前的执念和能力，因此有了特殊变化。但辨认‘神秘物’的方法有限，并不能像辨认人一般，直观地感受到普通人和能力者的差别，相反，‘神秘物’更朴实无奇，往往难以分辨。甚至有些拥有物品的人，直到关键时候‘神秘物’展现了力量，才意识到这东西并非寻常。

　　也是因此，展现出力量，被确认的‘神秘物’一直是有价无市的东西。抢夺，杀戮，背叛，欺骗，盗窃，一直伴随着这种‘神秘物’出现。而另一种‘神秘物’，就是还未展现力量的，也就是无法确认的‘神秘物’。这种‘神秘物’由于难以分辨，不能确定激活条件，看起来和普通物品无差，价格普遍低廉。基本上这种‘神秘物’的售卖就是混在杂物堆里，卖家不知道它是什么，买家也不知道它是什么。秉承着一种“信则有，不信则无”的买卖方式——

　　安泽就曾经见过一个死去的富商，身上挂着一堆所谓的‘神秘物’。然而这些‘神秘物’并不能在他死前帮到他一分一毫。

　　说到底也就是坑人的买卖，但架不住无数人为了这不到万分之一的希望而愿者上钩——只因为，‘神秘物’是一种即使是普通人，也能发动其中能力的东西。只是每个‘神秘物’发动的条件和付出的代价都不大相同，但都苛刻，不过在生死攸关时，再惨重的代价都已经无所谓了。

　　——而【世界书】，就是安泽所知道的已经被确认的“传奇级‘神秘物’”之一。

　　所以，安泽看向老人的眼神中带了几丝深思。

　　“很久没有听见有人叫出它的名字了……”老人转过头，看向安泽他们。

　　而看见老人正脸的安泽和【魔法帽】却微微顿了顿，彼此交流了个眼神——

　　这老人的眼睛里透着一股朽木般的灰气，脸色却较为红润。

　　——甚至看起来比这家伙健康。

　　安泽瞅了瞅旁边的【魔法帽】，这家伙煞白的肤色带着明显的病容。

　　“……”【魔法帽】看了安泽一眼，沉默着。

　　——这其实十分诡异，一个话语和眼神里都带着死气的人，却有着一副较为健康的身体。

　　“【路边的杨柳树】，【迷路的魔法帽】。”老人开口，清晰地叫出了他们的名字，“很高兴能够见到你们，但是……”

　　他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视着。

　　“……你们，可我所了解的，不太一样。”他有些迟疑地说到，“我本是想请求你们的帮助，让这一切解脱，也能让你们从这个地方离开……但如今，我有些犹豫。”

　　“哦？”【魔法帽】倒是对那“请求”不大感兴趣，反而饶有兴味地开口，“如果你手上的是【世界书】的话，那你应该能从那全知的书里得知我们的信息——可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老人定定地看了【魔法帽】一眼，开口说到，“先从你开始吧。【迷路的魔法帽】，这是你在这个游戏中的ID……而据【世界书】上写的信息，你应该是一个才接触这个游戏的菜鸟……”

　　“我的确是啊。”【魔法帽】疑惑地说着。

　　老人深深看了他一眼：

　　“这样的菜鸟可不能毫发无伤地来到这里，见到我。”

　　“大概是因为我运气好？”【魔法帽】摸了摸下巴这么说着。

　　“……书上记载的，你的应该应该是莽撞而果敢，但你在这里的表现是思而后动，这种谋划许久再行动的方式与书上并不附和。”老人继续说到。

　　“那是因为来到这‘虚拟世界’里我害怕，不敢动。”【魔法帽】言辞凿凿。

　　“……”老人盯了他半天，对这个强词夺理的人给出致命一击，“虽然【世界书】没有具体显示这个ID的现实身份，但它给出了明确信息——【迷路的魔法帽】这个玩家，是个女人。”

　　“哦，实不相瞒，我有个能力是变性。”【魔法帽】依然顺达如流。

　　“……”老人哑口无言。

　　安泽瞅着【魔法帽】，眼神非常明确——

　　你好拼。

　　然后安泽想了想，决定帮这位短暂的“同伴”圆过去。

　　所以安泽看着【魔法帽】，开口到：

　　“……要不，现在，表演下？”

　　“……”【魔法帽】微笑着看着他，“天赋技能，一生仅限一次。”

　　“哦。”安泽略失所望地叹了口气。

　　老人被这些回答弄得一蒙一蒙的，他嘴巴张了又动，还是说不出什么话。

　　因此他沉默了好一会，期间夹杂着几声撕心裂肺的咳嗽。

　　“他如果出事，是被你气的。”那边的安泽凑过来小声说着。

　　“如果能被气死，倒好。”【魔法帽】微微笑着，同样小声地说着。

　　“倒也是。”安泽耸了耸肩。

　　“喏，他看过来了。”【魔法帽】察觉到老人的目光，微微扬了扬下巴，朝着安泽示意。

　　“该是到我了。”安泽同样微笑着。

　　“再接再厉？”【魔法帽】尝试着鼓舞。

　　老人显然不想听这两人继续小声哔哔了，他看向安泽，开口说到：

　　“【路边的杨柳树】，你的性别倒是和记载的一致。但是你的性格和作风与书中的不一样。”

　　“哦？”安泽挑了挑眉。

　　“书中说，【迷路的魔法帽】是几天前注册的账号，因此是信任度，是菜鸟，信息可能会不是那么准确。”老人确定地说着，他这话算是默认了刚才【魔法帽】的言辞，“但是你——不一样了。”

　　老人目光直视安泽：

　　“【路边的杨柳树】这个ID很早就被注册了，那个玩家也玩了一会，但是似乎是性质缺缺，没一会就放弃了。他在官方设计的地图中通关率并不高，寥寥的几场通关也是靠着队友。但这些场数已经足够分析他的特点了——他基本上算是一个‘看客’，不敢轻易尝试触碰机关……”

　　“……我现在不也是这样吗？”安泽顿了顿，疑惑地开口。

　　被打断的老人一时间卡住了，有些忘了接下来的词。

　　而安泽已经率先抢答：

　　“我就是因为不敢动，才和这家伙在外面那块地上呆了这么久。”

　　安泽说着，指了指旁边微笑着的【魔法帽】。

　　“……但你成功地，单人通过了古堡下面的地宫。”老人挤出一句。

　　“大概是因为我运气好？”安泽摸着下巴，重复着【魔法帽】的表演。

　　老人说不出话了。

　　他嘴巴张了又张，然后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么怀疑我们的身份做什么？”安泽疑惑地开口，看向老人，“就现在这状况，就像你之前说的，你有事情请求我们帮助——来到这地方的就我们两人，就算你觉得我们和书上记载的不符合，也只能找我们吧？那身份什么的又有什么关系？”

　　老人闻言，长叹了一口气。

　　他的手指不自觉在书脊上摩挲着，久久不言。

　　“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魔法帽】开口问到，“……还是，不信任我们？”

　　“……倒也不是。”老人沉默良久，还是说到。

　　他的目光来回扫视着安泽和【魔法帽】，眼中闪过几丝挣扎和犹疑。

　　他知道这两人刚才的回答都是漏洞，答案也千奇百怪。

　　可是……

　　“说实话，我对你们的ID还是有些猜疑。”老人说着，“但我很确定，你们不是一直以来在追踪我的人。”

　　“追踪你？”安泽问到，他的目光移至老人怀中抱着的那本书上，有些了然，“是因为【世界书】吗？”

　　老人点了点头：

　　“就是因为它……”

　　他叹息着开口：

　　“因为这本书，我被一个组织追踪了将近十几年……即使我现在躲入了虚拟世界，也依然害怕被他们察觉……也由此，我惶恐不安了十几年……”

　　“唔……”【魔法帽】的目光扫视了下这一片素白的房间，“你不在这里安装窗户，就是怕暴露自己的位置吧？”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老人说着，“另一个，就像【杨柳树】所说……”

　　他的目光看向安泽。

　　“就像你说的，为了【赎罪】……”他的声音苍老了很多，整个人的脸上也是遮掩不住的悲哀，“……为了那些，在路上遇见的，为了救我，帮助我，而被那个组织杀害的人们……”

　　“我只要一闭眼……他们的面容就会浮现在我眼前……一张又一张，或惊恐，或惶恐……他们死前的神情，牢牢刻在我的脑海中……”

　　老人说着，痛苦地低下头。

　　——是刚才通道中的那些脸吗？

　　安泽叹了口气，轻声安慰到：

　　“这不是你的错。”

　　【魔法帽】似乎也有些触动，他看着这个悲哀的人，目光柔和了很多：

　　“这的确不是你的错，是那个追杀你的组织的错。如果可以的话，能够告诉我们那个组织的信息吗……以及我们该如何帮助你？”

　　老人听见“组织”这个词的时候，瑟缩了一下，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惧意。

　　“你愿意告诉我们这个，应该已经确认我们和那个追踪你的组织无关了吧……”安泽鼓励似地看向他。

　　“是的……”老人挣扎着开口，“如果是那个组织的人……他们断然不会和我说这么多，而是在第一瞬间就采取强硬手段进行强取……他们、他们才不会在意杀戮！他们也不会在意人命！更不会听我的哀求！他们就是一群恶魔！”

　　老人的语调带着颤抖。

　　【魔法帽】似乎对老人的遭遇带着愤慨和同情，他厉声问到：

　　“能这么逼迫人，采用这种强硬手段的组织可不多！看得出来他们很有底气！是三大组织之一吗？”

　　安泽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他猜测到：

　　“这种狠辣的行事作风！难道是【末日黄昏】吗？！我可听说了，他们无恶不作，提及的人谁不是惊恐害怕——应当就是他们吧！”

　　老人叹息着摇头，他正准备开口说什么，却被安泽打断了。

　　“不是【末日黄昏】，那就是【苍色之翼】！”安泽愤愤不平，继续猜测着，“【苍色之翼】听说也都不是什么好人！那就是他们了！”

　　老人一愣，嘴巴张了张，还想说什么。

　　那边的【魔法帽】又出声了。

　　他同样一脸愤懑的猜测着：

　　“【朝圣者】也有可能！听说他们内部出了点问题，正是需要【世界书】的时候！这些家伙也就外表正直圣洁，背地里能作出什么勾当也说不准！”

　　。

　　“好家伙……”场外的安可愣愣地看着屏幕。

　　“这两人……这么两分钟就把三个组织全骂完了？这是无针对性扫射啊……”安可手指在手机上滑又滑，“我要是刚才把他们的话都录下来……”

　　“那你可能会很惨。”旁边闭目养神的加利亚淡淡开口。

　　安可嘴角一抽，把手机揣回兜里：

　　“也是，我可不想和这两人起什么冲突。”

　　他的目光转向加利亚：

　　“不过，这家伙可是把【末日黄昏】也骂了进去。你这位【末日黄昏】的预备役不想说些什么吗？”

　　安可的目光微微沉了沉。

　　而加利亚面对这样的挑衅，却是依然沉默不言。

　　“原来……你是【末日黄昏】的。”上面的“【神明】”开口说到。

　　他的目光打量了下加利亚，又转至安可：

　　“那你呢？看你刚才的语气，相必你不是【末日黄昏】的人。你又是谁？”

　　“我？”安可挑了挑眉，他往后一靠，冲着“【神明】”咧嘴笑了笑，“我【苍色之翼】的。”

　　“【神明】”的眸色沉了下来。

　　安可笑了笑，朝着屏幕里一指：

　　“就像你猜的，这家伙的确是我们这次行动的队友——他，【朝圣者】的。”

　　果不其然，此时屏幕中的安泽也开口：

　　“不，我并不认为这是我们【朝圣者】做的。”

　　他不赞同地微微摇头，看向【魔法帽】，叹气到：

　　“不知道为什么你对我们【朝圣者】有许些误会，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请你多了解一下我们组织。”

　　老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安泽，言语中带着激动：

　　“你，你是三大组织里面，【朝圣者】的人？”

　　“是的。”安泽的脸上带着圣洁温和的微笑，他看向老人的目光正直而饱含善意。

　　“或许之前您无法看出，但在面对危险和绝境时，我会谨尊【朝圣者】的誓言：我们【朝圣者】保护弱小和无助的人；不看重金钱和奖赏；为所有人的幸福而战斗——如果你遇见什么不公的事，我们将义不容辞提供帮助。”

　　安泽这么说着，他把手掌放在胸前，微微弯下腰，诚恳地说着：

　　“虽然我们相逢于虚拟的游戏世界。虽然我们并不知道对方的真实名字。但这都不重要，您只需要记住我，【路过的杨柳树】就行了。”

　　“无论何时，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是任何需要帮助的时刻——您都可以信任我【路过的杨柳树】。”

　　“……”【魔法帽】安静地看着他。

　　老人很是激动，他也有些狐疑，但最终被那一闪而过的贪婪说服：

　　“好，好，当然好！【朝圣者】我再信任不过了！你一定能帮到我！”

　　安泽脸上依然挂着神圣的微笑。

　　而会场里的“【神明】”却是紧紧皱起了眉。

　　他的目光不断在安可，加利亚和屏幕里的安泽上滑动。

　　“三大组织的人……这么快就联合在一起了吗……”

　　“有些麻烦了……”

　　他低声喃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