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善之徒》莫道真

139、第一百三十六章 爱丽丝

　　魔女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她那提及时的亢奋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我知道你不会信的。”她也没有强求。

　　“我家小小姐，是聆听神明之声的一族里最后的血脉。”魔女继续说着。

　　“聆听神明之声？”安泽挑了挑眉。

　　“是的。”魔女说着，“他们一族最开始便受到神明的恩赐，能够聆听到神明的神谕。而在神明离开之后，他们的耳朵便受到损坏，平时几乎听不见声音，但在特定的情况下，他们能够听见命运的声音。”

　　“你该不会说……”安泽的嘴角抽了抽，“她听见了关于我的声音吧……？”

　　他的神情带着几分微妙。

　　安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不能听见其他声音，只能听见神明和命运的声音……

　　——然后听到了你的声音……

　　——你想说什么？

　　——你在想什么桃子？

　　而出乎意料地，魔女竟然点了头。

　　这一下，不仅是安可被吓了一跳，连带着安泽都混杂奇怪的迷惑和尴尬。

　　“我现在在思考你们这个组织到底靠谱吗……”安可发现自己对这个听起来本该很厉害的反派组织的感观变得微妙了起来。

　　安泽倒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摸了摸下巴，思考到：

　　“聆听神明之声，然后听到了我的声音，岂不是说明我就是……然后这组织又是对这神明的疯狂崇拜者……这不就是说……”

　　“住嘴吧你！”魔女气急败坏地打断，“你到底在想什么peach！说了神明走了后已经听不见祂的声音，只能偶尔听见命运之音了啊！”

　　——她简直是怕了，就这么几句话，这人都快要把他们组织变成个人专属了。

　　“这只是合情的推理。”安泽伸出一根手指晃悠，“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们的神明没有离开，而是收到了什么损伤，然后转世成为一个普通人，然后那什么一族就是他留下的信众，一直肩负着秘密寻找神明的转世的重任……”

　　——？

　　“不，我没想过，不想听，也不想知道。”魔女干巴巴地拒绝，然后捂住了耳朵。

　　——这人都tm要把这文变个性质了？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转世成普通少年的我其实是创世神”？

　　——“当年的他身为神明，却因为错信他人而身死道消。如今的他再活一世，誓言夺回力量，让那些人付出代价，重登九霄……”？

　　魔女只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她深吸了口气，猩红的指甲快速在空气中勾勒一个魔法阵。那魔法阵一成型就闪着微弱的光芒，然后快速向还在说话的安泽飘去，它正正直直地打在安泽身上——

　　然后，毫无作用。

　　这静音魔法阵压根不能让这家伙闭嘴。

　　魔女的手紧紧握拳，稍长的指甲刺进自己肉里，可她似乎完全不能感受出疼痛——因为她现在满脑子纠结，到底是掐死这家伙快些，还是给自己脑袋一巴掌能更快地解脱。

　　然后她求助又狰狞的目光看向了安泽后面的安可，她尝试着希望这人能够从后面出其不意地捂住安泽的嘴。

　　可安可在接触到她的视线后顿了顿，然后沉默地移开了目光，闭上了眼睛，一副老僧入定，什么也不能扰乱他的心的模样。

　　——这法子安可还是看加利亚悟出来的。

　　——不得不说，这些人现在对付某个家伙的一些情况已经很有办法了。

　　可这些——魔女办不到啊！

　　事实上她也仅仅只是听小小姐提过几句这人，而真正面见这人还是从这次奥莫拉区域开始。

　　她还太年轻，还依然会气血翻滚。

　　即使她为数不多的理智还在不停告诫她——这家伙就是想刺.激她暴露更多的信息。

　　可她的情绪还是忍不住汹涌。

　　魔女最后是用力掐着自己手臂让自己冷静的，她那胳膊上有了好几个鲜红的印子。

　　“我再和你这家伙呆下去，我的耐性都能让我修炼成佛了。”在安泽终于结束了胡扯后，魔女是这么皮笑肉不笑地评价到。

　　而自动把这理解成赞美的家伙，冲她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呵呵。”魔女冷漠地看着他。

　　“你这家伙既然不信，又何必想方设法套这么多信息？”这也是魔女不解的地方，她这么问到。

　　安泽耸了耸肩：

　　“我信不信无关紧要，只是个人偏好。但只有更多的信息，才能让我对你们有个确切的分析。”

　　“你还真是喜欢自己找些麻烦。”魔女冷哼了一声，“你想知道和小小姐有关的事，对吧？”

　　她扫了一眼安泽：

　　“我可以告诉你。”

　　“但这也是我能告诉你的最后的信息，其他的都无可奉告。我也不想再和你这家伙啰嗦下去了。”

　　魔女抬了抬下巴，这么说着。

　　她眼尖地发现安泽似乎张嘴想要说什么，赶紧打断：

　　“——但前提是你到我说完前都闭嘴！一句话都不能说！”

　　安泽嘴唇动了动，又闭上，表情无辜迷茫而且委屈。

　　安可没有丝毫同情心，甚至幸灾乐祸地看了他一眼。

　　“小小姐是聆听一族的最后血脉，也是我们组织的圣女。”魔女终于平定下心神，开始讲述。

　　“由于她能听见命运的声音，因此她的每次预言都受到了组织很大的重视……”

　　她的目光转向安泽，顿了顿：

　　“——可是，这次，她没有告诉组织中的其他任何人，而是只告诉了我。”

　　安泽微微挑眉，即使魔女还在重复之前的话，他也没有出声催促。

　　他似乎，很有耐心。

　　“她说，她起初只是陆陆续续地听见一这声音，这种情况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魔女继续说着，“而后面某一天，她在梦中见到了你，你似乎说了很长很长一串话，她极力辨认，却无法明白——到最后，她终于听清了一句……”

　　她抬眼，目光直视着安泽：

　　“你说，‘这个世界很快就要迎来终结‘。”

　　安泽愣了愣：

　　“啊……这还真是……”

　　“那你说的，我那个死亡的预言又是怎么回事？”他抬头问到，“也是我——亲口告诉她的吗？”

　　“不……”魔女否认到，“是她看见了你死亡的画面——在一片废墟之中，在燃烧的战火里，在……你请求她的帮助之后。”

　　——是求救吗？

　　安可转头看着安泽，眉头拧了起来。

　　事实上他几乎不能想象这家伙会说出类似的话——但如果他真的这么说了，只能说明一点：

　　这家伙确定了单凭自己无法解决掉那些事——那情况一定会比他想象中但还要危机。

　　“这样啊……”安泽愣了愣。

　　魔女继续说着：

　　“小小姐说你的死亡可能和世界的终结有很大的联系……所以试图让我来告诫你——但很显然，这并没有用。”

　　她看着安泽，皱起眉说到：

　　“但是……你的反应会不会都太平静了点？”

　　“没办法……”安泽叹了口气，“就算你讲述了我告诉你家小小姐的话，描述了我死亡的场景……老实讲，我也毫无头绪。”

　　“我不知道我和什么世界的命运有什么联系，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家小小姐能够听见我的声音，更不知道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你家小小姐是一位预言家，她的血液中流淌着神明的恩赐。可连她也仅仅只能看见未来的冰山一角，一片碎片，而不是全貌——那我又能从中推测出多少？”

　　魔女没有说话。

　　他抬头看了一眼魔女：

　　“但正是因为未来无法确切预知，遍布陷阱与惊喜，才会如此有趣。”

　　安泽的嘴角微微勾起：

　　“所以啊……对我来说，如果命运说它要到来，那就让它来吧。”

　　安可静静看了他好一会，转过了头，什么也没说。

　　魔女倒是叹了口气，鲜红已经快漫上她一半的头发了：

　　“所以说啊，我讨厌和你们这种顽固不灵的家伙说话。”

　　她盯着安泽的目光变得复杂：

　　“我愿意瞒着其他人，帮小小姐来告知你还有个原因。我家首领……他和你一样，说是‘敬仰命运，信仰神明’，但其实什么都不信。我讨厌这种家伙。”

　　安泽微微挑眉，这算是他得知但第一个关于这个组织但首领但消息——即使他调查来很久，也仅仅是好不容易挖出这个组织但蛛丝马迹，而这位首领但存在，更像是地沟中的老鼠，隐藏在黑暗与污秽的深处。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听听我之前的建议。”魔女继续说着，“去一个僻远的地方，远离纷争——这样，你也许就能活下来。”

　　她长叹来一口气，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此时那鲜红的颜色的已经漫上大半：

　　“小小姐说，她不希望你死。”

　　她抬眼看着安泽：

　　“她说——在你死亡之时，她感受到了来自血液中的巨大的悲哀。”

　　安泽也轻叹了口气，他没有回应，而是说到：

　　“那能告诉我你家这位小小姐的名字吗？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会去亲自拜访，感谢她的告诫。”

　　“叫她……‘爱丽丝’就好。”

　　魔女这么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