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失落的王国（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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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这个世界的难敌……为何会是半人魔呢？他明明还是持国王与甘陀利王后所生……’
离开班遮罗之前，迦勒底的御主曾经问过广博仙人，关于这个特异点之中偏离《摩诃婆罗多》的事情。其中最令她不解的，莫过于难敌……那个在书中被持国王宠坏，甚至有些无法无天的俱卢长子，在这个特异点中却由于环境的影响而变得不太一样。
‘难敌王子被阿修罗一族带回幽界后，阿修罗王用禁术重塑了他的身体。当然……那也是在王子得知自己的身世后自己做出的选择。虽然阿修罗王夸大了持国王与甘陀利王后的遭遇，但诸位大臣为保迦尔纳殿下的性命，想要除掉刚刚出生的难敌……确实不假。
这种传承之术会带来非人的痛苦，而且如果难敌王子不愿意接受转化，法术会失败，难敌王子也会因此失去性命。可这也是让难敌王子被幽界所接受，成为未来的阿修罗王的唯一途径。’
迦勒底的御主沉思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句话。
‘那代价是什么……’
‘我并未研习过阿修罗一族的邪术，更何况……将人转化为阿修罗的禁术，必然格外凶险。阿修罗的天性上更具攻击性，也不会有人类软弱的部分……这也是为什么他比你们认识的难敌……看上去要稳重一些。但这说不清是好是坏。好战的本性与无畏的战意，在敌我分明的战场上是可贵的特质，这种嗜血的冲动若是针对罗刹一族亦可成为优势。但我不敢断言，随着时间推移，禁术在他身上的影响是否还会加剧。’
‘这条时间线的难敌王子……既然已经因为环境而有所改变，甚至为了保卫婆罗多而战。我们真正的敌人……是否还是他？’
毗耶娑轻轻摇了摇头，‘现在定论为时尚早。提婆一族与阿修罗一族尚且同源，却因一念之差……有了神魔之分。难敌殿下会选择怎样的道路，仍不得而知。’
幽暗的地道里，摇曳的火光下，披着黑色大波浪卷的俱卢长子默不作声地走在队伍前列，与红发的枪兵并肩而行。凝望着象城双王的身姿，迦勒底的御主不知是因为光线原因还是因为气压的影响，总感觉难敌的眼睛泛着血红的光芒，而与他同行的盎伽王对于这种变化并没什么反应。
“祭坛到了。看来我们离宝库还有一段距离。祭祀的区域和生活区更近……”
随着一道微光进入视线，一行人终于通过狭长而密闭的通道走入一个更为广大的空间。幽界的空洞是稀有资源，通常都会物尽其用，能塞多少东西都塞多少进去。然而这间密室却空荡荡的。难敌吟唱出诡异的咒语，黑暗的空洞内突然亮起了奇怪的梵文字符。
随着符文爬满墙面，闪烁着磷光的宝石渐渐点亮了整个石室，天花板上雪白的晶石如同星空，与地面不同的是，这些晶石发出的光芒格外幽冷，光芒企及之处，并没有色彩，唯有黑白。
“这是什么？！”
当白光落下，一座巨大的雕像映入眼帘——那是一名无头的女子，鲜血从她断裂的脖颈中喷涌而出，她一手握着镰刀，另一手正举着自己的头颅！
“马修，准备战斗！”
迦勒底的御主什么魔神都打过，但密闭的地穴，诡异的环境，加上这惨白的灯光与鬼片现场一样的情景令她险些一个魔术丢了过去。
“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是伽犁女神的献自首女神相。女神隔断自己的脖颈，将鲜血施与信徒……包括那些凶恶而嗜血的信徒。强大的女神拥有无尽的生命力，即便断首也不会死去，用她的无畏与牺牲鼓舞着她的信众。”
难敌凝望着伽犁的雕像，赤色的眼睛里若有所思。最终，他取下自己身上的金色坠饰，供奉在了女神前方早已无人问津的祭坛上。
伽犁这个名字对于骑士王和迪卢木多来说几乎是完全陌生的存在，但迦勒底的御主在维摩那的时候就已经听过了这个名字。
阿伽蒂王国的阿修罗与楞伽岛的罗刹……同时供奉着伽犁女神。
虽然对古印度的众神并不是十分了解，但这个名字隐约让她感到一丝不安。阿周那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但在他确认伽犁女神在整个故事中的角色前，阿周那并不打算将维摩那内发生的事情毫无保留地告诉盎伽王。
从祭坛往下走，耳边传来了水声。迦勒底的御主为发现地下河流这件事感到有些兴奋，当她和马修追随着双王的步伐来到地下河流的边上，布满岩壁的晶石与水面的反射使整个地下空间变得更加明亮。
映入眼帘的并不只是一条地下河流，而是一整片地下湖泊……在湖泊边上，生长着她从未见过的植物，那些类似于蕨类的巨型植株沿着河流生长，当幽界的战马踏过这些植株，植物的叶片上竟闪烁起点点荧光。
或许是知道这些植物畏火与喜阴的习性，盎伽王熄灭了枪尖的业火。毕竟，地下城若是被引燃，那么他们就回不去了……战马在密林中缓缓行进，看着这一路上闪耀的奇花异草，迦勒底的御主感觉自己仿佛漫步于星河之上。
“这就是幽界的生态吗？简直太美了。”
听见迦勒底的御主竟会欣赏幽界的东西，难敌心情似乎还不错，竟讲起了一些幽界的地理知识。
“幽界的城市与人界一样，不能没有水源。一旦河流成为死水，整座城市也会陷入死亡，因此，地下河所经之处便是城市的命脉所在。如果能尽快找到图纸，我们或许能沿着地下河流找到返回地面的路。”
危险的旅途似乎变得有趣了起来，迦勒底的御主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难敌殿下的故乡又是怎样的风貌呢？”
这句话让盎伽王愣了一下，他勒住缰绳，冷冷地望了一眼橙发女孩与她的同伴。
“我的故乡……”
难敌仰起头，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我的故乡……在象城。”
“抱歉……”
意识到自己竟下意识将他当做了阿修罗一族的王子，而非持国王之子，迦勒底的御主非常后悔自己的失言，可难敌却并不在意这种称呼。
“无妨~你们初来乍到，想必听过不少关于我的传闻。我不打算为自己开脱。用你们的眼睛来求证，再以你们的角度与立场做出判断即可。”
完全被当做局外之人了啊……
“又一位孤高的王么……”
迪卢木多刚说完就被骑士王狠狠地瞪了一眼，“我那时与他结盟可不是因为这个。”
“嘶……”
忽然，幽界战马弓起了后背，如同临战的猛兽一样警惕地龇着牙，阿周那扫视着脚下大片的植物，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巨大的叶片下蠕动……
“是娜迦！对水源十分依赖的……还有娜迦一族！”
话音刚落，一群长着蛇尾人身的怪物就迅速逼近了众人。阿周那拉满了甘狄拔弓，百发魔箭如同曼陀罗一般朝四面八方放射出去。骑士王对准其中一个方向，符文剑释放出的强劲的气浪瞬间拨开了繁茂的枝叶，一时间，叶片发出的荧光映照出无数张狰狞的蛇面……
地下城的水源……俨然成了蛇窝！
“迪卢木多，马修，保护好御主”
红蔷薇与黄蔷薇在黑白的地穴中闪烁，身手矫健的光辉之颜迅速击退了靠近御主的蛇群，破魔的红枪不费吹灰之力地穿透了坚固而光滑的蛇鳞。马修果断为御主套上了一层雪花之壁，迦勒底的御主紧握着战马的缰绳，极力控制着战马的方向，以确保自己不会跟丢。
“这边，顺着地下水渠走，会回到地下城的部分。”
由于是在地底空洞，难敌并没有使用大规模的土系魔术，而是直接用战杵迎战。盎伽王也同样没有点燃炎枪，而是凭借精湛地枪术迅速斩杀了两人路上的障碍。
“快走，我会封住水渠。”
在确认前路可行后，盎伽王拉开一把黑色长弓，替迦勒底一行人解决了身后的追兵，阿周那也凭借精湛地骑射技巧为众人殿后。随着众人都进入水渠，难敌吟诵起改变地形的咒语，周围的岩石随即向水渠的入口聚拢……
“吾友，躲开！”
就在洞口彻底封死之前，数根沾满毒液的钉刺从岩缝飞向了难敌……
伴随着血肉模糊的声音，那些钉刺尽数扎进了盎伽王的后背。毒蛇的白牙穿透了他的肺部，炽热的鲜血溅在了难敌的战袍上。
“罗泰耶！”
当他接住遍体鳞伤的友人，带着毒液的黑血沾满了他的双手……以盎伽王的自愈能力而言，这些蛇毒并非重伤，可难敌此刻的神情却非常可怕。
“盎伽王殿下……你没事吧？”
迦勒底的御主并不知道在两人不打不相识的那片森林里，依旧拥有金甲的迦尔纳为难敌挡住毒刺的情景。
或许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曾是迦尔纳这件事。但即便是早已失去了金甲，他还是下意识地将自己当做了难敌的护盾。
“无妨……把这些毒刺取下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业火覆满了盎伽王的身躯，将背后的毒刺烧尽，整个过程他竟没有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连阿周那也怀疑，他是否真的没有痛感。
“罗泰耶，休整一下也来得及。”
难敌看着手上的血迹，血红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盎伽王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在安抚友人的心情，又像是在提醒他当务之急不是担心自己的伤势。
“吾友，现在可不是怠惰的时候。”
他缓缓起身，拭去了嘴边的鲜血，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沿着水渠走了下去。阿周那望着他带血的披风，冷冷地质问着身边的难敌：“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把他变成现在这样，是否让你十分满意？”
“让他变成现在这样的是谁，你和你敬仰的瓦苏戴夫心里没点数吗？”
难敌起身毅然跟上了盎伽王的步伐。阿周那紧握着手中的甘狄拔，手指在手心里近乎要抠出血印。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失落的王国（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