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 5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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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纵然有一颗好心，想帮连肇炼化木灵，但那也是不可的。
离山长老一早就曾说明，这五行之灵寻回后，还得先保管，待将五行之灵全部凑齐，那时辅以五行阵法，在修复神魂的过程中，再将五行之灵一起炼化。
这才是五行之灵正确的使用方式，并不像林氏以为的，得先将木灵炼化成丹丸才能使用。若炼成丹丸，反倒浪费了木灵。
先不说被秦恒以高姿态言语羞辱了一番的林氏回去后如何愤怒，此番收服木灵，看着只花了须臾时间，但连肇为此耗费的精力却是巨大的。最直接的表现，便是他只在飞舟上听见秦恒与林氏争执的声音时清醒过一阵，余下的时间便一直陷入昏睡状态。回到霜元阁，也还昏睡了将近三天，才缓缓清醒。
醒来的时候，正值深夜。
月辉轻洒窗扉，房内的夜明珠散发出明亮柔和的光芒。
房内很安静，耳畔有一道并不明显的呼吸声。
连肇转头，便见秦恒单手支着额头，合衣侧躺在他身边，另一手探过来，轻轻地压在他的手背上。
昏睡期间，连肇对外界也不是毫无所觉，他知道秦恒一直守着他。
他不知秦恒身上发生过什么，但长乐卷对秦恒过去的判语是“枉死之人，复活之躯”，可见秦恒过去的遭遇并不好，甚至可以称之为惨烈。
秦恒素日爱笑，连肇却清楚，那笑并不开怀畅快。便是此时睡着，亦是睡得不安稳，眉峰轻蹙，藏着一抹轻愁。
连肇动了动被握着的指尖，很轻的一下，却直接惊醒了秦恒。
秦恒看到他醒来，并不如何激动，只睁了睁眼眸，然后便轻缓地勾出一点笑意，“阿肇，你醒了。”
“嗯。”连肇几日未曾开口说话，声音很是嘶哑。
秦恒端来灵茶递到连肇身前，“喝些水。”
然后他握着连肇的手腕，将连肇身体检查了一番，神色变得放松，“躁动的灵力终于平复了。”
连肇握住他欲收回的手，漆黑的眼眸映入点点柔光，“这几日，辛苦你了。”
几日来压抑的情绪在连肇的这句话落下后，有了崩溃的预兆。
“不辛苦。”秦恒忍着才没有失态，“守着你，我反倒能睡得好些。”
自然还是无法安睡的，他总怕在他不慎睡着时，连肇便忽然出事了。
离天亮还有一会儿，秦恒让连肇重新躺下，“你继续睡，我再守你一会儿。”
“阿恒，”连肇往旁边挪了一下，“陪我一起睡吧。”
于是，秦恒脱掉外衣，卸下发簪，与连肇共枕一个枕头。
夜明珠的光亮被遮去，房内的光线变得昏暗。
在这样的昏暗里，秦恒低低的征询声响起，“阿肇，我可以继续握着你的手吗？”
轻微的窸窣声响起，秦恒放在被子上的手被握入一个温热柔软的手掌心。
“可以。”连肇说。
秦恒以双手回握，心中抑郁情绪被一再抚平，几乎是他刚合上眼，便沉沉睡去。
反倒是连肇，在并不明亮的光线里看了秦恒许久，当困意再度来袭，他往秦恒那边靠近，头微微地向他靠拢，以一个与秦恒十分亲密的依偎姿态，慢慢睡去。
从百木岭回来后，连肇需要休养挺长一段时间。这期间，秦恒在等兇冥的传书，而连肇，他也有自己的事做。
连肇命人送了许多古籍记录到不绝峰。
他在查秦恒。
他与阿恒相识时日不长，但知阿恒秉性随性温和，他身上唯一展现出的那些冷淡恨意，在百木岭之前，连肇只在阿恒面对周氏时看到过。阿恒亦非目中无人之辈，他在林氏面前表现出的轻视鄙夷，却像是对林氏成见已深的样子。
连肇想起了在百木岭里的那个梦境。
梦境里的阿恒，身上佩戴着一个花型玉佩。当时他便觉得那花的模样十分熟悉，等到后来再想，才猛然想起那是长生花——霜元阁每年以修炼资源与周氏兑换长生花，连肇曾慕名亲自看过。
连肇对四百年前的事并非一无所知，他知道“剿魔之战”，也知道周氏如今的倚仗长生花，其旧主是四百年前的灵沧大族秦氏。
但如今再细翻过往的那些记录，才发现秦氏还曾出了个惊艳才绝的三公子，名秦恒。也才知道，这世间以长生花为原型雕成玉佩佩戴的，从古至今，唯有当年的秦氏一族。
梦境里的人是带着秦氏玉佩的阿恒。
相识以来，阿恒只说过他名为阿恒，却从未提及自己的姓氏。
阿恒是不是秦恒？
秦氏当年一夜之间死得只剩一个秦恒，秦恒逃亡不久，便被周寒之使计诱入周氏亲手斩杀。秦恒身死后，其尸身又立即被魔尊带走，就此销声匿迹。当年不少修士都认为，秦恒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其实还是要打一个问号。
合上书，连肇闭着眼，心中翻涌的情绪久久不能平息——不管阿恒是不是秦恒，其实他都已死过一回。
但若他当真是当年的秦三公子，丧亲灭族，死于友人手中之剑时，他又该是何等绝望。
*
在连肇不动声色地推测着秦恒身份时，秦恒也终于收到了等待已久的传书。
兇冥在黑市里拿出锁灵泉，花费了一些时日，果然引起了王振轩的注意，让王振轩以为这是当年偷走锁灵泉泉心之人新养出来的泉水，他以为只要抓到卖泉水的人，便能揪出当年盗泉心，杀害族人的凶手。
兇冥修为不如他，正面对敌，是打不过王振轩的。但他有秦恒给的符纸与防御法宝，不止顺利从王振轩的手中逃脱，还反过来成功追踪到了王振轩的踪迹。
如今，王振轩正在古源。
秦恒当即便要动身，他正要去跟连肇说一声，恰遇连肇正好过来。
听秦恒说他要去古源一趟，连肇道：“能否与你同去？”
秦恒主动将去古源的事告知连肇，便没有瞒着连肇的打算，于是便点头，两人一起坐上去往古源的飞舟。
在古源地界的入口处，两人见到了等候在那的兇冥。
连肇目力与记忆力惊人，那日在百木岭，他虽因收服木灵而神思混沌，当时只轻瞥了一眼兇冥，却已记住了他的模样。因此，当他看到兇冥时，一下便想起他是那名被无愧刀陆扶锋追杀又放走的魔修。
连肇淡淡地对兇冥颔首示意，并没有追问秦恒作为修真界的修士，为何会与魔域魔修有所牵连。
然兇冥看到连肇，却十分震惊，“阿肇！”
连肇看向兇冥。
秦恒打断兇冥的惊讶，“他不是你认识的那个阿肇。”
至少现在还不是。
“先进古源。”秦恒道。
兇冥走在前头，犹自震惊，总忍不住回头看连肇。
见此状，连肇心中若有所思。
两人跟着兇冥，一路来到一处庄园外。
庄园占地广阔，无人居住，十分破败，正是王氏曾经的族居之地。
当年王氏一族亡于此地，和灵沧一样处处充斥怨气，早已不适合修士居住。这四百年来，此地鲜少有人踏足，便一直这般荒芜着。
却正方便了王振轩藏于此地。
进得大门，三人走了一会儿。
连肇忽然看到了一棵枯萎的大树，脑海里顿时闪过他做过许多次的梦。梦里面的那棵花树与眼前这棵枯萎的大树外形相差甚大，但它所在的位置、高度与枝丫延伸方向形状，都与这棵大树一般无二。
连肇瞬间便确定，梦境里的那一幕发生在这里。
只是，过去的他为何会出现在王氏族地？
他与王氏，是何种关系？
王氏族地深处传来一声异动，连肇回头，见秦恒已经飞身而起，手中一道剑光向前划去，将飞速外窜的一个黑影从半空中击落。
那黑影正是秦恒寻找的王振轩。
秦恒他们进来时并没有怎么遮掩踪迹，惊醒了正在打坐休息的王振轩。王振轩奋力逃窜，却还是被修为更为精进的秦恒举剑拦下。
王振轩还是那日出现在禄州吴氏的模样，一身黑衣，脸上带着面具，只露出一双警惕的双眼。
他捂着被划出一道伤口的腰腹，警惕地看着向他靠近的秦恒三人，“几位是什么人？”
秦恒手指一动，一股灵气疾射而出，正正打在王振轩的面具上。面具顿时四分五裂，露出被王振轩掩藏的毁了大半的脸。
虽有损毁，但还是能看出往日熟悉的模样。
“王振轩。”秦恒淡淡道。
王振轩捂着伤口的手狠狠抖了一下，牵动伤口，他神色更为警惕了一些，“谁是王振轩。”
秦恒也不在意王振轩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他徐徐走近两步，“当年除了一个王青风，所有人都认为王氏人已尽数死绝，你却是如何逃出去的？”
王振轩完好的脸上神色变了变，“你在说什么。”
“你不承认也不要紧。”秦恒看着王振轩，“我只想知道，王氏灭族，所有人都说是秦氏与魔尊勾结所为，你是不是也这般认为？”
王振轩神色阴沉，“你又是谁？”
秦恒：“为秦氏昭雪之人。”
王振轩以眼神上下打量秦恒与连肇和兇冥，“欲为秦氏昭雪，便需撬动大半个修真界，就凭你？就凭你们？”
他语带嘲讽，但更像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自嘲。
秦恒却神思微动，王振轩虽未亲口承认，但也间接说明，他并不认为王氏灭族是秦氏和魔尊干的。
这便行了，说明他们可以合作。
“撬不撬得动，我自有办法。”秦恒说，“你若无异议，我们便达成合作”
王振轩道：“休要自说自话，我可没答应你什么合作。”
“我知道你不信我，担心我将你身份说出去。”秦恒举起手，“我可与你一起立下心魔誓，违者神魂俱裂。”
连肇抬手拦下，不甚赞同地道：“不可。”
秦恒却笑道，“阿肇，无妨的，想要什么，总得付出些什么。且只要我不违背誓言，便无性命之忧。”
言罢，秦恒看向王振轩，“王振轩，是否答应，我只给你一刻钟时间考虑。没有你，我顶多多花费些时间罢了。”
王振轩虽觉眼前的男人在某一瞬间像极了四百年前的某个故人，但秦恒面容已变，王振轩终究是不认得。但他看着秦恒的双眼，却好似看到了当年那位翩翩少年公子。
他身上有自己没有的特质：真挚，守诺。
且自己一再被对方叫破身份，再不承认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虽不知对方是如何知道的，但就从立心魔誓这一点来看，对方还是挺有诚意的。
考虑的时间没到一刻，王振轩便同意了，与秦恒一起立下誓言。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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