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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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恒的衣摆湿润，经过多天的奋战，他已无暇再用灵力去蒸干。湖水中的血腥味随风吹至脸庞，秦恒不适地皱皱眉，拂去荡在眼前的发丝，抬眸看向于妖龙头顶身姿睥睨的阿肇。
秦恪抹去脸上的血，飞到秦恒身侧，与他一起看过去，“竟没看出来，这魔修还是个阵法大家。”
秦恒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他一直都知道阿肇擅长阵法之术，能盗去王氏锁灵泉，他以为阿肇的阵法之术已经很厉害了。但直到方才，他才为阿肇展露出来的真正实力感到心惊。
阿肇竟在一直有人提防他的情况下，不着痕迹地将阵法核心转移，然后利用旁人的无知无觉，替他将妖龙的妖力损耗。
而除了阵法之术，阿肇好像还很擅长借力打力。
恐怕一开始阿肇受伤的样子便是装的，他搅乱大家僵持的局面，将妖龙引出水面，让众人看出妖龙虚弱的状态，也让众人以为妖龙很好对付。待大家被这一点冲昏头脑后，他便假借受伤之故，降低众人的戒心，静立一旁，伺机而动。
众人虽一直提防他，但因场面实在过于混乱，难免有疏忽大意的时候，于是才叫阿肇得了手，成功将阵法改动，将核心转移。
众人以为是阻拦了外界那些观战修士的渔翁得利之机，其实已从另一方面替阿肇减去了争夺压力。
他始终淡定地看着他们这些修士，在下面与妖龙苦苦战斗，他利用他们损耗妖龙的力量，又利用妖龙减去了他们的战斗力。这一步棋，若不是秦恒已为棋子一枚，都想夸他这一步走得堪称绝妙。
这一步一步的，所有的人包括那条妖龙，都在阿肇的算计之中，他像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将一切都尽数掌握在手中。
秦恒又想起了那些被扫空的灵矿，不出意外，那些灵矿应该都是被阿肇扫走了，他觉得沧澜海的现世与阿肇应该是有关的。
*
如今妖龙与阵法捆绑在一起，唯一破阵的方法就是杀死妖龙，但此举在众修士眼里，不啻于将龙筋拱手相让。
“不能让龙筋落入魔修之手！”
陆氏家主陆阊厉喝一声，举起手中长刀对着阿肇纵劈而下。
本来众人都默契地认为他们先合力将妖龙重伤，之后各家再凭实力争夺龙筋，如今却又要增加一步，那就是需得先将那魔修斩杀于此，方能安心继续。
陆阊一刀落下，其余修士纷纷出手。
阿肇瞬间成了一个箭靶，数十道攻击齐齐朝他身上落下。
阿肇从容地将手中剑柄一转，一直在奋力挣扎却怎么也甩不掉阿肇的妖龙顿时吃痛地怒吼一声，它为了减轻痛苦，龙头下意识顺着阿肇用力的方向转动，龙身也跟着大幅度摆动，瞬间便替阿肇将那些攻击挡了回去。
几个躲闪不及的修士纷纷中招。
轻一点的只痛呼了一声；重一些的，却重伤落入了水面，虽不至死，却无再战的能力。
阿肇手持利剑，以妖龙为盾，利用痛至癫狂的妖龙，将湖面搅了个天翻地覆。许多修士被妖龙巨大的躯干扫中，伤上加伤，却拿阿肇莫可奈何，只觉对方万分狡猾，棘手无比。
秦瀚险些被发狂的妖龙用尾巴扫中，他被巨尾刮起的飓风震开，在跌入水面之前被秦恒与秦恪扶住。他喘了两下，叹道：“这只妖龙快要不行了。”
他们想杀那魔修，但攻击大半都落在了妖龙身上，而对方只需牢牢握住剑柄，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们的攻击挡下。妖龙本就有旧伤，经过五天的战斗，本就精疲力竭，之后又被那魔修转移成阵法核心，遭了一波攻击还被利剑刺入头顶，被迫成了盾牌。这几番折腾，妖龙已到了重伤濒死的阶段。
“爹。”秦恒握着凛岁对秦瀚说，“妖龙将死，最后必定殊死一搏，你灵力损耗太大，不宜再上前。”
秦恪也道：“爹，这龙筋十之八九我们是争不到了，还是性命要紧，小心为上。”
秦瀚点头，立于剑上，静心调息。
秦恒他们是看清了形势，但在场的其余人，却不甘心就这般让龙筋落于魔修之手，眼看妖龙越来越虚弱，他们的招式便愈加发了狠，想快点将阿肇斩杀。
但他们此举，不过将妖龙伤得更重罢了。
终于，妖龙感知到自己将死，衰弱的龙吟再度昂扬起来，是凄厉的悲鸣与不甘。它疯狂地转动身躯，钻入水下，又跃出水面，腾至半空，再重重砸至水面。
欲与站在头顶挟持它的，以及这湖中的其他人，同归于尽，玉石俱焚。
巨浪滔天，秦恒与父兄虽早有准备，却也未料到妖龙最后的垂死挣扎竟有这么大的威力。他与父兄被巨浪冲散，待他好不容易重新御剑升空，便见周寒之竟持剑迎向巨浪。
周寒之脸上带着些秦恒从未见过的狠厉，他双眼眨也不眨地从巨浪中穿过，一剑刺向被妖龙翻滚着带到他身边，离他极近的阿肇。
“寒之，快退下！”秦恒大喊一声，脚下凛岁极速前掠，飞向周寒之。
周寒之离龙头太近，全身的注意力都在阿肇身上，所以他根本没看到在他的后方，妖龙已扬起巨尾，下一瞬就要拍到他身上。
发了狂的妖龙，连秦瀚都要避其锋芒，周寒之一个凝丹期修士，如何能扛得住！
在秦恒飞过去时，阿肇侧身躲开周寒之那一剑，随后他迅速抬腿，大力踹上周寒之的胸口。
周寒之便像离弦的箭，倒飞出去。
阿肇扫过他吃痛的神色，眸子里泛开了一层冷意。然后，他甚少情绪外露的双眼骤然露出一抹骇色——
秦恒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猝不及防地与周寒之撞上，而后龙尾拍上了他的后背。
秦恒若不飞过来，周寒之会擦着龙尾躲开龙尾那一击，但秦恒并不知道阿肇会一脚踢开周寒之，飞过来的他与周寒之在半空相撞，导致那扫来的龙尾落在他们二人身上。
而且秦恒在外侧，龙尾击在他后背处，替周寒之挡了大半的力道。周寒之受了伤，但未完全昏迷。秦恒却是在吐出一口血后，昏迷过去，直直地落入水下。
阿肇嘴唇微张，差一点就喊出秦恒的名字，可他理智尚在，及时住了口。他眼中带着冰冷的寒意，扫了一眼被周氏弟子接住的周寒之，而后便落到了妖龙身上。
阿肇一把握住妖龙的龙角，然后忽然将剑拔了出来，剑身带出喷射的血液，当中混着一条发着微光极其细小的丝线，这便是这妖龙的龙筋。
妖龙惨嚎一声，身躯扭动地更加疯狂。
水浪不停涌动，将秦恪与秦瀚呼喊秦恒的声音几乎掩盖下去。
阿肇面色沉沉，他一手握住龙角，被妖龙的扭动甩来甩去，那条手臂传来几乎断裂的痛感。他咬着牙，另一手迅速将龙筋抽出。然后他纵身一跳，黑色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水中。
妖龙终于摆脱了他的桎梏，却已是油尽灯枯。它最后一丝力气终于随着龙筋被抽取而消失殆尽，巨大的身躯缓缓沉入水底。
湖面依旧不平静，众修士眼睁睁看着阿肇将龙筋抽走落入水中不见了踪影，担心他就此逃脱，没了妖龙的威胁，纷纷入水追踪而去。
秦氏人的心思却都已不在龙筋身上，他们在寻找秦恒。
阿肇也在寻找秦恒。
沧澜海虽为湖，面积却很大，妖龙搅起的巨浪让水下视野变得模糊不清，阿肇不知道秦恒被水浪推到了何处。
所幸他运气不错，入水后他凭着直觉选定一个方向游动了一会儿，隔着濛濛湖水，便见秦恒紧闭着双眼，在前方随着水流微弱挣扎，他脖颈间的青筋鼓起，神色痛苦不已。
他溺水了，防身法宝在几天几夜的战斗下用个精光，身上的伤太重，灵力也提不上来，此时他与凡人无异。阿肇再来晚一点，他许会成为第一个被淹死的元婴修士。
阿肇迅速游过去，他揽住秦恒的腰，轻轻地将他搂至身前。他细长的手指穿过流动的湖水，抚上秦恒的一侧脸颊。
以前他对秦恒的印象，只有那让他夜夜萦绕的寒冽之气。但当他与这人相处过后，那寒冽之气便慢慢在脑海里具象化，此后夜夜出现在脑海的，不再是那一抹终年不忘的冷香，而是秦恒那张温和的面容。
魔修与修士的灵力不相通。
阿肇凝视了秦恒片刻，然后一低头，吻上了秦恒的唇，叩开他的齿关，渡了一口气给他。
秦恒的意识半昏迷着，那温温热热的触感传来，将他从昏沉中唤醒。他缓缓地睁眼，流水漫过眼周，他轻眨两下适应后，便对上一双熟悉的幽黑眼眸。
秦恒神情愣怔，似乎不明白正发生着什么，待反应过来后，他的瞳孔骤然放大。他身上有了一点力气，便迅速地挣扎起来，黑发随着水波慵懒舞动，他的眼睫剧烈颤抖，气泡自彼此摩擦的唇间溢出，悠悠荡荡地向上浮去。
一息结束，阿肇松开秦恒。
便是在冰冷的水下，秦恒苍白的神色也已染上一抹红，不知是羞恼还是气恼。他将阿肇一掌推开，欲张口斥责，却见阿肇顺着他的这股力道往后退去。
水流划过身侧，阿肇的身影渐渐隐入水中黑暗的角落，不留半点痕迹。
秦恒愣住，似不敢相信阿肇对他做下此番轻薄行径后居然就走了。
而在他发愣之际，秦恪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秦恪见到秦恒，大松了一口气，他带着秦恒往上游去，待浮出水面后，秦恪紧张地问：“阿恒，你没事吧？”
秦恒此时已回神，神色恹恹，“二哥，我没事。”
可是想着刚才水下发生的事，秦恒终是握起拳头，生气地砸在水面上。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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