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她貌美如花》木卫七

9、错点鸳鸯，乱点鸳鸯

　　秀女们看清楚坐着等的是晋阳王和五皇子时，登时有如在平静的湖面上投入一颗石子，不断地在每个人的心里荡漾起一层层的涟漪。

　　祁元承和祁元烨接到太后召见时，只当是太后舐犊情深，想着陪坐的无非就是公主皇子等。没想到，太后因为那日采荷宴被搅和，一直耿耿于怀，总想着撮合几对，正好她有中意的人选，这才和静瑜公主策划了这次宴饮。

　　见到太后浩浩荡荡地带着一大群秀女过来，祁元承、祁元烨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眼神里都颇有些尴尬，这摆明了就是一个相亲宴。果然这人上了岁数就爱做媒当红娘了，太后见到他二人都是长身玉立、芝兰玉树。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她开口招呼道：“既然都来了，那就坐下吧！哀家从宫外传的《长生殿》，据说这个戏班子是京城时下最当红的，咱们老听司乐监排好的，如今也尝尝民间的新鲜儿！”

　　说罢就兴致勃勃地亲自引众人入座，柳袅袅方才还和孟晨芙脸红脖子粗地吵架，这会儿倒像个真正的淑女，孟晨芙腹诽道：表里不一，这会儿不说自己是君子了……她死死地盯着祁元承，他目光不乱，仿佛不认识孟晨芙这个人。

　　孟晨芙一会儿瞪柳袅袅，一会儿瞪祁元承，越瞪越觉得二人有事儿。她瞪着那二人，祁元烨也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他心思通透，一眼就看出来这孟晨芙怕是对他四哥有些心思。

　　那二人却浑然未觉，柳袅袅一门心思只在祁元承身上，而祁元承心思深沉，谁都不能从他的脸上看出点儿什么。这时，太后把其他人都安排入座了，只留下柳孟二人和两位皇子，这下其他秀女们算是彻底知道自己没戏了。

　　那柳袅袅羞涩地看了祁元承一眼，太后了然，故意开口对祁元承说道：“老四，你坐柳姑娘的身边吧！”祁元承抬眼看了一眼柳袅袅，没说什么，只低声回了一声：“是。”他让了一下柳袅袅，便坐了下来。柳袅袅掩住面上的喜色，镇定地坐到祁元承的身边，耳朵后却禁不住地有些粉红。

　　太后很满意于自己安排了一对，见孟晨芙和祁元烨尴尬地伫立在那儿，便又热情地对着祁元烨说：“老五，你和孟小姐坐到那边去吧！”祁元烨不置可否地应下了，孟晨芙正目光炯炯地盯着祁元承。

　　乍一听到太后喊她，这才回过神来，她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啊？”太后见她还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怜爱地嗔怪道：“啊什么啊呀！你坐那儿去。”说着还暗示地把孟晨芙往祁元烨那儿推了推，孟晨芙险些碰到了祁元烨，祁元承不经意地瞥到了这一幕，眉头忍不住轻轻地皱了皱。

　　祁元烨倒是君子做派，皇祖母的心思他早已看破，不过也没怎么反感。虽然这孟姑娘看着不太聪明，但长得实在漂亮，就是娶回来摆在家里也很赏心悦目，何况家世也不错。祁元烨温柔一笑，对孟晨芙说：“孟小姐，请！”随后就主动地引着她入座，这是孟晨芙从重生以来第一次离祁元烨这样近。说实话，经过上辈子的那场大火，她对祁元烨重新刷新了认知，这位五皇子可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太后看自己安排的好座位，这才欣慰地坐下听戏。伺候的内官见众人都坐下，连忙给待戏的掌班使了个眼色，那掌班很是机灵，他往后台转了一下，这出《长生殿》就热热闹闹地唱了起来。

　　孟晨芙别扭地坐在祁元烨的身边，这唐明皇和杨贵妃在台上缠绵悱恻，孟晨芙是一句也听不下去。她刚刚看到了柳袅袅和祁元承讲话，俩人靠得还挺近。祁元承一向冷若冰山，可是他对柳袅袅却完全没有反感，想起祁元承对自己的冷淡，孟晨芙不免有点儿吃味。

　　台上贵妃滴泪，感叹韶华易逝，人比黄花瘦。台下孟晨芙也哀怨地觉得自己像一株被人抛弃的小白菜。看那俩人端的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她恨恨地端起面前的茶水，狠狠地灌下一大口，结果喝得太急，被呛得直咳嗽。

　　旁边的祁元烨递过来一方帕子，和煦地问道：“孟姑娘，没事吧？”孟晨芙呛得难受，还以为是禾绿递过来的，便随手接过祁元烨的手帕捂着嘴。等到咳嗽终于止住，孟晨芙便像往常一样把帕子递给禾绿收起来。禾绿正准备拿手帕给她擦，就看到她家小姐递过来一方她从未见过的帕子，禾绿不解其意，但见孟晨芙递过来，也就满腹狐疑地收了下来。

　　这出《长生殿》是春庆班最好、最叫座的一出戏，平时一到开演的时候，京城里的达官贵人都要把座儿给包圆了。这会儿得了进宫演戏的机会，戏班的众人也都使出浑身的解数卖力地表演。

　　台下的秀女们由于破灭了皇妃的美梦，倒也各自放下心思，聚精会神地听起戏来。尤其以太后听得最为认真，她本身就是个戏曲的发烧友，这乍一看到新鲜民间戏，看得很是认真。

　　等到一曲终了，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內侍觑着太后的神色，见太后很是开心，便大喝道：“赏！”顿时台上叮叮当当地响起来钱币碰撞的声音，演员们还穿着戏服，脸带妆容，整齐地排成一排来给太后谢恩。

　　太后略微遗憾地说：“这折戏不错！就是贵妃醉酒那段的时候，配奏的笛声太细，不够悲切。”
　　静瑜公主听了太后的话，轻轻地笑了一下，她脸色暧昧地说道：“我倒想起一个人来，这个人吹得一管好笛！”太后看得出很喜欢这折《长生殿》，很为这一点瑕疵遗憾不已。甫一听静瑜公主说有人笛子吹得好，便连忙催着要把人请来。

　　静瑜公主掩着脸笑着说：“皇祖母不急！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太后越发得奇怪了，自己身边没听说有人笛子吹得特别好。静瑜公主关子卖够了，这才朝柳袅袅努了努嘴，轻快地说道：“我说的那人，就是柳妹妹！”太后惊讶地看了一眼柳袅袅，说道：
　　“你这小丫头，诗做得好、字写得好，没想到还能谈一手好琴，小小年纪的，真不能叫人小看你！”
　　柳袅袅被太后在心上人面前如此夸奖，一向清高的她也憋不住有点儿飘飘然，她微醺地站起来朝太后谦虚地说道：“袅袅的笛声不过雕虫小技，闲时胡乱吹过两曲罢了，让静瑜公主和太后见笑了。”

　　静瑜公主看样子和柳袅袅的关系极好，她熟稔地调笑道：“柳妹妹谦虚了，前阵子你的《鹧鸪飞》可是吹得清亮婉转！”太后一听说柳袅袅连极难的《鹧鸪飞》都能吹得好，便越发地心里难耐，一叠声地叫人去拿柳袅袅的笛子。

　　柳袅袅站起来笑意盈盈地说道：“还是我自己去取吧，我放的地方怪隐蔽的，而且笛子也有阵子没吹了，得换张竹膜了，其他人恐怕不会换。”

　　太后细想了一下：“既如此，柳姑娘一个人去倒也不好，不如……”太后说到这，自己停下话头，朝着祁元承说道：“老四，你陪她去吧！”祁元承虽然冷着一张脸，但面对皇祖母，他倒也是乖顺。

　　柳袅袅见太后如此照拂她，帮着自己和祁元承独处，对着这意外之喜，心里早就开心不已。而这边孟晨芙眼看着柳袅袅和祁元承就要单独相处了，眼里都快冒火了，她噌地一下站起来，举着手朝太后急忙忙地说道：“太后，我也有才艺要表演，也、也要拿东西，我跟他们一起去了！”说着，便急忙地离开座位，一副死活要跟着走的样子。

　　太后见孟晨芙上赶着要去当那没眼力见的大灯泡，急忙出言叫住她：“你坐下！哪儿用得着那么多人去，你们又不是住一处地方的！”

　　太后像招呼小狗一样招呼孟晨芙过来，，孟晨芙不敢违背太后，只得不舍地看了祁元承冷冽的侧脸，又提着裙子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太后携着孟晨芙的手。
　　接着，又转向朝着祁元烨：“元烨，你过来。”祁元烨拂开衣袖，站到太后的身边，
　　太后也拉着他的手，把他和孟晨芙的手叠在一起。
　　说道：“你和孟姑娘去拿吧！”

　　太后的意思很明显了，这孟晨芙要是再看不出来她想把自己和祁元烨凑对，那就是真的缺心眼了。

　　孟晨芙看着祁元烨和自己交叠的双手是彻底傻眼了，这下她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搭上这位“活阎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