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她貌美如花》木卫七

42、小别胜新婚

　　“王爷，你这伤口不能上麻药，只能忍着，”听了大夫的话，祁元承的脸上毫无波澜，他只点了点头，仿佛要被生生挖去皮肉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大夫看上去比祁元承还要紧张，脑门上都是急出来的汗。他拿出常用的刮骨刀，便直接在祁元承的肩膀上动了起来。
　　这是祁元承第三次面临刺杀了，前两次，在侍从们的舍身相护下，他毫发无损，可这次杀手们改变了策略，蛰伏了许久，只求一击必中，幸而祁元承在军中多年，早已养成对周围环境的高度关注的状态。这才捡回一条命来，可是他也受了重伤，刺中他肩膀的毒针虽小，可毒性极强，只针尖上的一小点儿就足以置人于死地。
　　还好他老师在他到通州前，就知会了他的老友，一个通州有名的赤脚神医，虽是乡野村医，但对很多世人没大见过的奇毒药草颇有研究。这才在今天救了祁元承一命，可是死罪可逃，活罪却还是要受的。祁元承伤口周围的皮肉已经溃烂，需要手快的大夫把死肉都刮掉才可。可应药效相冲，祁元承还不能用有阵痛功能的麻药，只能忍着疼痛。
　　就在大夫一层一层细致地刮去皮肉时，祁元承忍着剧痛，脸色已经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他肩膀上的血顺着手臂往下流，已经在地下汇聚成了一小摊。就在祁元承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一句熟悉的声音：“阿承！”随后，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现在已经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幻觉，只觉得这是自己做的一个美妙的梦。祁元承冲着那个身影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接着就再也支持不住，直直地向前倒去。孟晨芙一个箭步冲上去，让祁元承倒在自己的怀里。
　　孟晨芙和墨枭一路奔波，终于赶到通州，可没想到前来接应的只有常枫，并没有看到祁元承。孟晨芙虽然有一点小失望，可她还以为是祁元承有要事缠身，自然无法顾及她。可她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为何墨枭和常枫长得那样像，常枫就面露难色地告诉他祁元承受伤了，不能来接她。要是一点小伤，常枫断不可能这样大惊小怪，他既然这样说，那祁元承怕是受的伤还不清。孟晨芙的心立刻慌了，她也管不了许多，赶紧让常枫带着自己来找祁元承。
　　等她来到祁元承这里，祁元承被折腾得也只剩下半条命了，孟晨芙看他这副凄惨的样子，着实让她想起上辈子的事。她还以为祁元承已经死了，虽然大夫一再向她保证祁元承毒性已解，不会再有事了，可孟晨芙就是不愿放开祁元承。她死盯着大夫动手的样子，一会儿嫌重了，祁元承会疼；一会儿嫌轻了，伤口清理不干净会发炎……絮絮叨叨了好久，直到大夫再也受不了她，扯了个谎，说孟晨芙要是再在这里捣乱，他难免会分心把王爷的好肉给割下来。孟晨芙一听，这才闭上嘴，乖乖地坐在一旁不出声。
　　阳光透过纱帘，洒在祁元承长长的的睫毛上，他被阳光刺激到眼睛，从长长的梦境里苏醒了过来。祁元承刚想抬起胳膊挡一挡阳光，发现自己的半个身子都已麻掉，手臂没有知觉，也抬不起来。他缓了一下神，反应过来自己的肩膀受伤了。祁元承试着抬了抬另外一只手，发现这只还有些力气，他刚动了一下，就感受到手心里温暖柔软的触感。
　　祁元承顺着手臂望过去，只见他朝思暮想的孟晨芙正趴在窗边熟睡着，一只手紧紧地拉着他的手。祁元承想起自己昏迷前看到的那个身影，原来，孟晨芙真的来了……祁元承忍不住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他原以为自己是个贪心的人，现在想想自己所求的也无非就是一个属于他的孟晨芙。这样想着，他轻轻地抬手抚摸孟晨芙的头发，她的发丝软软的，像小动物初生的绒毛。
　　孟晨芙一向睡得死，可这次许是担心祁元承，祁元承刚一碰她，她就一下子被惊醒了。孟晨芙猛得一抬头就看到祁元承正冲着她温柔地笑着，孟晨芙见他终于醒了过来，一时激动，一下子扑到祁元承身上，抱着他说道：“阿承，你可算醒过来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你怎么忍心让再一次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在我面前呢！”
　　祁元承听到她那个“再一次”，不禁有些狐疑，自己也不记得有在孟晨芙的面前受这么严重的伤啊，为什么她要用再一次来形容呢……没等祁元承去求证，孟晨芙刚刚过大的动作就不小心压到了他的伤口，祁元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发出“嘶嘶”的声音。孟晨芙赶紧诺开身子，眼睛还肿肿地问道：“阿承，你没事吧？我是不是弄疼你了？”看着孟晨芙快要从眼睛里溢出来的担忧，祁元承摇了摇头。
　　这时，祁元承把刚才的疑惑说了出来：“芙儿，我记得我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吧？你为什么要说再一次死在你面前呢？”孟晨芙一听这话，心里大感不妙，祁元承真是敏锐，自己刚才情不自禁，就这么随口一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捕捉到不对劲儿了。孟晨芙恨不得抽自己俩大耳刮子，怎么嘴长得跟漏勺似的。
　　孟晨芙“嘿嘿”地笑了两声，绞尽脑汁想适合的话题。想着想着，她灵光一现，突然说道：“为什么那个墨枭和常枫长得一模一样吗？他们是兄弟吗？”孟晨芙转移话题的样子十分生硬，祁元承一眼就看出，她不想聊这个话题。祁元承也不打算戳破她，也顺着她的话题往下聊：“常枫和墨枭确实是亲兄弟，他们从小就一直跟着我。”
　　“那为什么墨枭的声音会变成那个样子呢？还有他的伤疤，也怪吓人的。还有、还有、常枫的腿是从小就这样的吗？”孟晨芙好奇地问。“祁元承换了一个姿势，把她揽在怀里。他很想捏捏她的鼻子，无奈受伤肩膀的那个手臂完全动不了，见状，祁元承也只好作罢。
　　他接着说道：“这是因为一次大火，我小时候还没出宫建府的时候，有一次住的宫室走了水。我和常枫、墨枭被困在里面，墨枭被大火烧伤，嗓子也被熏坏了。常枫为了救他，正好被一根横梁砸中，这才变成这样。”孟晨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颇有些遗憾。随后，她像突然想起点什么似的说道：
　　“那你呢？你不是也在里面？”
　　祁元承愣了一下，虽然他当时没受什么伤。可是他比常枫兄弟更想忘却这段记忆。停了一会儿，祁元承悠悠地说道：“当时我运气好，被困着的耳室火势没有那么大，但是门锁被烧坏了，我根本出不去。”
　　“常枫带不走我，只好先把墨枭带出去后，再叫人来救我。”讲到这个，祁元承平常很难波动的情绪动了一下，孟晨芙突然感到他有一点悲伤，她轻轻地抱住祁元承，想把自己身上的力量传递给他。
　　“那时候除了我宫里的宫人们，没人来救火，我住的地方偏远，宫里的宫人又太少，一点点火浇在火上无异于杯水车薪。常枫拖着条伤腿好不容易才找到总管，拖来了水龙。可是火已经大得人无法进去了，这时候我父皇母妃才来看我。”说到这里，祁元承自嘲地笑了一下：“大概是来看我死没死吧！”
　　听到这里，孟晨芙忍不住唤祁元承的名字：“阿承……”
　　祁元承朝她惨然一笑：“没事了，都已经过去了。”孟晨芙继续追问道：“然后呢？”“然后也是我福大命大，耳室里有一处的木头被烧脆了，我拼命地用东西砸出一个洞，我从洞里爬出去，正好就在花园的小池塘边，我赶紧趟过池塘，这才逃了出来。”
　　孟晨芙想象小小的祁元承在大火中拼命砸出条生路的样子，简直恨不得会到祁元承小时候，冲到火场里去救他。孟晨芙气愤地说道：“他们为什么不来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亲生父亲无视他，亲生母亲厌恶他，恨不得他去死，你说旁人凭什么要对他好呢？”孟晨芙说不出话来，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是侯府的千金小姐，这样的生活她是想都不敢想，就算祁元承贵为皇子又如何，还不是被人弃之如草芥。孟晨芙很是心疼，祁元承真是太苦了，而原本阳光明媚的早晨就被这么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给打破了……
　　短暂的相聚后是更长时间的分离，来自京城的急报一封接一封，关于皇位的竞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祁元承等不到把伤全部养好的时候了，他请大夫拆了绷带，便开始准备反攻。这几天常枫进进出出，忙得脚不点地。等到万事都准备好了，京城方面也部署好的时候，祁元承不能再拖了，他必须尽快秘密返回京城。孟晨芙也想和他一起回去，不仅是为了陪在祁元承的身边，也是担心自己远在京城的亲人。
　　祁元承却说什么都不同意她会京城，一方面她做为自己的妻子，晋阳王府的女主人，万一自己失败了，那首当其冲要丢掉性命的就是孟晨芙。那帮人连山高皇帝远的通州都能一次又一次地派杀手，何况是他们手底下的京城呢！况且，从理智的角度讲，自己也需要孟晨芙呆在通州，给自己的敌人营造一个自己还在通州的假象。给自己行事争取时间。
　　等到临行的时候“芙儿，你放心！我向你保证侯府绝对是安全的！侯爷、夫人我一定会保全他们的！”孟晨芙轻轻地点了点头，样子颇有些虚弱。孟晨芙一向是像太阳一样热烈的，祁元承很少见她这么安静的时候，不禁有些心疼。
　　孟晨芙定定地望着祁元承，突然开口道：“阿承，我们会不会再分开了？”祁元承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轻轻地揉了揉，坚定地安慰道：“芙儿，你不用担心，等京城的事情了了，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孟晨芙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