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手记》追梦路人

17、第15章 强叫停坑农害农项目 罢免掉贪腐霸道村官

　　黄金普等7人这次上访，主要是反映村里从外地招商引资进来一个大老板，要在干沟村2组、3组的上游投资建养猪场。此事没有征求村民意见，也没有进行民主议定，要求相关部门处理。据说村干部得到好处后，已经与那个老板签了占地补偿协议，又签了20年的承包协议，具体补偿多少钱，承包费是多少，2组和3组村民一点也不知情。再者，养猪场选择的位置距离民居很近，且位于居民区上游，建成后，会使2组和3组80余户居民面临饮用水污染以及空气污染的隐患，村民坚决不答应。可老板在前一周，开始组织人员将施工铲车、运料车浩浩荡荡开进了工地施工，附近的居民聚集起来到现场阻拦，有4名村民被老板纠集的一伙社会闲散人员打伤住院。虽然报了警，可是派出所一直没有结论，住院的4人仍在医院住院。无奈他们7个人代表这两个组的村民去省里讨要说法，如果3天内不停止施工，问题得不到解决，他们还将组织100余人去省里继续讨说法。
　　冯建宇感到事态比较严重，赶紧向胡海涛汇报，胡海涛亲自给边牛镇党委书记何文东打电话，要求政府强行干预，施工单位必须立即停止施工，坚决防止出现村民去省集聚的问题。边牛镇党委、政府主要领导亲自到施工现场与老板见面，要求停止施工，避免出现村民越级访。但是，工作进展很不顺利，按理说，企业老板见到当地党委、政府的官员应该是毕恭毕敬的，不能说是言听计从，也应是有求必应。可是老板拒绝了当地政府的要求，理直气壮提出，如果停止施工需要支付给他们每天10万元的违约金和误工损失，他们不同意，继续施工。整个过程都有村干部陪同工作，镇领导让村干部继续做企业老板的工作，村干部躲躲闪闪，以各种理由推脱，镇村干部一筹莫展，工作陷入了僵局。另一边老百姓步步紧逼：一是要求严惩打人凶手，支付医药费；二是组织村民在交通要道设置路障，拒绝施工车辆通行；三是村民在主张自己权利的同时，已经研究出对策，两个组分别行动，2组在家阻拦施工，3组组织100余村民去省里讨说法。
　　边牛镇领导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便组织机关干部和派出所干警到现场工作，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村民根本就不买账，拒绝镇村干部的苦苦相劝，他们要求把养猪场老板赶出干沟村，要求严肃查处村干部暗箱操作等腐败问题。100多人已经租了5台中巴车去了省城，省里的领导非常不满，多次给兰江市局领导打电话，要求东川县领导带队派人员去省里接待该群体。何文东亲自带队在第一时间赶赴省城接访，冯建宇也按要求带领20余名干警配合边牛镇到省城接访。经过几轮接谈，村民代表答应一部分人先回当地，其余人员留在省城听信，待施工队停止施工后，将打人凶手捉拿归案，其余人员才能返回当地。何文东无奈，与冯建宇商量一下，将20余名干警和部分接访人员留下，便与冯建宇返回东川县，按照兰江市局领导的要求，第二天上午何文东必须亲自去兰江市局汇报工作进展情况，何文东和冯建宇两人没敢怠慢，连夜起草汇报材料。
　　第一稿由边牛镇起草，材料写得层次较乱，从材料上一看，就知道政府存在严重的失职不作为以及监管和工作程序不到位的问题。这样的材料报到兰江市局，明显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子。冯建宇看后，与何文东交换了一下意见，建议将汇报材料做一下大幅度改动，再报给上级领导。冯建宇加夜班在电脑上亲自帮助修改汇报材料到晚上10点多，修改的材料又发给何文东审核，他看后很满意。第二天在去兰江市局汇报时，何文东紧紧握住冯建宇的手：“谢谢老哥，多亏你帮我出主意，我这一段时间有些焦头烂额了，现在的村干部胆子和权力太大了，搞得老百姓怨声载道，他们惹的祸，然后一甩手什么事不管，动不动就把矛盾上交，他们根本就不把我这个书记放在眼里，让我们处于两难境地，造成我们党委政府在老百姓中没有话语权，没有威信，找机会我真想拿两个村干部开刀，从暴露的经济问题入手，处理两个，缓解一下干群之间的矛盾，重新树立起我们党委、政府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
　　几天来在接访环节得到冯建宇的帮助和支持，何文东感激万分。
　　何文东，35岁，是东川县21个乡镇最年轻的书记，到边牛镇任党委书记才半年，是东川县下一任副县长最有优势的人选，与冯建宇平时关系甚好，双方配合默契。关键时刻，冯建宇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汇报材料的开头经过冯建宇的改动后，角度发生了变化，材料一开头，就突出了党委政府招商引资的动机：2010年以来，边牛镇党委、政府为了发展地方经济，从解决老百姓就业难和提高居民生活水平、增加农民收入入手，积极鼓励外来客商到边牛镇投资兴建企业，他们出台了安商、亲商、富商政策，吸引了一大批域外客商到边牛镇投资，在收费方面采取减免缓政策，在办理相关手续方面采取特事特办、先上车后买票等优惠政策，使很多企业当年投产、当年见到效益。2010年5月，经过多次协商谈判.......。
　　兰江市局副局长吴凤兰听到何文东和冯建宇的汇报，又见到汇报材料，认为地方党委政府招商引资的动机是正确的，但在论证环节没有把握好，她要求东川县局督促边牛镇立即让企业停止施工，消除隐患，严防村民再次越级访。同时建议当地纪委对村民反映村干部经济腐败问题展开调查，争取早日拿出调查结论。
　　何文东满口答应，回去后马上办。
　　上级领导的意见已经明确，在多方的努力工作下，企业已经停止了施工，何文东将村民的举报材料批给了边牛镇纪委干部叶兵调查，要求务必在两个月内拿出调查意见。此时，滞留在省局待命的其余村民早已得到消息，当天下午就返回了边牛镇。
　　两个月转眼就到，养猪场在镇领导的积极协调下，选择在离干沟村下游的一个偏僻的山坡下开始建设施工，周边方圆2公里没有老百姓居住，也就不存在污染纠纷的问题了。
　　可猪场老板却节外生枝，还想向镇里提出补偿损失的要求，被何文东的一席话主动放弃了。
　　何文东说：“村民反映村干部在签协议时，存在暗箱操作的问题，协议没有履行民主议定程序，没有公开对外招标，占地补偿款太低，需要重新走民主议定程序，你想继续干，就得把这些程序都履行到位。另外，村民还举报村主任老刘存在腐败问题，还说你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猪场的承包费和占地补偿费都是最低的，我已安排人员调查，如果存在问题，我看他这个村干部也别干了！”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何文东点燃一支烟，拿起手机给冯建宇打电话：“老兄，干沟村的事我已经处理完了，就等纪委的调查结论出来，如果确实存在问题，这个村主任我就按照程序把他罢免了，我就不信，信上反映那18条，如果有一条属实，我就有理由罢免他。”何文东有些得意。

　　冯建宇刚刚喝了一口茶，还没有来得及咽下，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号码是接访科王佳的电话：“冯局，边牛镇黄金普领6个老头，背着行李卷来找你，说今天要找你讨说法，问题不解决，今晚就在咱局里过夜，一直到问题解决为止。”
　　冯建宇先是一愣，不可能呀，何文东早就表态，边牛镇干沟村的事已经安排妥了，怎么今天又来了？是不是搞错了：“王科长，你问准了吗？是边牛镇那几个老头吗？”
　　“就是他们，我对他们印象特深。”王佳肯定地说道。
　　“那你让他们上来吧！我了解一下，看看是怎么回事？”冯建宇说道。
　　冯建宇探头从门缝向走廊观望，果然看到黄金普等7人每人背着个大包裹上了2楼，来到了冯建宇的办公室。
　　“黄老师，你们怎么都背着个大包，要出门旅游呀？”冯建宇明知故问。
　　“呵呵，冯局，你别装糊涂，今天我们来了就不想走了，看来你说话不算数，答应帮助我们解决问题，实际上什么问题也没解决，今天你若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晚上就在你们局住了！”黄金普强压住心里的怒火，不紧不慢地说道。
　　“黄老师，你这话说得不对，你们反映建猪场的事和反映村干部腐败的事，我早就协调好了呀，我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冯建宇很有礼貌地回答他们。
　　“哎，猪场的事我们就不说了，这个事处理得非常好，大家也没什么说的，你也尽了很多力，我们感谢你，可是我们关注的是村干部腐败的事，这次必须得有个说法，不把村主任老刘罢免掉，我们坚决不答应。”黄金普说话时语气很重。
　　冯建宇心想，今天的事挺麻烦，看来问题是出在纪委调查村干部经济问题这个环节，不能急，必须搞清缘由，然后再说。便向办公桌对面站着的黄金普说道：“黄老师，你们都找个地方先坐下来，我了解一下情况，你慢慢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黄金普便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原来，头一天下午，他们几个人到镇纪委，找叶兵打听他们举报村干部经济问题的调查结果。叶兵劈头盖脸把他们一顿训斥，说他们是吃饱饭撑得，没事找事，污蔑陷害村干部，严重影响招商引资软环境，煽动村民对抗村干部，影响了地方发展经济，拿着村民集资的钱串联走访，如果情况属实，让公安局调查，要判他们的刑。他们与叶兵理论，要求他公布调查结果，叶兵告诉他们结果早就出来了，只是没有公开，叶兵点击电脑的页面，打印出10多页的调查报告让黄金普他们看，他们越看越气，18个问题没有一件查实，不是失实就是查无实据，再就是反映的问题不存在。
　　他们想找镇领导反映情况，找谁都说不在，无奈他们只好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目的就是逼迫领导重视他们反映村干部的腐败问题，然后实事求是，认真调查，早点将调查结果公布，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冯建宇也有些生气，纪委的调查报告出来啦，镇里怎么事先也不提前沟通一下，如果是这个结果也好提前统一一下答复口径，做好应对措施。再一想，这是基层纪委方面的职责，上级接访部门无权干预。
　　想到此，冯建宇就对黄金普说：“你们今天来找我是对我的信任，我很感谢，可是你们知不知道，举报村干部经济问题不是我们受理的范围，你们有想法，可以向上级纪委继续反映，或者向当地的党委反映，今天你们是难为我了。”
　　“我们去县纪委多次，可是根本见不到领导，只有工作人员接待，他们也不接我们的举报信，就让我们到当地纪委反映，让我们等，可是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有结果？”
　　冯建宇一想也是，总得给他们指条路，让他们下步向哪个部门反映问题？不能一下子又跑到省里、跑到北京吧！
　　冯建宇拿起桌上的电话拨给何文东：“何书记，你镇干沟村7名村民不满镇纪委的调查结果，今天又到我们局讨说法啦，你怎么事先也不与我们沟通一下调查结果呀？”
　　“不对呀，我头两天还问过镇纪委叶兵呀，他说调查结果还没有出来，我还特别告诉他，等结果出来后，报我看看。冯局，我马上找叶兵问一下，一会儿给你回话。”看来。何文东真不知道镇纪委的调查结果。
　　不一会儿，何文东的电话就过来了：“冯局，妈的，还真让你说对了，都怪我工作失职不到位，我把叶兵好一顿训斥，他是一点组织原则不讲，调查结果出来应该与我们镇领导沟通后，才能与村民见面，况且，村民反映的18个问题没有一个查实的，这让我怎么向老百姓交代，我就不信干沟村老刘没有问题？据我掌握他们反映的18个问题至少有两个问题属实，镇纪委这几个人干了两个多月就干出这个结果，真让我的气不打一处来，我让叶兵马上去你们局把黄金普等人接回来，接不回来，叶兵就在县城陪他们，如果处理不好，我就建议组织部门把他的岗位调整一下。”
　　叶兵真害怕了，没敢耽误，马上乘车去县局接黄金普一行人，见到叶兵来县局接访，黄金普等人更加气愤。他们坚决不同意跟叶兵回边牛镇，他们要到县纪委告叶兵，说叶兵在调查干沟村刘主任的经济问题时，收了刘主任送的两条“中华”烟，还与刘主任在小楼饭店的单间里吃了好几次饭，影响了案件的调查结果，他们让服务员偷偷地给叶兵录了像，可谓是人证、物证俱全，要求县纪委派人重新对干沟村刘主任的经济问题进行调查，同时追究叶兵的法律责任。
　　他们背着行李卷离开了县局，去了县纪委，叶兵真是欲哭无泪，没有了平日在镇里训斥黄金普时的威风，跟在他们身后一个劲赔礼道歉，可是黄金普等人却是铁了心，根本就不理睬叶兵，他们找到县纪委李海越书记，一是要求县纪委派人重新调查干沟村刘主任的经济问题；二是处理叶兵包庇刘主任、接受刘主任送的香烟和接受吃请等违纪问题。如果不答应，他们就在李海越办公室住宿，或者去兰江市纪委和省纪委举报他们。
　　为避免事态扩大，李海越决定安排案件检查室的两名工作人员第二天就到边牛镇展开调查。经过调查，干沟村刘主任存在严重的经济问题，已经涉嫌犯罪，县纪委经过研究决定按照相关程序，将刘的村委会主任罢免，移交司法部门，追究刑事责任，由副主任临时主持村委会工作。叶兵也因接受礼品和吃请问题被纪委给予了党纪处分，被调整到别的岗位，不再任纪委委员。干沟村的案件涉及违纪金额达800余万元，县纪委追回村干部案件款共计180余万元，全部返还给干沟村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