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当世界还小的时候》弥江

45、开打

　　四十五

　　路飞双脚开立，站在断楼上气势十足地吼了一声：“给我出来——卡尔顿！”

　　……嗯？

　　洛卡站在人群里，疑惑地抬头看着自己那个身形看上去还是有些精瘦的路飞，想着自己为什么能从他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看样子他攻击的是一个空无一人的地下赌场。目前地下的场子大面积损毁，却也没出现人员伤亡的情况。洛卡忽然想起来弗洛伦斯同她说过的话。

　　——“所以，他们互相都知道彼此最丑陋的模样，心照不宣而已。我当时就在门外等候，在门外走廊上看着他们的太太吸大烟……”

　　如果那种不顾廉耻、纸醉金迷的狂欢的组织者就是卡尔顿的话，路飞如此愤怒倒也不奇怪。

　　不过他是从哪里知道这件事的？

　　总不会是在去找药草的路上被不知名的饭店的菜肴香气勾走、混进一家颇有规模的餐厅埋头苦吃、吃着吃着发现竟然有人在这种看起来正常得不得了的宴会上举行拍卖会、被拍卖的正好是被贵族们用来当玩物的楚楚可怜的漂亮姑娘们、一时没忍住直接出手英雄救美、从美人们口中听到真相，然后一腔热血直捣敌方老巢这种略微狗血的老土展开吧？

　　洛卡扒着艾斯的手臂，探出她白绒绒的脑袋对着旁边一位路人问道：“大哥，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这位大哥本是跟着进来看热闹的，见这女孩带头提问，一双蓝色眼睛因为好奇而闪闪发亮，不由得也燃起了一颗熊熊的八卦之心：“嗨，谁知道啊。这地方以前都有军队围着，我们平民还进不来呢。不过……”

　　“不过？”洛卡十分上道，配合地做出一副更为探究的神情。

　　“听说他们会在白天为晚上的‘宴会’做准备——他们还当我们都不知道呢，其实暗地里早传开了……白天，他们准备好一大票漂亮姑娘，我听说还有漂亮的小伙子呢。到了晚上那些小姑娘小男孩就会被送到这里来……什么？你问干什么？哎呦，难道大家排排坐打麻将啊？这……还是让你男朋友告诉你吧。”

　　那位路人大叔抬头看了一眼几乎和洛卡黏在一块的人高马大的艾斯，觉得自己要是说漏了什么估计能被对方掀了，于是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

　　但洛卡和艾斯都听懂了大叔的暗示，艾斯不适地皱了皱眉，唤她：“洛卡。”

　　“好好好，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洛卡拍了拍他的手臂，“待会我找个安全的地方等你，你们兄弟俩想怎么闹就怎么闹吧。”

　　艾斯笑了，心想洛卡果然懂他——不愧是他未来媳妇。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洛卡正环顾周边寻找安全的位置，天上忽然哗啦啦撒下无数份报纸。

　　数十只报信鸟扇动着长长的翅膀在天空中盘旋了好几圈，一只接着一只地压低了高度，将衔在嘴里的报纸投了下来。

　　艾斯伸手捏住一份，拿到洛卡的眼前。

　　一看到那醒目的标题，洛卡就知道事情成了，上级的办事效率不容小觑。

　　【贵族谋杀案背后令人发指的真相】。

　　不用去看标题下面密密麻麻的小字，洛卡也知道她对弗洛伦斯的承诺算是做到了，心中暗暗地松了口气。

　　这样的事情就算是传播到了其他的海域，也许很多人也还是不屑一顾，甚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若是多少能够起到些警示作用，弗洛伦斯甘心留在仇人身边的那份耻辱和决心，也算是没有完全埋没。

　　毕竟，挖出真相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阿诺德那家伙居然？！”

　　“真是造孽……”

　　“原来当年斯图亚特家就那样没落了……”

　　夹杂着对贵族的辱骂、对小女孩早夭的惋惜，以及多年来被贵族压榨的不甘心和愤怒，沸腾的民怨犹如火焰一般直直窜到头顶，“妈的，老子要去挖阿诺德的坟！”

　　嗯！应该的！

　　洛卡在心里疯狂点头——且此时人们竟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我们应该要求释放弗洛伦斯！”

　　瞬间一呼百应，众人直接跳过了商量的过程，乌泱泱地就往贵族区住宅走，脸上的表情各异，不是震惊非常就是怒气冲冲，那架势倒是不像去救人的，像是去杀人的。

　　洛卡一愣，估计弗洛伦斯自己也万万想不到能有今天的境遇吧？

　　她在作出决定的时候就已经将自己豁出去了。她跟在人渣身侧，想出各种方法来让他娶了自己。接近他、讨好他、取悦他，做一个合格的贵族的妻子，甚至怀上了那个混蛋的孩子。

　　满腔仇恨在看到他的时候也必须转化成满心满眼的似水柔情。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退路，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她便只为复仇而生。

　　人们走了一大半，剩下一小部分的民众仍然留在附近，高声对着破坏了地下赌场的路飞说道：“我们支持你！”

　　“把他们的脑袋都打飞！”

　　“让那些愚蠢的贵族去死吧！卡尔顿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以前还有过关于卡尔顿的传闻……据说那家伙是个喜欢小孩的变|态！”

　　——啊，那大概是指以往阿诺德和弗洛伦斯散布出去的谣言吧。

　　洛卡忽然想到，若不是弗洛伦斯坚持要将真相揭发出来，这里的人们很可能早就把斯图亚特家族忘得一干二净了。就算这支贵族突然倒台确实带动了一定的话题性，但没多久人们就忘了。于是这一回弗洛伦斯将贵族的丑事揭发，终于唤醒了他们的记忆。

　　平日里，贵族们不会将民众放在眼里，但是当他们被愤怒煽动、当他们意识到他们已经站在了以往不可挑战的强权的对立面，他们的团结一致又足以扭转乾坤。

　　“艾斯艾斯。”洛卡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他，“要想知道卡尔顿是不是罪魁祸首，不如我们直接去问他吧？”

　　*

　　卡尔顿坐在自家的沙发上，看着大门外聚集的人群，冷冷地笑了笑。

　　他的妻子多莉丝担忧地看着他，十指紧紧绞在一起：“我们……我们怎么办？”

　　——当初她费尽心机夺来了这个相貌俊逸性格儒雅又有钱有权的丈夫，洋洋得意地去弗洛伦斯跟前炫耀的时候，惨遭抛弃本该以泪洗面的弗洛伦斯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她，怜悯地笑了笑。

　　“你们很相配。”

　　那时候多莉丝以为这只是败者逞强的宣言，过了一年的婚姻生活之后她才明白这句话背后的真正含义。

　　弗洛伦斯的意思是：腐败的贵族与腐败的贵族很相配。

　　后来弗洛伦斯嫁给了卡尔顿的叔叔，辈分压她一级，见了面竟然还需要保持表面的和睦，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阿诺德死了，对他们不利的报纸雪花一般飘得满城都是。而弗洛伦斯本是以平民之身加入贵族家庭，其口碑早在贵妇们的口口相传之下烂成了墙边的腐泥，如今竟然逆风翻盘，获得了民众的支持？！

　　是她多莉丝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哼。”

　　她听见她的丈夫用鼻孔嗤了一声，略冷冽的男音在隐怒之下显得比往常低沉几分，“我为什么要把他们放在眼里？只不过是一时被煽动罢了……民众是最愚蠢的生物了，偏听偏信毫无主见，还以为自己看到的一定是真理。越无知者越自负，越狂妄者越愚蠢。”

　　听他的语气，仿佛还是像往常一样，他仍然掌握一切，并未被威胁。

　　多莉丝微微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脚底的地板突然“咔啦”一声，裂开一个细小的缝。

　　多莉丝惊叫一声，连连跳开。

　　艾斯一拳将地板砸出一个大洞，带着洛卡跳了上来。

　　“你、你、你们是……”多莉丝惊恐地颤抖了一会，认出了他们是谁，“赶紧滚出我家！否则我……”

　　洛卡无视了她的警告，目光落在卡尔顿身上：“您说错了，狂妄的人分很多种，有凭借力量的，比如我弟弟和我男朋友；还有凭借财富的，比如您。”

　　卡尔顿不想再在他们面前做什么伪装：“洛卡小姐，我不知道你和科研院究竟是什么关系，单凭你和海贼在一起这一点就足够被通缉了。请你们二位滚出去，我看在科研院的面子上不会和你追究。”

　　看在科研院的面子上不会和她追究？

　　如果洛卡记得没错，这个岛上和科研院来往最频繁的应该是霍尔家。即使霍尔家已经倒台，卡尔顿也并未接手霍尔家的生意，什么叫看在科研院的面子上不予追究？

　　没有那么频繁的生意往来，也就是没有利益上的牵扯。既然不是为了利益，那就是和科研院本身没有什么关系——那么或许，是看在科研院某个人的份上？

　　洛卡将疑惑放在心里，面上半分不露。她没有理会卡尔顿算不上善意的建议，继续问道：“您是地下赌场的幕后老板？”

　　卡尔顿的目光抬了抬，看着这个白发蓝瞳的姑娘：“你听不懂我的话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