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毁灭与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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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想要的？”贝琳达木然地转过头，看向若薇，问话的对象却是她体内的艾丽卡。
“对，我所想要的，只是我的恋人，我的孩子，还有我周遭所有人对我的爱而已……我同样也想要将自己的爱分给他们，这就是我唯一想要做的事，可是，这早已不可能实现了……”艾丽卡透过若薇的身体说道。
“呵……呵呵呵……真是太可笑了！这么多年，我始终无法忘记对你的怨恨，却没想到，我所怨恨的根源，在你眼中居然是那么一钱不值！两千年了，我做这些事究竟是为了什么……艾丽卡，将我耍得团团转，你很开心吗？看到我如此狼狈的样子，你满意了吗？！”贝琳达略显癫狂地笑着，眼中恨意更甚。
若薇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贝琳达那光滑的脸颊，仿若那是件最精贵的瓷器。贝琳达却狠狠甩过头，斜睨着艾丽卡，眼中满是仇恨与不屑，与生俱来的骄傲促使她拒绝任何来自艾丽卡的施舍与怜悯。艾丽卡无奈地收回手，凄凉与哀伤的情绪如透明的薄纱般笼罩在全身，哀婉却又有着深深的伤痛。
“贝琳达，我可怜的妹妹，你永远也不会懂得，自己失去的究竟是什么吧……”艾丽卡喃喃说着，低垂下眼，不再去看贝琳达那表面美艳依旧，内里却早已扭曲得不成样子的脸庞。
她转过头，看向地面上满怀失落的那名男子，这个爱了一辈子，到头来，却什么也得不到的可怜血族。在自己、贝琳达和他之间，也许，只有他，才是最悲哀的吧……
“阿尔法……现在，你想要怎么做？”最终，艾丽卡将决断权交给了阿尔法。
贝琳达这才反应过来，此时，她的生命实际是掌握在抱着自己孩子的阿尔法手中，她略显惊慌地望向阿尔法，眼中第一次闪现出惧怕。
“阿尔法……请你带着孩子离开好吗？我答应你，今后我会好好照顾他，不再利用他……”贝琳达缓了缓声音，力图温和地请求着。
只要这孩子平安无事，那她便不会死。贝琳达害怕死亡，就算是在现在这种一败涂地的情况下，若能保全自己的性命，那么随时都可以重头再来……对，她不能死，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如今，贝琳达把一切都赌在了阿尔法的身上，再怎么说，看见自己如此低声下气地哀求，阿尔法顾念旧情，说不定不会对自己落井下石，赶尽杀绝……
都到了这一步，她依旧是这般自私自利的想法。贝琳达的心，已完全被那黑暗的，充满破坏性的欲望所蒙蔽，她眼中看到的，只有她自己，任何人都唤不起她分毫的注意，血族应遵守的所有戒律，更是早被她踩在脚底，不屑看上一眼。
阿尔法望向被艾丽卡制住的贝琳达，忽略掉她那一脸的哀求神色，却惟独紧盯着她的一双眼，那其中，始终满溢着狠绝的气息，嗜杀而充满怨恨，任何温热的情感都已远离。他的心，便也随之一点一点冷了下来，持续了千年的狂热，终于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照顾他？哼……”阿尔法微微低下头，移开视线，自嘲般地笑了起来，“如果不是到了生死关头，你会想到这些事吗？贝琳达，你以为我还会被你玩弄在手心里，对你所说的话深信不疑，自欺欺人地生活下去？如果你真有哪怕身为母亲的一点良知，你当初就不会这么狠心地将他封印！”
发生在自己孩子身上的悲剧，让阿尔法终于清楚认识到了贝琳达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初见第一面时，那纯真美好却带着一丝小小狡黠的少女，早已陨灭在时光的小小角落中，虚伪、贪婪、狡诈以及不可一世，已经构成了眼前这名女子的全部，一切……都已无可挽救……
像是猜到了阿尔法的心思，贝琳达疯狂地喊了起来：“不行，阿尔法你不能这样做！如果毁了我的心脏，那孩子也会死！我的心脏已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杀了我，等于杀了他！你忍心让自己的孩子死在你手中吗？”
这番话，像是狠狠拉断了阿尔法心头的最后一根爱恋之弦，“啪”的一声，抽在他的心上，顿时鲜血淋漓。直到现在，你还想要利用他，以他的死来威胁我……贝琳达，你够狠！我当初居然会迷恋上像你这样的女子！被你那甜美的外表所迷惑，却没看见那底下所掩盖的肮脏虚伪的腐朽灵魂！现在，你让我看清了你的真貌，我又怎可能轻易放过你！欺骗了我两千年，你早该为此付出代价！
“那你告诉我，”阿尔法愤恨地抬起头，直视贝琳达的双眸，“他现在跟死了有什么区别？他只能一直沉睡着，默默充当你的道具……既然如此，与其让他在这个世上受尽苦难，还不如现在就让他解脱！”阿尔法说着，举起了手，“贝琳达，你就跟着我们的孩子，一起到那个世界去，面对着他，忏悔你所犯下的罪吧！”
如意算盘终究落空，贝琳达看着阿尔法高举的手渐渐化为利爪的模样，惊惧不已，再无能力思考其他，只剩下无边的恐慌与绝望充斥在脑海之中。
“不——不要！我不想死！！！”贝琳达尖声叫了起来，奋力挣扎着，却逃脱不了若薇的禁术钳制，她猛地转过头，向艾丽卡乞求着，“姐姐，求你，让他停下来，只要你说，他一定会住手的！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艾丽卡仅仅是别过脸，平静地看向溶洞的某个角落，并不理会贝琳达的叫喊。
她曾经因为心软错了一次，她不愿意，再次犯下同样的错误，所以才会将决定权交给了阿尔法。艾丽卡一直认为，他比她更有资格，也更能果断地审判贝琳达的罪。
像是没听到贝琳达一声凄厉过一声的哀叫一般，阿尔法疼惜地看着怀中的幼儿，柔声说道：“孩子，不要害怕，父亲……会让你从此远离这些痛苦，不必继续忍受这种折磨……你在那个世界，会幸福的……孩子，我爱你……”
说着，阿尔法低头亲吻孩子的脸颊，然后狠狠闭上了眼，化为利爪的手毫不犹豫地迅速贯穿了男孩的心脏，鲜血喷涌而出，飞溅在阿尔法的脸上，身上。他艰难地睁开盈满血泪的双目，却讶异地发现，那孩子紧闭的眼居然缓缓张开来，与他同样的蓝灰色清澈眼眸，望着他，舒心地笑了，紧接着，男孩的身体便渐渐化为白色尘埃，飘荡开去，融入到那洁白的空间之中。
最后一刻，阿尔法读出了孩子眼中的感激之情。他的笑，仿若是在说，他终于不必再忍受这种生不如死的无尽磨难，从此，可以享受只属于他的永恒自由了……
一丝如释重负的浅笑出现在阿尔法的嘴角，眼中依旧含着泪，他目送白色尘埃飘然远去，默默地与自己得而复失的孩子进行诀别，仿佛这个空间中，就只剩下他与那漂浮的尘埃，其余一切都已销声匿迹，他也不再关心……
“呀——”痛苦的哀嚎从贝琳达口中传来，“不……我不想死，我还没有得到我想要的，我不能死……这不公平……为什么只有我要得到这样的惩罚？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贝琳达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被侵蚀，光滑的皮肤渐渐硬化，变成死灰一般的惨白颜色，她转头看向若薇，徒劳地伸出手，想要拉住她。
“不……姐姐，不要让我死……姐姐……我……”贝琳达不断哀求着，试图抓住若薇的衣角。
此时，若薇早已松开了束缚，退至一旁，眼看着贝琳达从下往上，变为石灰般的僵硬雕塑。
若薇摇了摇头，说道：“贝琳达，一千多年前，我给了你机会，你却不懂得珍惜，到如今，依旧这般偏执，肆意利用周遭的一切，视生命如尘埃，如今，你也快要变成那样的存在，你的感受又如何？那些被你无情抹杀的人类与血族，在死之前，一定也与你现在的感受是一样的吧？谁都渴望得到幸福，谁都有平等生存的权利，不能随你任意剥夺，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长大……”
贝琳达望着艾丽卡眼中那一丝的不忍与不舍，忽然安静了下来，凄楚的笑意浮现在娇美的面容之上。
明白自己的路已到尽头，此时的贝琳达，又还能计较什么呢？从以前到现在，她似乎从来就没真正获得过自己想要的。看着自己姐姐一步步迈向血族的顶端，贝琳达起初只是单纯的羡慕，之后却演变为嫉妒，到最后，恨不能自己成为那样的存在。
“艾丽卡……姐姐……和你争了两千年，到头来，依旧没能赢你啊……你永远……是那么的高不可攀，是全血族的……信仰……我只是，想要作为你的妹妹，与你并肩而立……这样，也不行吗……”贝琳达最后哀怨地说道，向艾丽卡伸出的手停在了原处，全身动作被定格，她已化为一座洁白的石像。
贝琳达，以这样一种充满渴盼的姿势，从空中坠落，凝结在一起的白色尘埃在半空中飘散开去，点点光亮如萤火虫般幽幽浮动，消逝在溶洞之内。
“我何曾赢过你，贝琳达，身为我的妹妹，你一直是那般光芒闪耀。你难道不知道，在血族的心目中，你就像是一颗璀璨的珍珠，吸引住了他们所有的视线吗？为何你的眼中，永远只看得到他人的荣耀与光辉，并且想要强行加诸到自己身上，却对自身所拥有的视若无睹呢？”艾丽卡惋惜而痛心地说着，从空中降落到地面上。
作为双胞胎，你难道真的以为我什么也感觉不到吗？我是那样疼爱你，所以宁可收敛住所有的锋芒，将所有的荣耀都归于你，可是，你的心，就像是个无底洞，永远也满足不了……我也会有累的一天，贝琳达……或许，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如此娇惯你，溺爱你，致使你根本看不到事物的极限，只想要一味的索取？妹妹……我唯一的妹妹，我从来就没想过要伤害你……很快，我便会去找你，到时候，我们重新再来，可以么？
来到三名血族的面前，艾丽卡沉默良久，重整着依旧悲痛的思绪，继而抬起头：“你们已经完成了与我的约定，现在，该我兑现我的诺言，你们是否已找到献祭者？”
阿尔法自哀伤中抬起头，疑惑地望向凡。
“艾丽卡陛下说只要有拉斐尔的灰烬、血核以及一名自愿献祭者，便可使他复活。”凡向阿尔法解释着，转而看向阿多尼斯，“阿多尼斯，你真的决定……”
“是的。”阿多尼斯说着，走上前，微微弯腰，“陛下，在下便是那名献祭者。”
“请问，你真的下定了决心，确信自己不会后悔这样做吗？”艾丽卡细细打量着这如蓝色鸢尾般美丽而优雅的血族，慎重地询问道。
清丽的笑颜忽而绽放在阿多尼斯的脸上，不似以往那魅惑天成的，仿佛能引人堕落的妖娆笑容，此时的他，看上去简直就像个不染尘埃的纯净精灵，带着些许的释然，早已超脱于对死亡的恐惧之上。他唯一的念想，便是期望自己所钟爱的血族尽早归来。
无需再多言语，这般决绝而圣洁的气质，早已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血族。
“……你……深爱着那已逝的血族吧？”艾丽卡静静开口。
“是的。”坚定的回答，没有丝毫迟疑。
“呵……没想到，在这里，我居然看见了另一个约瑟夫……可是，年轻的血族，你可曾想过，以你之命换回你的挚爱，当他发现这一切的时候，他会感到高兴吗？就如当初的我，感受到的，除了无尽的孤独，便只有徒劳无望的思念而已……”艾丽卡遥想着过去的自己，不禁悲从中来。
阿多尼斯静默半晌，说道：“不……陛下，他不会的。因为，这只是我一人的爱恋，他或许已感受到，但是，在他的心中，早已有个更为重要的存在，那才是他今生唯一想要守护的……所以，若我以自己的命换回他的命，或许，这样我反而能够常驻在他心底也说不定……”
原本美轮美奂的笑容，悄悄染上了一层凄楚与无奈，阿多尼斯暗暗想道：是的，只有用这种方法，你才会牢牢记住我，再也无法将我遗忘吧……拉斐尔……我始终还是如此的偏执呀……无论如何，也要在你心里烙下我的痕迹……
艾丽卡忽然心生些许的犹豫，她不知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这般深沉而纠结的爱恋，真的要以这样的形式结束吗？
“陛下，请您开始吧，我已做好了准备。”阿多尼斯说着，凝聚起心神，将他所吸收的拉斐尔的血核从体内释放了出来，多棱形的血核，静静悬浮在阿多尼斯的手掌之中，闪烁着暗红的光彩。
“既然你已决定，那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年轻的血族，你的这份执着爱恋，令我感动。”艾丽卡轻叹了一声，说道。
“谢谢您的赞赏。”阿多尼斯恭敬地弯腰致谢。
接着，他便跟随着仍在若薇体内的艾丽卡向血池走去，凡与阿尔法亦紧随其后。
厚厚的冰层封冻住一池暗红，艾丽卡右手拿着圣血之杖，将杖尖轻触池面，血红的宝石闪出炙热的光，坚冰迅速消融，一个温暖的白色光团随即轻晃着升上了池面。艾丽卡接过阿多尼斯手中的血核，使用念力将其移动至光团内，纯白的光芒随即染上了淡红的光晕。暗红的池水也与之相呼应，光芒逐渐强盛，池面上，一个从未见过的血阵逐渐显现。
“请你站到阵型之中。”艾丽卡吩咐道。
阿多尼斯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抬起脚，准备迈入池水中。
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猛地从凡的身侧窜向前，轻推开阿多尼斯，义无反顾地投入到血阵之内。
“阿尔法？！”待看清阵内的血族，凡不禁惊喊出声。
突然发生的变故，让所有的血族都来不及反应，只能诧异地看着在血阵中缓缓跪下的刚毅男子。
“陛下，拉斐尔之所以会被贝琳达所杀，在下也要负起一部分的责任，毕竟，是在下包庇了贝琳达，并将他们引至贝琳达的所在之处。在下背叛了若薇陛下，就算让在下死上一万次也是应该的。施兰特家所遵循的原则，不会容许在下这样的叛徒继续苟活于世，既然如此，在下为何不用这已毫无用处的卑贱生命来弥补在下所造成的罪孽呢？”阿尔法单膝跪于血池之上，诚挚地说道，“更何况，支撑在下活下去的唯一信念都已消失，在下亦无意独留世间……”
生无可恋，说的便是阿尔法如今的情况吧？原本，他强忍着孤寂，熬过将近两千年的漫长时光，就是因为他深爱着贝琳达。若不是因着这爱恋，他恐怕早已因岁月的长久折磨而疯狂，继而陷入沉睡。
阿尔法给出的理由，让在场的血族无法辩驳，却又心酸不已。
“陛下，请您启动复活血阵吧。”阿尔法请求道，“以在下之命换回拉斐尔的重生，这是在下向若薇陛下赎罪，以保全施兰特家族荣誉的唯一方法。”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毁灭与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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