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上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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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路灯昏暗，看不清皮肤上的那层薄红。
林书松开拽在他衣角的手，不大自然的挽了挽耳侧的头发，眼睫轻轻颤了颤。
沈钦低着头看她：“害怕的话，去后边等着，一会儿就好。”
林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沈钦已经收回视线，转身继续朝那伙人靠近。她顿了下，看了沈迟一眼，最终没再开口。
这边的动静一直被看在眼里，为首的那个大哥看着沈钦制人的手法和摇身一变的痞劲，猜想可能是个硬茬，他不想浪费时间，毕竟警察可能很快就来了，他得在那之前把沈迟那小子换个地方，好好算算账。
想了想，他决定先退一步，对逼近的沈钦说：“大家都是出来混的，恩恩怨怨的不解决没法揭过去，我们和你女朋友没什么深仇大恨，要不是上回她多管闲事，我们也不会为难她，你现在也打了我兄弟，这事就算了了，你可以带她走，剩下的就劝你别多管闲事了。”
被打了几拳，又踢了几脚，沈迟捂着肚子扶在墙上，趁机挣脱的简梨紧紧拽着他一只胳膊。
后者目光殷殷，前者则阴沉沉的别过脸，推了简梨一把，“你把她带走，我的事我自己解决。”
沈钦看着他极短促的笑了下：“还挺要面子。”
那老大脸色却是变了：“你们认识？”
沈钦没理他，目光轻飘飘的撇过七八个人头：“一起上？”
老大面色阴沉，咬了咬牙，一扬手，“这你他妈自找的——”
那是让兄弟们一起上的指令，然而不等他话音落下，那只手就被攥住了，沈钦猛地一捏，往下一折，大哥一声痛呼，他眼睛都没眨一下，漆黑如墨的眸子，似乎有深埋已久的戾气在往上浮起来，他把人往前一拉，同时屈膝，狠狠撞在对方腹部。
就这么就打起来了。
林书没躲，她起初是有点担心，但看沈钦这打起架来十分熟练的动作，没吃到一点亏，就慢慢放下心来。
想到什么，她又抬头环顾一圈，再次确认，这巷子里确实没有监控。
不一会儿，那伙人就被全部打趴下了。没人出血，也不见什么伤痕，可就是痛吟着，连身体都直不起来。
沈钦站在原地，慢条斯理的将衬衣扣子一颗一颗扣上，然后垂眼理了理袖口，再抬眼时眼睛里的戾气已经淡了出去。恢复成那副气质翩翩的模样。
简梨被他这幅样子惊呆了，呐呐的说不出话。倒是沈迟紧皱着眉，脸色相当难看，偏过头，不看他。
林书站在远远的巷口，想叫他们赶紧走，可还没开口，骤然炸开的警笛声就由远及近了。
沈钦理袖口的动作一顿，似乎懵了两秒，然后抬头：“来得可真巧。”
林书：“……”
看了眼好像半身不遂的沈迟，她问：“跑么？”
沈钦也看了眼沈迟，觉得跑的话他可能要背着这个行动不便的，那画面可能是对两个人的侮辱，于是他略微思索了两秒，冲林书招招手：“过来。”
？
林书一脸懵，但还是依着他的话过去了。
在她走过去的途中，沈钦转身要了沈迟的钱包，然后又摸出自己的皮夹，一起丢在了那伙人脚下。
林书：“……”
她想她可能知道这人要干什么了？
*
半小时后，片区派出所。
别人不知道，但林书是第一次进这种地方，意识到待会儿会发生什么，她没什么复杂的情绪。倒是简梨有点后怕，经历过一场劫后余生，抱着她一只手臂，黏在她身边。
敌方伤员们嗷嗷叫着痛，被安置在一边。己方唯一的伤员的沈迟大约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没面子，坐在另一边一声不吭。
最淡定的那个，愣是把派出所的冷板凳坐出了商务会谈高级皮椅的气质，一派闲适的把玩着手中的纸杯。
做笔录的民警照例询问，他淡淡答：“我本来在超市买东西，收到消息说家里小孩被堵了，遭到勒索，并扬言欺辱他女同学，我就匆忙赶了过去，人单力薄的也遭到了勒索。好在她们趁机报了警，你们赶到时，他们意识到跑不了，也意识到就算跑了也会被抓回去，就反咬一口说我们打他。”
林书：“……”果然是这样。
瞎话编的有条有理，难怪他打人的时候，留的都是看不出来的暗伤。
那伙社会哥就不干了，老着嗓子暴起粗口：“你他妈滚，谁勒索你了——警察叔叔，您千万别信他，我们绝对没勒索，钱包什么的都是他自己丢出来的，我们也没欺辱女性，就是想找那位沈迟兄弟聊一聊，不想被女生跟着烦，吓唬她们两句，都是开玩笑的——是他，他妈上来就动手打人！我这，哎哟，全身都他妈疼，肯定骨折了！”
“侯进义，闭嘴——”民警拿笔叩着桌面，“问你话了吗？嘴巴放干净点！”
沈钦也不恼，想了想，问：“我能看一下我钱夹吗？”
东西原本就要还给他，他拿回来，从里面抽出一张名片从桌面上推过去：“对于那位侯……”他没记住名字，“侯先生的指控，我会联系律师，律师会全权代表我处理这位先生诽谤、勒索、故意伤害、猥/亵未遂等事宜。”
他说话的时候，民警低头看手里的名片，在瞥到上面集团名字和职称时，瞬间觉得有点烫手。
那边大哥憋不住了，他被那一连串的罪名砸得有点懵，吼道：“喂——你他妈——”
“侯进义！”被民警直接敲着桌子打断，“你伤哪儿了？装什么装？你这都进来第几次了？！好好做个人就那么难吗？你要碰瓷也分个人好吗？人家堂堂君越总裁打你？还反咬一口？！说出来你信吗？”
这一声吼下，世界瞬间安静了。
那大哥梗着脖子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刚刚听到了啥。君越总裁？什么玩意儿？这个纹着纹身，脱了衣服就是个痞子的家伙是个大公司的总裁？
他想反驳，可看对方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又怕真惹了不该惹的人，悻悻闭了嘴。
身份捧出来，事情就很好办了。没人再怀疑沈钦话的真假，几人例行公事的做完笔录就被放了出去。
夜已经深了，风吹过，薄薄的衣衫挡不住深秋寒意。
简梨还懵着，下意识去扶看着不怎么走得稳的沈迟，被他不耐烦的一把推开。沈钦瞥了他一眼：“我让司机开车过来，马上到，去医院？”
沈迟一辈子的脸，大约都在今晚丢光了，不看他，冷硬道：“不用，睡一觉就好了。”
沈钦点了下头，又看向两个女生：“送你们回学校？”
简梨下意识看林书，林书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将近十二点了，宿舍的门早就关了。虽然回去可以让宿管阿姨开门，但是要登记，会扣分。她没有拖班级后腿的习惯。
“我住酒店。”
简梨十分赞同的点头：“我也住酒店。”
安排妥当，车子刚好到了。伤员坐在副驾，林书被挤在了简梨和沈钦中间，不知道是不是累了，反正没人说话。
贴的近了，林书能感受到旁边人身上的体温，他安静下来就和那时痞气十足的样子判若两人，虽然知道那是为了安抚她，可一想起来……林书还是觉得脸有些微微发热。
安静了会儿，手机突然震了下。
有微信消息，简梨的。
看她一眼，林书点开，看着那行字，感觉女生的尖叫几乎要透出屏幕溢出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学姐，你男朋友好帅啊！A爆了！
林书：“……”
她无语，可又莫名其妙的盯着那行字看了会儿，更鬼使神差的目光最后落在了“男朋友”三个字上。
深夜光影透过车窗，一片暗一片明，错落的滑过。
在下一片暗影里，她忽然想扭头，这个意识滑过脑海时，让她心蓦地颤了下，微微蹙起眉。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略微低沉的声音：“到了。”
就是那零点几秒的时间里，林书感觉心脏好像坐了回过山车，直到看到酒店闪亮的logo，才惊醒回落。
这种感觉不大好，不习惯，还有点排斥。
赶紧拉了简梨进去大厅，可是一分钟后，两人翻着自己的包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都没带身份证。
两人灰溜溜的走出来。
沈钦还没走，倚在车边看着她俩进去又出来，扬了扬眉：“怎么了？”
简梨垂头丧气：“没带身份证。”
林书：“要不回宿舍吧。”
简梨蹭蹭鼻尖，“要不去学校对面找间不要身份证的吧？”
她不想回去，一是不想拖班级后退，二是她们宿舍最近不大和谐，她们可能不会给她开门。
林书点点头：“也行。”
沈钦兜头一盆冷水泼下，“然后再遇到一群今晚这样的人？两个小姑娘有没有点安全意识？”
“……”
林书掀眼瞥他一眼，“哪儿那么多……”
被一个半眯起的眼风一扫，她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转头准备再劝劝简梨回宿舍算了，还没开口，就听沈钦说：“去我家吧。”
林书和简梨不约而同睁大了眼，简梨慌忙摆手：“不不不了，让学姐跟您回去就行了，我、我自己可以搞定的。”
什么叫我跟他回去？
林书眼睛睁得更大了，可她又不好解释，好一会儿，面无表情道：“我也可以自己搞定。”
沈钦也不急了，手插/进裤兜里，闲散的倚到车上，垂眼看着她：“怎么搞定？说说，等你们俩安置好了，我再回家。”
林书抿着唇，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沈钦低着头打量她，忽然微微俯身，在她耳边低低道：“你怕什么？我能吃了你？”
林书惊了下，瞪他：“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沈钦挑挑眉：“好好说话，你真打算去住间不知道房间装没装摄像头的破旅店？”
林书没想到这一点，蹙了下眉，不想认输：“那去个不熟的男人家里过夜就合适了？”
“不熟的，男人？”沈钦低低重复一遍，忽然抬手，又扯了下她的脸，“告状有人要拍我女朋友果照的时候，可没这么不熟。”
林书：“……”
她气结，明明是两码事，做戏说的话能当真吗？
说不过，林书盯着他瞪了会，唰的拉过简梨，“走，上车，就去他家，你拼了命的保护他侄子，去他家住一晚怎么了？随便住，就当住了个免费酒店！”
简梨没反应过来，被拉的“诶诶诶”的叫了两声，就被塞进了车里。
沈钦看着她气呼呼的身影，愣了下，而后极浅的弯了弯唇。
沈迟也不知道睡着没，反正一路上没睁过眼，倒是车子停下时，他十分精准的睁开眼，回了家就回了房间，拍上了门。
沈钦的房子很大，除了他自己和沈迟一人一间房，一间书房，另外还有一间客房。
林书和简梨还被安排在客房，沈钦说被子都是新的，他和沈迟房间都有独卫，让她们别不自在。但哪能真不不自在呢。好在一通闹腾，已经很晚了，都十分困乏。
简梨的适应性要比林书好一些，困了倒床就睡了。
微弱的光线从白纱帘里透进来，林书盯着白花花的墙顶，脑子里有些乱糟糟的，半夜去洗手间时，有一个房间的门口漏着灯光。
万籁俱寂里，能听见几句压低声音的谈话。
“……觉得我多管闲事？还是对我处理问题的方式有什么意见？”沈钦的声音。“也是，这种方法，一般人用不了，首先——你要是一定意义上的好人。”
林书：“……”
天地良心，她没半点听墙角的意思。合上洗手间的门，她轻手轻脚的打算溜回去，刚跑到大厅，那边的人忽然转身。
城市的夜晚不会太暗，满城的灯光从巨大的落地玻璃透进来，人影大喇喇的戳在空气里。
林书有点尴尬：“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起来上个厕所。”
早知道，就坚持不来了，怎么被他一激就答应了呢。
“睡不着？”
沈钦的声音很平静，他顺手开了大厅的灯，灯光铺满每一个角落，林书看见他还没换衣服，神色终于显现出一点疲惫来。
林书盯着他看了两秒，点点头，想了想又问：“你家有医疗箱吗？”
“有，怎么了？”他顿了下，马上转身去拿，“受伤了？你，还是你朋友？”
林书也不急着睡了，走到他身边，等他找出来，顺手接过，然后推着他去客厅沙发，“你过去，坐好。”
沈钦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懵了下，而后打趣的低声笑：“怎么，要我给你涂药？”
林书白他一眼，蹲在地上低头在小箱里翻药，“你正经点，我现在不紧张，也没有不自在。”不需要你活跃气氛。
沈钦真的就闭了嘴，靠在沙发里，低头着看她认认真真的看每种药的说明，最后挑出棉签、消毒用碘伏和一管软膏。
林书拿着棉签和碘伏抬头，发现他盯着自己，用手肘顶顶他，“愣着干什么，袖子卷起来。”
沈钦眼睫颤了下，然后垂眼，慢慢卷起右手袖子，小臂上一片青紫。其实他也没那么厉害，打架也会受伤，只是不是不能忍受的疼，他自己也就没在意，却没想到她竟然注意到了。
林书盯着那片青紫看了会，忽然蹙了蹙眉，仰头问他：“这个没有创口，是直接擦药，还是要先消个毒？”
沈钦：“……”
“算了，看你也不知道，先消个毒吧，反正不会错。”
林书说完也不纠结，棉签蘸了碘伏就一点点往上涂。
女孩子的力道很轻，柔软的擦在皮肤上，没感觉到疼，反而生出点异样的痒。沈钦动了下，立即的就被林书拍了一巴掌，“别动，上药呢。”
拍完还不算，干脆用膝盖夹着他的手固定住。
她自顾自的陷入自己的上药事业，没意识到这几个动作有些过于亲昵了。沈钦愣了好几秒，打趣的话到了嘴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又原路滑了回去。只是安静的打量着她。
她还穿着白天的T恤和牛仔裤，大约在床上躺过一会儿，衣服后背被压出了一些褶皱，长发柔软的披下，柔软的像一匹绸缎。
有几缕滑落在指间，微凉，他手指无意识的动了下，也不知是不是想要抓住。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上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