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女尊、伪耽）》夜廖如斯

2、第二章 初遇

　　那是去年秋天的一个下午，阿生像平时一样和同伴们在河边玩耍，却在不经意的的一个抬头时看见上游一个载沉载浮不断靠近的黑影，眼尖的阿优一下子看出那是一个伏在一段木头上的人。当时她们几个都有点傻掉了，呆在那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顺着河水慢慢接近到她们面前。不知怎么，看到那个伏在木头上的瘦小背影似乎要远去的时候，阿生猛地一回神，向水里一扎，朝着那个身影游过去。

　　费了好些功夫，在大家一起的努力下，阿生好不容易把那个人拖上了岸，这才发现原来是个七八岁的小孩，看着这个面色惨白透着青色，眼睛紧紧闭着，嘴唇泛紫，几乎没什么气息的孩子。阿菊颤悠悠的说了一句：“不会是死人吧。”“不会的。”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句的阿生却也同时惨白了一张脸，原本正想靠近的同伴们竟大多一声惨叫一下子跑了个精光，只有胆子大点的阿优阿菊在稍远的地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阿生这边的情况。

　　“喂，你们……”同样害怕的阿生看看周围，又看看那个好不容易救上来的孩子，有点想走又不知道该把这个孩子怎么办。犹豫了许久，终究慢慢向那个一动不动的孩子靠近，将手小心翼翼的伸到他的鼻下，好半响，在阿生似乎感觉手都僵掉了的时候，一丝细细的气息拂过她的手指，让还带着水的肌肤感到一阵凉意：还活着！阿生大大的松了口气，一口浊气吐出，胸口有些憋闷，阿生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居然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顾不上别的，阿生立刻背起地上的孩子，虽然才十岁却因为平时运动锻炼背起这么一个小不了多少的孩子竟也毫不费劲。

　　慌慌张张的将人背到村长家里，甚至门都忘了敲连喊着“村长奶奶救人”就这么冲了进去，当时正在悠闲地喝茶的村长奶奶被阿生一惊，一口茶含在嘴里一顿，差点呛到。后来说起这事，连平时一向慈祥从容的村长奶奶都忍不住拿来向阿时打趣抱怨两句。

　　一眼看到阿生背上的的孩子惨淡的样子，顾不上跟阿生说什么，村长奶奶便赶紧指挥着阿生把孩子放到床上然后去烧热水准备好洗澡木桶，自己则赶紧将孩子身上的湿衣服换下，看到孩子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瘦的肋骨几乎清晰可见的小小身躯，村长奶奶不由得心里一酸，怎么有人忍心这样对孩子。
　　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发现那孩子没有什么外伤，只是在水中泡了太久体力不支外加营养不良又饿了几天也没有休息好已经神志不清生机微弱了。摸摸孩子的额，还在发烧，村长奶奶不由得皱起眉。
　　就在这时，阿生又慌慌张张的冲进来说热水准备好了，没有说什么，吩咐阿生再去熬药后，村长奶奶立即将孩子抱到热水中，动作轻柔细细将孩子洗干净，并且一直让孩子泡到肌肤泛红才将他抱出，用毛巾仔细擦干后放进被窝并一连盖了好几层被子上去，这才转头看着从刚刚就一直红着脸的阿生：“怎么了？药熬好了？怎么脸这么红？”

　　张张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阿生脸又红了几分，又看了看床上那张透着病态的殷红的睡脸，一咬牙，似乎下了决心，然后用手指了指依旧昏迷着的孩子：“他，是男孩子？”话尾低得几至不可闻。

　　“是啊，刚才你不也看到了吗？有什么问题吗？”很是诧异的村长奶奶奇怪的看着阿生，却在阿生迅速的低头中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我都忘了咱们阿生可还是纯情女孩子啊，呵呵。”

　　“村长奶奶！”羞窘万分的阿生不满的喊了一声，“你是不是应该给他吃药了。”

　　“哦呵呵，阿生会害羞了，看来喜欢人家喽？”村长奶奶笑得更欢了。

　　“村长奶奶！”

　　“小阿生可是看了人家的身子呢，要对人家负责哦。”

　　“村长奶奶！”阿生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个，药应该熬好了，我去拿药。”说完立刻冲了出去。

　　“果然还是小孩子啊。”摇了摇头，看向床上的孩子，村长奶奶面色转为了凝重，“真不喜欢这种听天由命的感觉啊。可是，孩子，不要放弃啊，现在只能靠你自己的努力了……”

　　等到阿生拿来药，村长奶奶小心翼翼的将药灌进那孩子嘴里，看着他无意识的吞下后长吁了口气放下心来：总算还好，药吃下去了。转头对着旁边一脸紧张的阿生又忍不住想笑，难得看到这孩子这副样子啊：“好了，他就交给你村长奶奶照顾，你快点回去吧，再不回去你娘要着急了。”

　　“可是，他……”一直看着床上的男孩子的阿生不知为何很不愿意离开，总觉得心中有一种很朦胧的感觉，想了又想，“我想看他醒过来。”终究用她所想到最贴切的表达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一愣，村长奶奶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眼神看着阿生，直看的阿生毛骨悚然才突然一笑：“好了好了，对你村长奶奶还不放心？乖乖回家，过两天再来，村长奶奶保证给你一个健健康康的小夫郎。”边说边把阿生推出门外然后干净利落的关门落锁，回去继续喝茶。

　　一炷香后，正眯着眼沉醉在袅袅茶香中的村长奶奶突然一睁眼：“阿生总算走了啊。”站起身拍拍裙子下摆，来到那孩子的床前，轻触他的额头，还是好烫。皱皱眉，看着孩子因为她手上的低温而露出舒服的表情，许久，长长叹了口气，然后微笑：“看在你可能会是阿生夫郎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次吧。”

　　———————————————————————————————————

　　第二天，一个晚上都没睡踏实的阿生天刚亮救跑到村长奶奶家，一进门就喊着：“村长奶奶他醒了吗？”

　　“他没醒我却被你吵醒了。”还没起床的村长奶奶看着这个精力充沛的女孩子头疼的揉了揉额角，然后看着阿生原本兴奋的表情迅速变成了失望立刻有点不忍心，“那个，阿生，你来的刚好就去照顾他吧，说不定你可以看着他醒来。”

　　看着女孩兴奋的冲进屋子，村长奶奶心中小小的忏悔了一下：老天原谅她吧，经过昨晚的治疗，那个孩子至少也要明天才能醒的，她只是不小心忘记告诉阿生了……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男孩一直到第四天才醒过来，而那四天，一向活泼好动的阿生竟然一直认认真真的耐心细致的照顾着那个孩子，让村子所有人都大为惊讶。

　　男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阿生正在对着男孩念叨着：“今天娘答应我等你醒来让你住在我们家，你放心，我娘是很好很好的人，她……”就在这时，阿生听到一声细细的嘤咛，下意识的转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再转回视线，竟看到床上那个原本一直静静睡着的孩子眼帘轻轻动了动，然后睁开。

　　猝不及防的望入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阿生一下子呆了，直到又听见一声细细又沙哑的：“水……”才猛地反应过来，随即感到这几天一直的担心忧虑紧张在一瞬间化为了无限的欣喜：“你醒啦，太好了，你要水？等一下。”
　　随即冲出门外：“村长奶奶，他醒了。”

　　小心的喂了男孩一杯水，想再喂一杯时，阿生被村长奶奶阻止了，理由是刚醒来不要喝太多水。

　　面色苍白的男孩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周遭的环境，用着警惕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一老一少：那个年纪大的一头黑发中掺着斑斑驳驳的白色，明显已经是四五十岁了，一张脸慈眉善目，眼角细细的笑纹却勾勒出一丝硬朗，而那个年纪小的似乎十来岁，鹅蛋脸上一双英眉下圆圆的大眼睛，半长不短的头发随便的披散着，整个人显得活泼爽朗，他躺着的是张单人木板床，整个屋子也就一张床以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还有靠墙的梳洗台。男孩不作声的打量着这一切，屋子气氛里一下子陷入一种古怪的凝滞中。

　　“那个，”清了清嗓子，村长奶奶开口打破了沉默，却在看见男孩身子一个瑟颤，眼中闪过一丝惊惧时感到一阵心酸，这个孩子，恐怕有遭遇过什么吧。展开一个和善的微笑，村长奶奶轻声说道：“那个，不要怕，我们是好人，这里是来凤村，我是村长，你可以喊我赖婆婆也可以叫我村长奶奶，这是阿生，就是她从河里河里把你救起来的，那个，可以告诉我你是从哪里来的吗？”

　　然而男孩的眼中却闪过一丝茫然然后迅速转为惊慌：“我，我是从……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了，咳咳……”一口气呛住，男孩剧烈的咳嗽。

　　“你不要急，不要激动。”阿生慌忙上前轻轻拍打着男孩的背帮他顺气。

　　“那，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吗？”似乎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村长奶奶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慎重。

　　“我，”安静下来好像在思考着，可是随即男孩的眼中出现越来越多的茫然，原本轻抓着被角的手越握越紧，甚至开始轻轻的颤抖，“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办，我不记得了。”仍然有些沙哑的声音掩不去其中的惶然。

　　果然，那场高烧还是对他的脑子造成了影响。村长奶奶了然的一叹。算了，忘了就忘了吧，也许，对这个孩子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吧。

　　轻轻摸摸男孩子的头，村长奶奶笑得温柔慈祥：“没有关系，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就在这安心住下，不用担心什么，村子里大家都很好的。有什么问题阿生也会帮你的。”

　　怔怔的看着眼前一老一少相似的眼中那满满的温暖，突然大滴大滴的眼泪从那双乌黑的眸子中滚落，男孩哇的哭倒在村长奶奶的怀中：“真的可以吗？”村长奶奶温柔的轻抚着他的背，男孩感到莫名的，也是久违的安心。“当然可以了，呐，今天开始，你就叫阿时吧。”村长奶奶微笑的说。感觉到怀中男孩轻轻的点头。

　　从此，这个叫来风的小村子里多了个阿时的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