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赵氏连城璧,尤来天下传 ...
-
二零零八年,五月十三日 北京
鱼淼说:“你知道吗?陈墨那小子回来了.”
我略一愕首,疼痛的回忆翻涌.她狠狠的吸一口烟“那又如何?”
鱼淼诡异的笑“去联络一下感情.”
“何必跟他过不去,徒增悲伤而已.”
鱼淼愤然,“有我在,受伤的绝不是你.”
陈墨根本没有想到我的出现,鱼淼挑眉,陈墨面露无奈之色,我只当未见,依然装的文雅恬静.
“呦,陈少爷,不欢迎我们?”鱼淼轻扯嘴角
“不....不....请进.”
“我以为,您飞黄腾达了就忘本了呢.”
陈墨暗自叫苦,江美子在家,他不能有一点闪失.旧女友上门,江美子知道了,岂能容他.陈墨打量二人,苏戏不是闹事的人,雨淼却不是省油的灯.今日的登门拜访,并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陈墨,你怎么脸色这么苍白,我们又不是鬼怪,即使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也不用怕我们敲门.”鱼淼点上一根烟,轻吐烟圈,依旧满脸诡笑.
“两位姑奶奶,别为难我好吗?”陈墨心中一惊,瞟一眼厨房中忙碌的身影,江美子不时向客厅望来,不一会,便端出果盘.
“陈墨很少有朋友拜访,尤其是异性朋友,我们才回来,两位就来拜访,想必和我家陈墨关系很好?”江美子操一口蹩脚的中文,硬生生的打招呼.
“我跟他从来水火不容,到是我家苏戏美女和你家陈墨帅哥情深似海呐.”鱼淼毫不客气的丢一个苹果给我.
“恩?我对你们中国的成语理解不行,陈墨,什么是情深似海?”
“就....就是....”陈墨脸色苍白的望向我,哀求之意不喻言表.
“就是很普通一般的意思.”我轻轻开口,那样洒脱的男子,却被逼到这般田地,我心中实在不忍.鱼淼恨恨的瞪我一眼,低声说道:“早知你会如此,我便送本成语词典给这小日本.”
我轻叹一口气:“两年未见,看来你是挺好.”
“恩,你可好?”
“她很好,至少比你好.”鱼淼恨恨的说,眼神似乎要撕开陈墨的胸膛.
“这次回国....”
“这次回国是来订婚的,也是来告别亲友.结婚后,他就随我住在东京。”江美子得意的说,她似乎感觉到陈墨和我之间有什么东西在流淌.所以,迫不及待的声明所有权.
“哇噻!东京可是寸土寸金,有钱人的天堂!”鱼淼故意的说.
“我们峦夜家在日本有二十多处私宅.只要陈墨喜欢,住哪里都可以.”江美子得意满面,钱对于峦夜家根本不是问题.她轻蔑的的瞟一眼二人.哼,有钱人的生活,怎么会是你们这种小老百姓可以想象的到的.
“陈墨少爷,您梦寐以求的私宅.私车终于成真咧.恭喜呀!”鱼淼完全不顾陈墨惨白的脸.仍然不知死活的讥讽道.
我难过的转过头,望向窗外.我不愿看见陈墨看我的眼神.那么悲凉无奈,似乎在煎熬着.怎么可以同情他呢,当初是他贪图峦夜家权势,又舍不得我,最后使得两败具伤。 是他无耻的对我说:“我对不起你,可是,我没的选择.”那样决绝残忍.
“我们走吧,叨扰了这么久.”我起身,快步向门外走去.
“你真的决定,这样就放过他?”鱼淼追出去,拉住我。
我转身,轻轻拥住她“恩,我想回家.”我再也不想看陈墨一眼.
入夜,华灯初上,霓虹满天,一阵风吹来,如刀刃一般分割着我的灵魂。我似乎听见什么破碎的声音。只身坐在泰西湖边的兀石上,轻抬眼帘,后方酒店的十三层,那个房间的灯还未灭。也就是说,陈默和江美子还在争吵着。
我从来不是一个善良的女子,怎么会心甘情愿的放过他?那个陈默和四个女人的绚丽床戏,江美子看见时会是什么表情,一定很精彩。
从何时开始,自己竟然变的如此凌厉残忍,可以毫不留情的伤害另一个女人?我双手抱臂,是谁说的,左手抱右臂,寂寞的姿势。陈默,我们都越走越远,再也回不到彼此身边了。
我苦笑一声,右手抚向胸口处,痛吗?不,已经没有痛了,有的,只是被背叛的耻辱,和深深的不甘。
忽然,手腕的冰凉滑向肘间,轻扶那玉镯,想起白天在景陵的那一幕。
“姑娘,看看这只血玉凤镯,这可是孝庄太后的陪嫁之物。”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拦住我,将一支血红色的凤纹玉镯套在我手上。
丝丝冰凉入骨,我低头打量,凝脂一般的白玉,上面有丝丝血红色的线纹,竟是一只□□的凤凰,欲啸九天,红的诡异,我心中莫名一慌。
“我不要。”伸手去撸,玉镯尽像认了主似的,怎么也撸不下来。手腕泛起圈圈红晕。
“姑娘,血玉是认主的。”
我瞟她一眼,轻叹口气,这种骗人的小技俩.....
“多少钱?”
“十元。”
“五元。”
“好。”
我微微愣愕,就算是假的,这么漂亮的镯子,也远不止这个价。
“苏戏!”
肩上被人一拍,江美子放大的脸在眼前,我心下一惊。
“是你寄的吧,那些照片。”
“你不喜欢吗?我以为至少陈默会喜欢。”
“陈默说了你们的关系。你是故意的,你想看好戏是吗?等我们吵翻了,你就可以乘虚而入了是不是,你们中国女人,还真是不要脸的很。”
“哦?原来我是乘虚而入的那一个啊。”我冲她微微一笑,恼羞成怒的女人,还是那么富贵精致。鸾夜江美子,陈默从日本带回来的未婚妻,她有日本人鲜有的高大,富态的圆脸,和略微发胖的身材。我苦笑,陈默的未婚妻,官家小姐。在寸土寸金的东京有二十几处私宅。拥有陈默的人却没有他的心,陈默的心,谁又真正拥有过?自己吗?不,不存在的东西,谁又能拥有呢?
“你们多久了?”
“两年。”
“......”可怕的沉默,显然江美子根本没有想到,陈默敢用她的钱给别的女人买浪漫。
“你们已经结束了。”
“哦?真的?你确定?”
“你们必须结束。”江美子有些歇斯底里。
“你怕什么?他是你的未婚夫不是吗?”我点上一支烟,轻轻的吸着。
“怕?只要他还想在东京呆,他就离不开我,就他那几两软骨头,我还是拿捏的住。”
我用烟点燃江美子递过来的支票,“那你觉得他那软骨头,就真的值这个价?”
“他会是我鸾夜家族的继承人。”
“你是想说,你能给的,我给不了,你很自信喽。”
江美子轻轻挑眉,她想,这个女人还不算蠢,似乎还可以沟通。
“你拿全部身家换一纸婚书,恐怕这辈子都要不停的给他的情债善后了。恭喜你啊,鸾夜小姐。”
“你....”
我没有注意到江美子变的凌厉阴狠的眼神,没有注意到我背后是深邃的泰西湖,我甚至忽略了女人在爱情里的疯狂,执着和决绝。
我只知道,我向泰西湖落下时,手上的血玉凤镯发出诡异的红光,包围了我。
醒来时,我变成了都统石文炳之女,瓜儿佳氏.莫舞。是的,我穿越了。而且,这具身子正是日后的太子妃,历史上那个有名的荒淫暴戾,恶名昭彰的废太子胤仍之妻。
为什么我不是那拉氏,不是兆佳氏,或者郭络罗,董愕,完颜,为什么我偏偏是瓜儿佳氏?
所以我日日在泰西湖上泛舟,只盼望有一天能这样划回去,可是,三个月了,我还在这里划船。
该死的大清朝,该死的血玉凤镯。
其实,早就知道是回不去的,只是不想就这样认命,不想做那权利之战的陪葬品。明日开始,我便会被禁足在府中,由宫里的嬷嬷教授宫廷礼仪,因为即便是我,也逃不开身为八旗儿女悲惨的命运——选秀。所以,我没有时间了。
我觉得,命运给我挖了大一个陷阱,正微笑着看着我往里跳,我就站在阱口做垂死挣扎。紧紧的握住手中的帕子,我不要跟着历史走,不要做那个陪葬品,不要被命运勒住我的喉咙。我现世活的那么失败,爱的那么卑微辛苦,我甚至留不住我爱的男子。我不要再那样的走一世,如果老天安排我参与到这夺嫡的血战中,那么,来吧。我只有灵魂,还怕输了什么呢?
我不信我一抹21世纪的灵魂,还不能搅浑了这紫禁城的风水,怎的也不能辜负了这瓜尔佳的好身份。一股子热血涌上心头,激昂的歌声冲出喉头:
“I've been up and down.
Been going round and round.
I've been all over find somebody new for sure
show me where I belong tonight
Give me a reason to stay
No matter if I go left to all right
I always come back to your love
I've been high and low
I don’t know where to go
Because i love you so
And I’ll never ever find someone like you fou sure
......................
............................................”
“好!好一曲慷慨激昂的洋曲儿,四弟,我没说错吧,这汉家女子也有不输咱们满洲格格的气魄。”
我闻声望去,身后停着一只官船。两个锦衣华服的少年立在船头,一眼看见他们腰间的明黄带子,心下了然,只有爱新觉罗家的阿哥才会这么臭屁吧。
左面穿藏青长袍的大约有十四、五岁,刀刻般的脸棱角分明,若星的眸,宽额头,嘴角亲抿,拦不住一股天生的尊贵之气,不怒自威。我心跳快两拍,一副未成年的面孔,却让人感到老成沧桑,不敢正视他眸中的精光。听右边那少年一声‘四弟’,隐约猜到来人身份。
他右边的少年看似年长几岁,却是温和的书生模样,眉目清秀,一身白衣,倒像是一位大家少爷,只是猜不出他到底是胤是,胤仍,还是胤祉。
他们见我不发一言,盯着他们猛瞧,以为我定是吓坏了,白衣少年嫣然一笑,上前一步笑道:
“姑娘莫怕,我们只是听姑娘的洋曲儿唱的极好,惊讶于民间居然有如此精通洋文的女子,唐突了姑娘。可咱并不是奸恶之徒,姑娘莫怕,在下罗祉,这位是我四弟罗禛。”
我微微一笑,上前屈身一福:“民女瓜尔佳.莫舞,见过三阿哥,四阿哥,爷吉祥。”
“啊!你怎么知道是爷?”胤祉大惊,我抬头,对上胤禛万年不变的冰脸,差点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
“阿哥腰间的明黄带子,可不是普通人可以用的。”我甜美的笑,微服出巡吗?我可不玩猫捉老鼠,我要进宫,就要让你们知道我的存在。
“好一个清灵通透的人儿。不过,知道爷的身份还这样瞪着爷看的,你可是头一个。”胤祉笑道。
“那是阿哥的尊贵不凡之气吸引了莫舞,让莫舞目不转睛呢。”
“哈哈哈哈~好一个尊贵不凡,好一个目不转睛,好一个莫舞。”胤祉的眼睛如星夜般灿烂,他的喜悦,真心的喜悦,透过他的眸,直直摄入我的心里,带着我的心,也雀跃了起来。
“石文炳是你什么人?”胤禛突然开口,打破了这欢快的气氛。
“回爷的话,是民女的阿玛。”
“哎呀!原来是咱满洲的格格,看你一身汉服,爷还以为是个汉家姑娘呢。石文炳好本事,竟然教出这样一个聪慧的姑娘,你的洋文是谁教的?爷也在学,可是发音却没有你那么够味儿。”
“三阿哥缪赞了,民女可不懂什么洋文,只是民女家中有位信基督教的嬷嬷,平儿个没事,就只会哼这么几句,民女听得多了,也就记下了。”
“原来是这样啊,真可惜了。不过你多少有些底子,赶明儿个进了宫,咱们也可以切磋一下。嗯~~对了,你也是今年的秀女吧,可你怎的还在这闲晃?”胤祉终于发现了奇怪之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落选’二字。
“我....民女....出来....”我哑口无言,是啊,秀女们早就为大选的事闭门不出了,这个莫舞平时刁蛮成性,石文炳也是宠着贯着,下人们更不敢拦,所以我才能每日在这儿闲晃。
“行了,今儿个晚了,咱们回吧。”
被胤禛清凉的目光一扫,我顿时有被冰封的感觉。这个四爷,替人解围还这么臭屁,我绝对不感激他。
“恭送二位阿哥。”我福身,送他们回舱。
“那个...莫舞,进了宫,给个信儿,爷找你玩去。”胤祉转过头,冲我眨眨眼,我冲他一笑,轻轻点头。得到了我的首肯,他嘴角的笑又扩大了几分。胤祉,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少年,明朗又阳光,卓雅而不凡。想到若干年后,他入了太子党,想到他最终被雍正圈禁致死。我的嘴角,再也弯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