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厂当HR那些年》晚桉

20、第 20 章

　　遇上下班高峰期，安室透神乎其技的车技也解决不了问题，他转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藤原真央，她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膝盖，好像很放松，但是其实她的脸色不太好看，大概是有点低血糖。

　　安室透原本选的目的地是一家传统的日料店，是东京的老牌寿司店，非常有名。经过杯户的东都百货公司，安室透索性大灯转向，把车技发挥到了极致，见缝插针近乎是态度强硬地并线过去。

　　东都百货的美食街十分丰富，汇聚了各种各样的餐馆，从京都风味拉面，中华餐厅到意大利美食应有尽有。

　　“这里有一家以滑蛋粥闻名的小餐馆。”

　　“是那家叫樽雅亭的店吗？”

　　“嗯？”安室透顺着藤原真央的视线看了过去，发现那家店的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之前电视台里美食专栏来这里做过采访。”

　　安室透和门口引座叫号的服务生沟通了几句，了解到有一群来东京修学旅行的高中生今日也在这里用餐，一时半会儿应该是等不到位了，两个人只能转头去了一旁的京都拉面。

　　大概是因为生意都被隔壁抢走了的缘故，这家拉面店的服务员看起来都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听完点单之后便拖着步子走开了。

　　店里只有安室透和藤原真央两个客人，清冷的店面和隔壁的热火朝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藤原真央好像也不太在意，她调整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坐进椅子里，一只手微微撑着脑袋，像是一只困倦的猫。

　　比起安室透近乎伪装的时刻保持阳光开朗，藤原真央则是另一个极端，她好像对喜怒不形于色这种成熟的标志丝毫没有兴趣，天生懒得控制自己的表情，有没有兴趣全都表现在脸上，不想说话就保持沉默，丝毫不在乎气氛会不会尴尬。

　　不一会儿饭菜上桌，拉面看起来清汤寡水，实在让人没什么食欲，藤原真央像是试探似地用筷子拨开了拉面上飘着的那块肥肉，苦大仇深地瞪了还飘着油花的汤汁片刻，最后一脸嫌弃的夹了一口，表情好像一只嗅到了鲱鱼罐头的猫。

　　果然比起“好吃到要死的拉面”差远了，藤原真央随便吃了两口就把筷子放下了。

　　安室透还点了一份秋刀鱼，藤原真央连看都没看一眼。

　　安室透觉得有点好笑，大概是因为藤原真央的行事准则和那种娇生惯养挑剔惯了的猫太像了，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句：“你不吃鱼吗？”

　　藤原真央就着唯一可以入口的柠檬茶喝了一口，眼皮都懒得抬：“有刺，不吃。”

　　安室透：“……”
　　海鱼能有多少刺啊。

　　他尝了一口那份蒲烧秋刀鱼，感觉味道还不错，于是从桌上又抽了一双筷子，三两下便把鱼刺给剃了出来，然后递回到藤原真央面前，叹了口气：“你也太挑食了。”

　　藤原真央这样的人，一定是在一个宽松甚至溺爱的家庭环境里长大的，那位她曾经提到过的哥哥也一定对这个妹妹十分关爱，以至于长大之后，虽然为人精明又敏锐，非常懂得察言观色，但是有一种近乎放肆的态度，丝毫不曾委屈自己曲意迎合。

　　安室透看着藤原真央筷子顿了顿，还是捧场地夹起了一小口鱼肉，大概是味道还不错，又夹了一小块。

　　安室透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简直像是在带孩子。

　　他不动声色地用余光观察，发现她细嚼慢咽的样子，确实像是一只猫咪。

　　她微微仰起头的时候，一截漂亮的脖颈好像骄傲的天鹅，白皙得如同皎洁的月色，一颗棕色的肉痣卡在脆弱的咽喉上，近乎有种惊心动魄的瑰丽。

　　随着她咀嚼的动作，脖颈在他的眼底以极轻的弧度轻轻战栗着，和睫毛颤抖的频率交相辉映。

　　藤原真央的嘴唇比往日里要苍白一下，好像含苞待放尚未成熟的花朵，透出点粉嫩的颜色，唇角沾到了一点酱料，吃了几口鱼后她稍微停下了，舌尖微微扫了一下嘴角。

　　安室透喉咙紧得说不出来话，莫名地觉得口干舌燥。

　　藤原真央专心致志地吃着鱼，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怪异，问道：“所以呢？那个asaca？”

　　安室透克制地收回了目光，挑了口面，近乎机械地塞进了嘴里，咀嚼的时候几乎咬牙切齿，脸颊勾出极其紧绷的线条。

　　“Bourbon？”

　　“十七年前在喝咖啡的时候收到了女友怀孕的消息，觉得如果是女孩子的话可以取名叫朝香，为了纪念，所以把其中的k用c代替了，意味着coffee。”

　　原本还在吃鱼的藤原真央筷尖停了一下，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看了安室透一眼，他怎么语速那么快？

　　两人四目相对，但空气中却似乎酝酿着某种诡谲又难以名状的东西。

　　然而安室透的不自在只是一瞬间的，他那过分精致透露出混血感的的五官就好像一副画上去的面具，五年高强度的卧底生涯让他的心绪起伏堪比铜墙铁壁，除了最初与藤原真央对视是湛蓝色的瞳孔有一瞬间微微的放大，多余的情绪都被他收拾了个干净。

　　原本处于劣势的他凭借着自己过人的演技逆风翻盘，用那种高深莫测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看着藤原真央，把对方盯地连吃鱼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安室透自上而下地撩了她一眼，慢悠悠地开口道：“你是故意的。”

　　“……”藤原真央听出了他意有所指，没有急着接话。

　　“你为什么对asaca感兴趣，总不能说你是波土禄道的粉丝吧。”

　　藤原真央回答得巧妙：“怎么，我不可以喜欢摇滚吗？”

　　安室透那轮廓鲜明的脸上露出一个堪称阳光的笑容：“啊啦，有什么想知道的交给我一个人调查不放心吗？好歹我也是组织里洞察力不错的情报收集人员啊。”

　　藤原真央一如既往地回给他了一个虚伪的笑容：“怎么会？”

　　安室透却仿佛早就料到了她的答案，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惊诧表情：“说起来，贝尔摩德也参加了此次调查，不过比起藤原小姐对于事情的关注度，她可对波土禄道完完全全地不了解，所以一大早就跑来了。组织里可没有一件小事派出那么多拥有代号的成员的习惯，所以，藤原小姐是出于什么目的需要私下调查呢？”

　　藤原真央气定神闲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微妙变化，随即笑容随和地说道：“我只是去跑新闻而已。”

　　“在案件发生之前就有媒体曝出波土禄道的唱片公司社长和他不和，曾有人亲眼所见两人在演唱会后发生争执，在你到达的时候，网上刚对因涉毒被捕的伴奏乐队成员进行了速报，你却说错过了新闻，据我所知，你应该是最早抵达的媒体吧……如果说你的目标真的是新闻的话。”

　　藤原真央抬起头，看向对面那个前一秒还温柔体贴为她剃鱼刺的男人，此刻那双漂亮的眼睛目光深沉，幽蓝的瞳仁如同一汪望不见底的深湖，带着直白而且不见外的肃厉。

　　“我在门口看到了梶谷宏和而已，他可是波土的头号粉丝，从对方出道开始就一直跟进新闻，每天恨不得掘地三尺地找新闻素材，我的临时采访和他比起来不过是残次品而已，我可以没有做第二名的癖好。”

　　“那你应该早就预料到梶谷先生会出现在那里，从一开始就没有必要跑哪一趟吧。”

　　“好吧好吧，”藤原真央好似讨饶一般地摆了摆手，随即面不改色地说道，“是我垂涎于安室先生的美貌，特地来制造机会和你偶遇的。”

　　安室透早就习惯了藤原真央的说话方式，满嘴没一句实话，弯弯绕绕，但捏着筷子的手指还是不自觉地紧了紧。

　　安室透叫来了服务员买单，在等待对方拿POS机的时刻，忽然想到了什么：“说起来，为什么你和贝尔摩德都对那个孩子有超乎寻常的关注度？”

　　藤原真央完全忽视了和之前的那个主语，杵着下巴漫不经心地回答：“谁知道呢，说什么毛利小五郎是她最喜欢的侦探，这种鬼话也只有GIN那种满脑子除了Sherry就是抓卧底的家伙才会信吧。”

　　安室透听到这儿眉毛挑了一下。

　　藤原真央百无聊赖沿着柠檬茶杯口画圈的动作忽然顿在半空，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继而用一种有几分怪异的微妙眼神打量了安室透片刻：“你该不会……其实是想要通过我来了解贝尔摩德吧，你想追她？”

　　知道贝尔摩德真实身份的安室透愣了一下，急忙摆手：“Chris Vineyard是全人类的瑰宝，不该被一人独占的。”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安室透：“……谢谢你啊。”

　　两个人从店里出去的时候，樽雅庭门前的队伍依然排得很长，安室透对藤原真央说：“你没吃饱吧，我刚才在他们家订了滑蛋粥外卖，正好可以给你带回去吃。”

　　藤原真央看着他朝着樽雅庭的方向走去，忍不住勾起唇角，这个家伙还真是体贴细致。

　　这时候店里走出一群高中生，应该就是之前提到过来修学旅行的学生了，其中一个男孩子打着哈欠双手插兜地走在人群里，身边跟着一个黑发披肩，气质细腻，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的女生，看起来很活泼。
　　两个人正说着什么，男孩子看起来兴致缺缺，但却出奇地有耐心。
　　一个体型娇小的男孩子满脸笑意地凑了上去，一把勾住了那个男生的脖颈。

　　安室透拎着外卖回来的时候，藤原真央正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群学生，往日里处变不惊的脸上充满了悲伤的绝望和温柔的眷恋矛盾的情绪，滚烫的泪水毫无控制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泪水让眼中的那个身影模糊起来，好像只是在她面前虚晃一下就要离开，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么，好像是一个明知却不肯醒来的梦，一放手她就醒了，再也梦不到他。

　　安室透凝神静气在一旁看她，就好像看到一只停息在花朵上的蝴蝶，脆弱地仿佛在日落之后便会死去，最轻微的呼吸声都会惊动她。

　　她喉头酸楚得一阵阵痉挛，轻声说了句什么，安室透几乎以为自己听错——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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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真央是一个莫得感情的HR，只有肾莫得心，请大家谨记，不喜请快撤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