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月生海》杀鱼岛

13、施粥

　　小扇正在拨弄着桌子上的两份衣服，顾蓁蓁心事重重的从门外走进来，小扇一回头发现顾蓁蓁呆坐着，吓了一跳。
　　“小姐回来了。”，小扇走过去，感觉到顾蓁蓁的异常。

　　顾蓁蓁头一歪，眼睛半睁着，没什么精神，深深叹了一口气，才抬眼哀怨的看了一眼小扇，
　　“饿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找个别的理由。
　　江瑜的事，还是少些人知道。

　　小扇一听原来她是饿了，不由得扑哧一笑，转身就去拿桌上的糕点，
　　“原是饿了，吓我一跳，”，小扇笑着把糕点拿到她面前，“小姐先吃这些垫一下，我马上吩咐厨房去做。”

　　顾蓁蓁正塞了一口糕点在嘴里，见小扇就要出去，急忙拉住她，她并不是真饿，没必要在安排人去做。

　　“哎，别去了，我又不饿了。”

　　小扇一头雾水，怎么一会饿一会不饿的。

　　顾蓁蓁看了她一眼，默默的吃着东西，小扇见她一口接一口，怕她噎着，倒了杯水放在旁边。
　　忽然想起来桌上的两件新衣服，觉得顾蓁蓁见了肯定高兴，于是立即转头去拿，像惊喜一般的放到顾蓁蓁面前。

　　顾蓁蓁一看，一脸惊讶，“哪来的？”

　　她展开第一件，是一件淡黄色的衣裳，袖口上绣着几片温柔的云朵，她眉目间都带了笑意，拿起第二件，是深兰色的衣裳，绣着颜色稍浅的蓝色牡丹。

　　这两件衣服都是极好的缎面，摸起来又滑又软，再仔细看做工，应该是出自一家之手。

　　小扇看着顾蓁蓁，拿着两件衣服反复看过来看过去，就知道她一定非常喜欢。

　　顾蓁蓁突然想起来，这衣服摸起来的触感，竞和静姝那日穿的那件极为相似，莫非……
　　顾蓁蓁两眼发亮，“小扇，静姝送的？”

　　小扇摇摇头，“兰色那件刘管家送来的，应该是大少爷送的。”

　　“那这件是静姝送的？”，顾蓁蓁期待的指了指那件黄色的衣裙。

　　小扇继续摇头，“小扇不知，是一个年轻的小伙计来送的，头上顶了个红色的帽子，特喜庆。”，想起来那小厮头顶红帽的样子，小扇就忍不住发笑。
　　一听红色的帽子，顾蓁蓁惊觉，今日在尘凡涧来同贺景之说话那小厮不正是戴了顶红色帽子吗，难道，这衣服，是贺景之送的？

　　他为什么送她衣服他一向都趾高气昂的。

　　心里虽然暗暗腹诽贺景之，但顾蓁蓁内心早已笑开花，明明想要表现出不在意的样子，嘴角却总忍不住想要上扬怎么回事？

　　这么好看的衣服，要找机会穿出去才可以啊，顾蓁蓁忖度着，

　　“小扇，今天是什么日子？”

　　“13了”，小扇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关心起日子来了。

　　“嗯~~~很好，后日本小姐要亲自去西郊施粥。”

　　顾家有个老规矩，每过第三个月的十五，在西郊施粥，在那日，全霜城的乞丐叫花，贫困之人都会聚集在西郊。

　　小扇一听，觉得不妥，就要劝说，“那怎么行呢，小姐，十五那日，人多眼杂，万一你出点什么事怎么办呀？”

　　顾蓁蓁大手一挥，毫不在意，“你家小姐没这么金贵啊，怕东怕西，真不像我顾蓁蓁手下的人。“

　　小扇一向胆小，跟在顾蓁蓁身边，担惊受怕的时候更多，这个小姐，没有大家闺秀的做派，闯祸向来是第一，但，谁让她就成了她的主子了呢？小扇叹一口气，知道她想做的事，铁定拦不住，但还是多说几句。

　　顾蓁蓁走进内室，看了看手上那串扎眼的蓝宝石，想了想，还是摘下来放进盒子里，保护好，有一日，还是要还回去的。

　　***

　　顾萧何书房内，贺景之坐在一旁，静静的看书，顾萧何正泼墨作画，

　　“欸，贺兄，“，顾萧何突然想起来什么，停下手中动作，看向贺景之，贺景之翻了一页书，继续看着，静静等着顾萧何的下文。

　　“再过一日，就是我们顾府大开粮仓，发放施粥的日子，到时西郊的场面也是很热闹，你不妨带上静姝妹妹一起去看看，“

　　顾萧何看着他，贺景之依旧盯着手中的书，他心想，这可别读成书呆子。

　　贺景之怎知顾萧何有这样的想法，眼也不抬，
　　“静姝去就行了，我还要看书。“

　　顾萧何吃惊，“你放心静姝一个人啊？”

　　贺景之瞥了他一眼，“怎就一个人了？你不也去吗静姝就托付给你。”

　　贺景之约莫着知道自家妹妹的心意，她这么做，兴许她也会很开心吧。
　　这顾萧何一表人才，人品端正，他妹妹的眼光还不错，而且，那程锦儿，顾萧何明显一点意思也没有，自上次饭局过后，没见顾萧何再去见过，不过这不代表他就会喜欢静姝，但没见他身边有其他的女人。

　　不是不可一试，不过，缘分这事，还是天注定。

　　顾萧何点点头，心道，这贺景之倒对他不客气起来了，轻笑一声，继续手中的动作。

　　“你可有喜欢的人吗？”，贺景之装作无意问道，

　　“有啊。”顾萧何毫不犹豫。

　　贺景之心中一惊，提住一口气，

　　“谁？”

　　“我妹妹啊，顾蓁蓁。”，顾萧何笑道，

　　贺景之一下松气，又恢复之前那副无欲无求的样子，“我看你就等着娶那程锦儿把。”

　　顾萧何立即顿笔，表情如临大敌，“可别这样说，表妹适合更好的，对了，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顾萧何求助似的看向贺景之，

　　贺景之神定自若，悠悠出口
　　“等，等着就行，等她自己打退堂鼓。”

　　***

　　十五当日
　　顾府门前，停了一排马车，街上围了些人，高声论着：
　　“这又到了顾家施粥的日子了。”
　　“对呀对呀，这顾家老爷和顾家少爷都是大善人。”
　　“这霜城论起来，也就这顾家一家如此，人善必有福报啊”
　　“对对对，必有福报，必有福报”

　　顾蓁蓁身着那件淡黄色衣裙，从府里出来，四处打量，并未见到贺景之的身影，在一转头，发现
　　贺静姝不知低着头和顾萧何说什么，然后顾萧何就要扶着她上马车，顾蓁蓁立即冲上去，拉住了贺静姝，

　　“静姝，你怎么上了顾萧何的马车了，你得和我坐一起啊”
　　说着就要把贺静姝拉下来。

　　贺静姝此时是有苦难言，心想顾蓁蓁你真是来坏事，但又不便直说，说话也磕磕绊绊的，

　　“不…不用了，其实我坐那都一样。”

　　顾蓁蓁还在这拉扯着，“怎么一样，你要跟我坐一起啊。“

　　贺静姝拉住门框，挣扎着不愿下车，顾萧何以为她碍于情面，才不愿下车，立即解围道，

　　“这样，蓁蓁，你和静姝坐这辆，我坐后边那辆。“

　　顾蓁蓁一听，赞同的点点头，“好主意“，然后就手脚麻利的爬上车。

　　顾萧何看着顾蓁蓁手脚并用的爬上马车，宠溺一笑，继而转身朝后面那辆马车走去。

　　“顾……”，贺静姝看着顾萧何的身影，万分惋惜，

　　顾蓁蓁没有察觉她的异样，早已经一屁股坐进去，见贺静姝还没进来，拉开帘子，招呼她，“愣着干嘛，快进来呀。“

　　贺静姝撅着嘴，愤愤的看了一眼顾蓁蓁，才十分不情愿地坐了进去，顾蓁蓁莫名被瞪，一头雾水。

　　耐不住顾蓁蓁穿了新衣，心情好，没有计较，开心的在旁边哼着调子。

　　贺静姝就没有那么好心情了，丧着脸缩在一旁，轻轻叹气。

　　到了西郊，粥棚早已搭好，领粥的队伍也早已长长的排了起来。

　　顾萧何一下马车，刘管家就迎了上来，“少爷，“

　　顾萧何看着顾家的下人勤勤恳恳，领粥的队伍井然有序，不由得舒心一笑，“不错。“
　　顾蓁蓁这边也蹦蹦跳跳的下了车，贺静姝随后，顾蓁蓁不是第一次来，但还是被眼前的场面惊住，霜城里连温饱都解决不了的人竟越来越多了。

　　贺静姝也愕然，队伍里老弱妇孺皆有，个个衣衫褴褛，双目空洞无神，见惯了有钱有势的人，这番情景，还真是第一次见。

　　顾萧何见贺静姝愣在原地，便知她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来到贺静姝面前，安慰一笑，“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吧。“

　　贺静姝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凝重，无声的点点头，
　　“今日才知，原来世上，还有这么多，这么惨的人，她们吃不饱穿不暖，现在还是夏日，若到了冬天，日子又该多么难过。“

　　顾萧何也看着那些人，叹了一口气，“对呀，这世上，还有这么多，这么惨的人……“

　　顾蓁蓁早已经加入到施粥的队伍，小扇正给一个爷爷递过去两个馒头，见顾蓁蓁过来，就要阻拦，阻拦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顾蓁蓁一个眼神瞪回去了，见小扇乖乖的闭嘴继续干活，顾蓁蓁这才满意，拿起旁边的勺子就开始舀粥，递给面前的老奶奶，
　　“来，奶奶，”

　　老奶奶感激涕零的双手捧过白粥，使劲点头道谢，“谢谢，谢谢，谢谢“然后步履蹒跚的挪走。
　　顾蓁蓁看着老奶奶的背影，眼眶不由得一阵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