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之爱》徐书晚

2、第二章

　　伊叶忽然有些紧张。
　　她悄悄的，用手指轻抠轮椅的扶手。她不知道的是，仅仅是这细微的小动作，也被站在宅子大门边上的季苏尧看得一清二楚。
　　他眸光一沉，朝伊叶走过去。
　　伊叶看到他朝自己走过来，莫名的，开始心慌。她觉得有些喘不上气，呼吸也有一些困难。她深呼吸了一下，强迫自己镇静，但内心有个声音却在告诉她：远离这个男人。
　　来自内心深处的呐喊像是无心的警告，但伊叶听进去了。她当即错开与季苏尧相对的视线，低头，手紧紧地捏了湿衣服，然后双手放到轮椅上，滚动轮椅的轮子往后滑。
　　季苏尧看着伊叶此刻的举动，瞳孔蓦然缩了缩，他加快脚步，朝伊叶走去。
　　轮椅车轮的纹饰有些扎手，伊叶的掌心泛了红，但她不管不顾，继续滚着轮椅往后滑。直退到一堵墙堵住了她的退路。
　　太倒霉了……伊叶心道。
　　她皱起眉毛，查看自己的掌心。
　　脚步声逼近。她慢慢抬起头，看见一张英俊的脸孔。但是，她却感到有些害怕。
　　怕他靠近。
　　这种感觉很强烈，她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原因。明明，她应该也是喜欢帅哥的，况且这个帅哥还这么有钱……
　　但她却有些抵触季苏尧的靠近。他越靠近，她越想躲。不过现在她躲不了。
　　季苏尧站着，居高临下地盯着伊叶还有些苍白的脸，看。他忽然皱起眉毛，脸色变冷。在伊叶看来，至少比刚才他进门时要冷得多。
　　“你想去哪里？”季苏尧淡声问了句。
　　“……”
　　伊叶不说话，垂下眼眸，看自己发红的掌心。
　　季苏尧在轮椅旁边蹲下来。他伸出手，伊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条件反射般地将身子后倾。季苏尧的手一顿，他看着伊叶的眼睛，不说话。
　　他看了她许久。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脸看，同一种姿势坚持那么久，他似乎，不会感觉到累？
　　伊叶却被他看得心乱了。她想离开这里。那她……就先发制人好了？反正这个男人看着虽然冷冰冰的，但应该也不会把她吃了吧？
　　她抬眼对上季苏尧的视线，扯起嘴角强行微笑，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她想。
　　“季……季先生，我……想回房间休息。”她道。
　　季苏尧听了后，从轮椅旁起身。伊叶以为他放行了，赶紧用手滚轮子，哪只她的手刚搭到轮子上，自己的身体瞬间就腾空了……
　　“？？？”
　　季苏尧将她打横抱起，毫不费力。在他怀里的伊叶条件反射地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然后又快速松开。这举动引起了季苏尧的不满。
　　“我的脖子是烫手山芋吗？”他拧着眉毛问她。
　　“呃……”
　　伊叶扭头看另一个方向，答非所问，“季……先生，我的腿没断也没瘸，可以自己走回去。”
　　季苏尧没回话，直接抱着她朝楼梯的方向走。大厅那里，吴妈以及女保镖都还在，三人见伊叶被季苏尧这么打横抱着，脸上面无表情。倒是路过的刘丽丽伸手捂了嘴巴。
　　彻底离开一楼前，伊叶听见身后的刘丽丽和人小声说话，她竖了耳朵听。听到了一丁点儿。
　　“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季先生在开会呢，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笨，因为太太她醒了啊。”
　　吴妈的声音。然后是刘丽丽。
　　“也是哦。啊我忘记给太太洗澡了季先生会不会炒我鱿鱼？”
　　“不会。太太已经醒了，她可以自己洗。”
　　“那我就放心了……”

　　伊叶：？？？
　　之前一直有人帮她洗澡的吗？太不好了。她不习惯被人这样看光光啊，就算是女的也不行。她万幸自己已经醒了。

　　ˉ

　　季苏尧抱着伊叶进房间后，将她轻放到了床上。然后季苏尧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
　　伊叶迅速别过脑袋，不敢看。
　　这人干什么呢？怎么随便当着人的面就脱衣服的……他敢脱她不敢看啊。
　　悉悉疏疏的脱衣声响在寂静的房间内，听着格外清晰。伊叶干脆闭起了眼睛。终于，皮带扣的声音响起时，她忍不住问出声，“季先生你……你干嘛脱衣服？”
　　季苏尧不苟言笑，随手扔掉解下的皮带，“洗澡。”
　　“……哦。”
　　“吴妈说你还没洗澡，需不需要我帮你？”
　　“啊？”伊叶赶紧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有手有脚的，您去洗好了不用管我的。”
　　“怎么对我说敬语？”
　　“呃……季先生，你先去洗吧。不用管我的。”
　　“……”
　　季苏尧的身上其实还穿着衬衫，裤子也在呢，但伊叶始终不看他。他见伊叶扭着头不敢看的模样，有些可爱，遂忍不住俯身，伸手扳正她的脸，强迫她看自己。
　　“我令你觉得讨厌么？”
　　“……”
　　被人捏着下巴强行扭头的伊叶微睁双眼，她眯着眼睛看前方，发现自己多虑后才完全睁了眼睛。这位季先生气场有点强，她不敢乱说话，当即摇头，“……不是。”
　　讨厌的话她也不敢说啊。
　　季苏尧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脑袋，随即低头，唇在她的唇上轻碰了一下。
　　只是蜻蜓点水般的吻，伊叶却睁大了眼睛。她的身子僵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恢复后她立马退后，爬到床的一角，扯被子盖在身上。
　　“你……别过来。”
　　她的声音，很小。像蚊呐一般低不可闻。但季苏尧听得很清楚。
　　他盯着包裹了伊叶的一团被子看了好一会儿，转身。去浴室之前，他侧头轻道：“叶叶，别怕我。”
　　他的声音细微，带着一种乞求的意味。
　　伊叶听到了。
　　但，她听不出这话语里边季苏尧的情绪。对她来说，季苏尧，现在是个陌生人啊。
　　浴室的水花声传来，伊叶才从被子里头钻出来。她赤着脚下了地，走到床前弯腰捡了地上季苏尧脱下的几件外衣，她抱着衣服出了房间。
　　走在走廊时，楼下的吴妈瞧见她了，忙小跑上楼。
　　“太太你怎么又光着脚丫子走路啊？还有这衣服是？”
　　伊叶看了眼自己的脚，道：“季先生换下来的，我拿去洗。”
　　“啊？太太你怎么了？这种事情交给我们去做就好啊，怎么你亲自来做呢？季先生知道了会炒我们鱿鱼的……”
　　伊叶于是把衣服放到地上，道：“那好吧。交给你了。吴妈，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太太你问吧，吴妈知道的都回答你。”
　　“你怎么经常说季先生会炒你们鱿鱼？他这个人看着这么冷冰冰的不好接近，炒鱿鱼了你们去别家不就好了……世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有钱人？”
　　反正是她的话，肯定立马走人。
　　吴妈却笑了，她抱起地上的衣服，道：“因为季先生给的工钱很多啊！我这种上了年纪的妇女在外边干活撑死就那么一点钱，季先生很大方，我照顾太太你啊，一个月能领到十万的工钱！被炒了我上哪里去挣喽……”
　　伊叶的下巴都要惊掉了。她缓过来后，忙问吴妈，“请问这位季先生家里是印钞票的吗？我现在报名给他打工还来不来得及？”
　　“啊？太太你说报什么名？”
　　“……吴妈你忙吧。我忽然又饿了，厨房在哪里？”
　　吴妈点头，但没回答伊叶的问题，而是扭头朝楼下喊，“Lucy！Anne！Take the wheelchair to here！Taitai want go to the kitchen！”
　　吴妈的塑料英语这次没能把伊叶逗笑。她扶额，看着楼下已经出动轮椅的两位女保镖，无语。
　　“……”
　　她真的不需要轮椅这种东西。

　　ˉ

　　吃饱喝足顺便还在厨房漱了口的伊叶摸着肚子被两位女保镖送上了楼。
　　女保镖离开后，伊叶站在房间门口不动。她不是很想进去和季先生同床共枕呢。一是因为生疏，二是因为，她有点怕他。
　　原因不明。
　　她就是莫名的在他靠近自己时，心里本能的生出一种恐惧感，以及抗拒感。
　　刚才季苏尧低头亲她的唇时，她真的是本能地想逃离，但整个房间甚至整栋房子都是他的主场，她逃也逃不了，索性就缩到被子里，当一只乌龟。
　　现在……她跑应该来得及吧？
　　有钱人不是都很讲究养生吗？所以洗个澡的时间肯定也要比一般人长吧？标准流程应该是先在浴缸泡澡然后再淋浴？
　　她算了时间，距离她下楼吃东西只过了十五分钟而已。说不定季苏尧还在泡澡呢。时间绰绰有余。
　　那她就跑吧。
　　虽然她醒来得知自己是有钱人的老婆后，本意是做个富太太被人整天伺候吃喝拉撒……奈何她见到自己的丈夫以后，却莫名地抗拒害怕他的接近，这以后怎么相处？
　　她觉得自己会疯。

　　ˉ

　　季苏尧洗澡一共只用了十五分钟。
　　他穿好衣服从浴室里边出来，看到房间里空无一人。他的新婚妻子不见了。
　　或许她是下楼找东西吃？
　　他记得伊叶所有的小习惯，其中之一便是她喜欢在晚饭后的两小时吃点东西填肚子。
　　于是季苏尧出了房间。随即，他看见伊叶鬼鬼祟祟地抱着他之前换下来的西服外套，去了一个角落。他跟过去。

　　伊叶抱着衣服在一个角落蹲下，然后跪坐在地上，快速地翻找季苏尧换下的西装的口袋。逃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不能没有钱。而她一个失忆症患者的身上恰好没有一毛钱。
　　所以，她只能卑鄙地拿季苏尧的钱了。反正他是自己的老公，拿他一点钱不算犯法吧？
　　嗯。不算的。
　　伊叶这么告诉自己。
　　她于是心安理得地翻了西装的好几个口袋，最后终于在一个内袋里翻到了一个钱包。她打开钱包，看到里边仅有三张银行卡。没有现金。
　　她以为自己会看到一沓的银行卡的。
　　“……”
　　呃……不过仔细一想，三张很正常嘛？谁没事儿会把自己所有的银行卡都带身上？
　　伊叶将三张卡拿出。然后她又苦恼，因为有卡她也不知道密码啊怎么用？不过好像有的人嫌麻烦刷信用卡时会设置取消密码？
　　那她就赌一把季苏尧这位有钱人也是嫌麻烦的主儿，信用卡不设密码？于是她开始挑哪一张是信用卡。说是这么说，然而，她的手已经自动为她挑选了可以亮瞎她右眼的一张黑色的金属材质的卡。
　　她生出来应该没见过这种卡。不然怎么觉得这卡高大上到她不敢偷？
　　“……”
　　卡的中心印着一个人头，还有几串英文。
　　伊叶盯着一排字母念出声，“American Express……美国什么？美国……”
　　她念着念着，发觉自己的旁边蹲下来一个人。她吞了口唾沫，缓慢扭头看蹲在她身边的人。
　　季苏尧面色冷峻。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脸凑近了看她有些慌的脸孔。他的唇在她的唇上碰了碰，一碰即离。离开时，说话的嗓音却咬牙切齿。
　　“美国运通的卡。想要的话我送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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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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