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生死劫》天翊妈妈

19、第十八章

　　次日第一缕阳光如约而至。
　　仙道带着弥生和明司来到十六铺码头，准备登船。可是明司突然说码头门口的棉花糖很好吃，还想再吃一根，他问仙道：“仙道哥哥，仙道哥哥，法国有没有那么好吃的棉花糖？”
　　仙道宠溺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法国有很多东西比棉花糖更好吃。”
　　“那我们可不可以带一些回来给我哥哥吃？”
　　“当然可以。”
　　“仙道哥哥，你真是大好人。”
　　“你哥哥才是大好人。”
　　说完，仙道带着明司来到码头门口，准备再给他买根棉花糖。可是小孩子却一溜烟的往马路对面跑去，这时，仙道看见了对面的藤真！

　　藤真和流川一早等在码头附近，为的就是找机会带走明司。此刻，藤真紧紧搂着自己的弟弟，末了将他交给流川，说道：“帮我照顾弟弟。”说完，他一步一步朝仙道走去。
　　两人谁也没想到，再见面会是在这样的场景里。
　　藤真问他：“是不是从你说想和我在一起开始，你就处心积虑的想利用我？你由始至终都没有爱过我。我记得小时候，你离开戏班时，你哭着说再好的生活你都不要，只要我。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要这么对我？你还是不是人？！”
　　藤真的话，勾起了仙道往日的回忆，那时，他乞求藤真永远不要离开他，他们还一起勾手指，承诺永远生活在一起。仙道感到愧疚，他回答道：“由始至终，我都清楚，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肯为我牺牲。”
　　藤真苦笑一声，他说：“我不会检举你，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们恩断义绝！祝你幸福。”说完，他转身。
　　“健司！”
　　仙道眼见藤真要走，害怕失去的感觉再一次向他袭来，他下意识的去拉藤真的手，却被藤真一把甩开……
　　这时，码头电台响起：“各位旅客请注意，前往澳门的客轮将会在十分钟后起航，还没上船的旅客，请尽快上船。”
　　仙道回过神来，一步步朝码头里面走去，可是每一步都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他来到检票处，拿出自己的船票，脑海中却闪现出刚才的一幕幕，他想过放藤真一马，可是回复理智的他发现自己做不到，于是，他做了一个决定。是的，他再也不要过那种坐立不安的日子，他再也不能让藤真成为他日后飞黄腾达时的潜在威胁！藤真必须死！
　　思及此处，仙道告诉弥生，他不去度蜜月了，然后飞快来到码头外，可是人群中早已没有了藤真的身影，于是他环视四周，看到了公用电话厅，他疾步上前，又发现电话正在维修中，他急了，他不能让藤真在这个节骨眼上逃脱了，最后，他心一横，拦住一辆黄包车，对车夫道：“去巡捕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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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藤真和流川，两人回到废弃工厂，心里皆是高兴坏了，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今天能够这么轻易带走明司。
　　流川说：“有了明司，我们今晚就可以安心上船了。”
　　藤真点头，露出来一抹久违的笑容。可是，他们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牧绅一。
　　牧从杂物后面走出来，他让武藤和高砂先抱走明司。
　　流川见状，挡在藤真兄弟面前，说道：“你凭什么带走明司？如果你真的关心他们，就不会会这么久以来任由健司被人陷害而不闻不问？”
　　牧解释：“我有话要对健司说，只是不想被孩子听到而已。”
　　藤真见两人为了自己就快吵起来了，于是对流川道：“算了算了，也许过了今天，我和他再不会见面了。”
　　藤真的话，真是如同腊月里的冷水，浇灭了牧心中的热情，牧责怪藤真道：“你这么出来，可曾想过后果？”
　　流川率先一步道：“所有人都有资格说我们，就你没有。”
　　牧不理流川，向藤真走近一步道：“难道你真的认为我会由着你去枪毙而不救你吗？”
　　藤真回他：“虽然这件事是小枫和晴子小姐策划的，我不知道，但是就算我知道，我也会赞成越狱，因为我弟弟不能跟着仙道，除了越狱，我别无他法。”
　　“有！”牧抓起藤真的手：“特赦令，健司，特赦你出来，你才可以光明正大的和明司一起生活。”
　　“那你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藤真反问他。
　　牧解释：“如果让我妈知道我拿自己的前途救你，她会阻止我。”
　　于是流川说道：“你的话根本不可信，就像你答应为健司出庭作证，最后食言了。”
　　晴子见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劝流川：“特赦令真的是最好的办法，难得表哥愿意为藤真放弃前途，说明他是真心的。”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藤真问道。
　　“去自首。”牧回答。
　　流川打断：“健司，你别相信他。跟我走。”
　　牧反驳：“难道你想健司一辈子成为通缉犯？！明司跟着你们，他也会很危险。”
　　“你好阴险，拿明司吓健司。”流川回道。
　　晴子见他们快吵起来了，说道：“流川同学，我觉得表哥说得很有道理啊。”
　　“晴子，如果这次他再出卖健司，健司就死定了！到时候，谁把健司赔给我？！”是啊，近在咫尺的幸福，怎能轻易放弃。
　　这时，武藤跑进来，说是大批警察正在往这里赶。
　　牧劝道：“健司，再相信我一次，现在警察来了，你是通缉犯，抓到你，他们随时可以击毙你不用负责的。”
　　流川也不甘示弱，继续自己的立场：“健司，跟我走。警察一到，我们就走不了了。”
　　藤真思忖片刻后，说道：“如果我自首，小枫和晴子怎么办？”
　　“我送流川去法国，我会保住晴子……”牧承诺。
　　“你不要再假惺惺的了，我从帮健司越狱开始，就料到坐牢了。”说完，他依旧想要拉健司走。
　　可是藤真放弃了，他说：“我决定自首。”
　　是的，他不想一辈子和弟弟被人通缉，东躲西藏，更不想流川和晴子被毁前途，所以他愿意自首。
　　却不曾想，流川说道：“你要自首是吗？好，我和你一起去。”
　　“你疯了吗？”
　　“南烈只要离开黑牢，就会对你不利，我不能让你一个人……”
　　“小枫，听话牧的话，回法国。”
　　“你要我对你不闻不问，我做不到……”
　　晴子见流川继续执拗，干脆掏出那块沾有哥罗芳的手帕，捂住流川的口鼻，霎时，流川不省人事。之后，藤真一步步往外走……

　　藤真自首以后，巡捕房按例逼他说出流川的下落，可是他没有，他说：“我是个死囚，能逃出去，就逃咯，与人无关。”
　　就这样，巡捕房拿他没办法，只能将他送到监狱，而此刻监狱里，正在上演“连坐”的大戏！
　　赤木站在领操台上，对大家说：“我知道藤真健司的越狱与大家无关，但是一人犯错，集体受罚，如果你们不想再有下一次，就要留意你们的狱友，一旦发现有越狱的意图，就要立刻检举，不然，只会害了你们自己！”说完，他对在场以鱼住为首的狱警道：“你们也有责任，从今天开始半年内，所有津贴一律取消！”说完，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操场。
　　看着赤木远去的背影，狱警们皆是牢骚不断，鱼住说：“一人犯错，全体受罚！他怎么不罚他自己啊！”
　　“就是，何况是赤木晴子疏忽，真是输给这个丫头片子了。”福田道。
　　可是鱼住却纠正道：“我们不是输给那个丫头片子，是输给她表哥牧绅一！”说完，鱼住下令，再跑三十圈，囚犯才能休息。
　　这下惹毛了南烈，他刚从黑牢里出来，屁都还没放一个，就要罚跑，实在气愤。可是却有人不用罚跑，那就是樱木，因为他有心漏病，所以不用跑。南烈白了樱木一眼，樱木却用一副甚是得意的表情回应他，瞬间勾起南烈心中那把妒火，他撇过头去，恰在此时，看见狱警压着藤真路过操场。一抹邪魅的笑容浮现在南烈嘴角……

　　而与此同时，晴子也同样在狱长办公室里挨批，还好她有牧绅一撑腰，又因为最近牧绅一正在帮赤木搞定监狱扩建的事儿，所以没好意思过分为难晴子。外加她是女孩子，赤木大声吼几句，她就眼泪扑簌簌往下掉，赤木便也不方便再责怪她了，一场风波就此过去，然而藤真就没那么幸运了……

　　藤真越狱是大罪，回来自然是要先被关进黑牢的。所谓黑牢，就是一个只有一平米大小，却有五六米高的深坑，唯一可以通向外面的就是天花板上的一闪天窗，是用来给囚犯投喂食物的。
　　福田一把将藤真推进黑牢，然后锁上牢门，丢下一句：“希望你出来时没有疯掉。”说完，便带着其他狱警离开了黑牢。
　　之后，连那唯一的天窗也被无情的关闭，之后，黑牢里一片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在这里，没有日出，没有日落，不知道时间……

　　这一日，牧绅一在赤木的陪同下来到监狱。
　　赤木说，他上个月才刚刚去信公董局，以为书信来往有些时日，倒是没想到牧董会这么快来监狱视察。末了，对牧绅一的勤政爱民夸赞一番。
　　牧听后，尴尬的笑笑，是啊，他勤政爱民不假，但他这么着急来监狱，更是为了能多看一眼藤真，希望他在里面没事。
　　牧在赤木的带领下，参观了普通牢房，食堂，医务所，最后来到死囚牢。牧看着不足四平米的死囚牢，想象着藤真在这里度日的情形，一股内疚油然而生。
　　离开死囚牢之后，赤木带着牧来到操场，恰好见到了南烈。
　　牧不认识南烈，当然南烈也不认识他，只不过他从入狱以来就没见过狱长礼遇过任何人，现在看见狱长对牧毕恭毕敬的样子，便猜测牧是大人物，于是揶揄道：“兄弟来看我啊？”
　　一旁看管犯人的鱼住见状，大声吼道：“闭嘴，话那么多！”
　　牧见鱼住那么凶狠，便问赤木：“平日里，狱警都是这么对囚犯的？”
　　赤木立刻尴尬道：“当然不是。”而后，大声勒令鱼住向南烈道歉。
　　鱼住无奈，只能低下头，半弯着腰对南烈道：“南大爷，我请你坐下，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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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赤木带着牧来到黑牢上方，只见两个阴井盖大小的黑牢，一个天窗关闭着，一个开着。
　　“黑牢和其他牢房有什么区别？”牧问道。
　　于是赤木将区别告诉了牧。两人的对话被低下黑牢里的藤真听见了，他缓缓站起身。
　　牧猜测藤真越狱回来，此时肯定在黑牢，于是他提出想要参观黑牢。无奈赤木拒绝了，赤木说，空着的黑牢可以参观，但是有人的暂时不行。
　　牧这才知道，那个天窗关闭着的黑牢下面关着的正是他朝思暮想的藤真，他再也按奈不住，他蹲下身子，借口系鞋带，然后大声说道：“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之后，就听赤木道谢，说是有牧董这句话，他就放心了。然后，送牧离开了监狱。
　　只是他们不知道，低下的藤真已是泪流满面，他低声说道：“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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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明司送回到相田家之后，就一直不肯吃饭，弥生怎么劝都劝不了。
　　果不其然，仙道下班回来，刚进大门，便已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弥生便上前为仙道脱去外套，放好公文包，夫妻两人一交流，才知道原来孩子是想他亲大哥了。
　　弥生说：“孩子还小，如果他真的跟他那个哥哥逃走，那才真的要哭呢。”
　　仙道点头：“是啊，本来没见一阵子已经好了，谁知道他大哥会出现，出现了又消失，一个孩子怎么受得了。”
　　于是弥生滔滔不绝起来，她说最可恶就是那群狱警，怎么会让死囚逃跑，还有那个教官，什么教官，竟然协助犯人越狱，说罢，她提醒仙道以后进进出出要多加小心。
　　仙道点头应下，然后来到明司房里，见到明司还在不开心，便上前安慰道：“你看你多幸福，有这么大的房间，还有那么多玩具，不是每个人都跟你这么幸福的。”
　　孩子低头道：“可是我想哥哥。”
　　仙道说：“你哥哥病了。”
　　却怎料，孩子说道：“不，哥哥在码头接我时，说病已经好了，一定是我不乖，他才趁我睡着了，不要我了。”
　　仙道告诉他：“怎么会呢？你哥哥真的病了，他怕你担心，才说病好了。”
　　“真的吗？”
　　“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说完，仙道告诉孩子，他买了蛋糕回来的。于是，孩子高兴得跟着佣人去吃蛋糕……
　　仙道见明司恢复了心情，便对身边的弥生提议：“上次蜜月没有去成，不如我们补回来吧？”可不是吗？只要再过几天，藤真就会被枪毙，而他，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

　　再说藤真这边，自从牧出现以后，藤真便又恢复了信心，黑牢里的饭再难吃，他也会吃光，狱警说的话再难听，他也能自我消化，终于，几天后，他从黑牢出来了。
　　狱警福田带着他来到公共浴室洗澡，这时，另一个狱警来告诉福田，说是鱼住让他出去。福田不疑有他，便离开了浴室。
　　藤真拿着属于自己的毛巾，走进浴室，正要准备脱衣服洗澡，却听到浴室门口响起了南烈的声音：
　　“今天终于可以让我出口气了！”
　　藤真向来害怕南烈，听到南烈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他便躲到浴室柜子后面。
　　不一会儿，就见南烈带头，对着一个囚犯，一顿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骂：“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大家庭！”说完，又是两拳，想着还不解恨，于是拿起一个搪瓷杯，灌上肥皂水，然后一手禁锢那个囚犯的下颚，一手给他灌下去，一边灌一边说：“你以前不是很神奇吗？现在穿上囚服还不是和我们一样？”然后，哈哈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眼角余光瞥见柜子后面有人，于是，他朝柜子后面走去，然后一把将藤真拉了出来。
　　藤真本想逃跑，可是脚底打滑，被南烈拉倒在地，一瞬间，他看清了那个被南烈狠揍的人，竟然是：流川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