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而来》芒果炸酥

12、12

　　唐水骁哪里做过这种事情。
　　他拿着扫把的姿势由内而外地透着一股别扭劲，扫起来的时候更是笨手笨脚，仿佛四肢是刚刚借过来的，还没协调好。

　　苏枳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嫌弃道：“你快点啊，不打扫干净，影响我们做生意。”
　　唐水骁：“……”
　　使唤他，语气还这么凶。

　　唐水骁心里生气，也不扫地了，面无表情地看着苏枳。
　　明明都是一起爬过山的交情了，怎么会这么脆弱。
　　转眼就跟陌生人一样。

　　苏枳表示，还真的有这么脆弱。
　　“快点快点。”苏枳又在催促，“狗债主人还，天经地义。”

　　卡卡被拴在不远处的柱子旁，无辜地看着唐水骁的方向。
　　唐水骁远远地瞪了卡卡一眼，认命开始继续扫地。一旁，苏枳嘴巴不停地交代：“扫完要倒垃圾，还要记得帮老板把工具洗干净，对了，还要提一桶水，把我们这边的地板冲一冲，不然踩上去黏黏的。”
　　真的是……啰嗦极了。

　　唐水骁忍了忍，还是怼了苏枳一句：“你不说话，我能做得更快。”
　　“……”苏枳，“ok，我去休息了。”

　　唐水骁表示，并没有解气。
　　千赶万赶，终于笨手笨脚把苏枳交代的事情做完了。苏枳掐着时间走到唐水骁的身边，手里还端着一碗做好的冰粉，西瓜、花生碎、山楂碎和彩色椰果堆在上面，色彩丰富，让人颇有食欲。

　　唐水骁心想：还算她有良心，勉为其难吃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苏枳打断：“走吧，一起还东西去。”
　　他还没吃呢。
　　唐水骁下意识跟在苏枳背后，走了几步突然意识到什么，重新恢复面无表情的状态。
　　他打算先观望一下，于是默不作声跟在后面。

　　清扫的工具是跟旁边烤串店的老板借的，苏枳笑盈盈走过去，大大方方说道：“叔叔，谢谢你借我们扫把，太感谢了，给你尝尝我们的冰粉。”
　　老板是个挺爽朗的性质，笑眯眯说：“太客气了，来，尝尝我家的串。”

　　苏枳：“不用不用，叔叔你继续忙，我们先走啦。”
　　虽然拒绝了，但老板似乎挺喜欢苏枳的，临走前还是给苏枳塞了几根肉串，苏枳笑着回夸了老板好几句，两人之间其乐融融。

　　唐水骁抱胸冷眼在一旁看着，好似第三者。
　　冰粉果然不是他的。
　　苏枳没有心。

　　回去的路上，苏枳给了唐水骁一根串：“尝尝，很好吃的。”
　　唐水骁不看她：“我从不吃路边摊。”
　　“哦呦，真厉害。”苏枳阴阳怪气了一句，也不冲他笑了，跑回去把肉串给苏桃。

　　“姐，你尝尝，很香很好吃的。”苏枳献殷勤道。
　　苏桃问：“怎么还花这个钱？”
　　“老板送的。”
　　苏桃这才接过，吃了一口，说道：“好吃！”
　　“是吧！”苏枳笑得眼睛眯起来，像月牙似的，特别好看。

　　唐水骁冷眼看着这一切。

　　苏枳后知后觉发现唐水骁的目光，很快明白：“你自己说不吃的。”
　　唐水骁：“……”
　　转头，不看苏枳了。

　　苏枳不明白，但她拍拍手，说：“站那里干什么呀，你还要干活的。”
　　唐水骁忍不住捏了捏拳头，指关节咔咔作响。就这么活动了几秒，他走到苏枳面前，问：“什么活？”

　　“帮我揽客！”苏枳说得头头是道，“如果今晚你帮我把冰粉都卖完了，那我们就两清了，如果没有卖完，你要帮我打一周的工。”
　　黑心资本家。
　　苏枳见唐水骁没吭声，问：“有问题吗？”

　　唐水骁：“我不要揽客。”
　　苏枳：“那怎么赚钱？”
　　唐水骁沉默两秒，转头就走。

　　苏桃有些紧张地对苏枳说：“他要跑了。”
　　苏枳说：“没有，他的狗还在这里呢，他是去干活了。”

　　苏枳并不把希望放在唐水骁身上，她自己也开始招呼客人。遇到路过的行人，苏枳都会笑着问：“要不要尝尝我家的冰粉呀，五块钱一碗，桌上小料都可以加哦。”
　　她笑得甜，语气也是甜的，但大家并不捧场。
　　苏枳并不气馁，继续等着下一位客人。

　　陈玉瑶和男朋友从美食街的另一侧走过来。
　　他们跟朋友约在不远处的烧烤店里吃东西，只是路过这边，陈玉瑶想喝奶茶了，才跟男朋友绕了点路走到这边。苏枳看到人下意识迎上去想介绍自家的冰粉，面对面时才发现竟然是陈玉瑶。

　　她的手挽着身边的男生，两人的关系不言而喻。
　　苏枳有些词穷，反倒陈玉瑶很快反应过来，扯了扯身边的男生，说道：“我要吃冰粉。”
　　她是听嫣嫣提过苏枳摆摊的事，没想到真的能碰上。

　　男生染着黄色头发，戴着耳钉，手臂内侧隐约可见纹身，似乎是一串花体英文。
　　满身的痞气挡不住。
　　他单手插兜，语气嚣张对苏枳说：“给我来一份。”

　　陈玉瑶立马接话：“齐飞雨，这是我朋友，好好说话啊。”
　　那个叫齐飞雨的男生立马应：“好好好。”语气颇为宠溺，身上嚣张的气质收敛大半，又对苏枳点点头，“麻烦你了。”
　　苏枳：“稍等，马上做好。”

　　陈玉瑶站在摊子旁边跟苏枳聊天。
　　“什么时候开始摆摊的？”
　　“今天是第一天。”
　　“哇，那我运气好噢，都被我碰上了，对了，我要打包。”
　　苏枳应道：“好嘞。”

　　她把打包好的冰粉递给陈玉瑶，一旁的齐飞雨自觉从兜里掏钱。临走前，陈玉瑶对苏枳眨眨眼，说：“要帮我保密哦。”
　　齐飞雨在旁边沉默半天，这时终于插话了：“保什么密呀，以后你总会是我老婆的。”
　　“哎呀……”陈玉瑶娇羞地捶了齐飞雨一下，两人笑嘻嘻地牵着手离开了。

　　苏枳默默看着他们的背影。
　　她想到陈玉嫣说过的话，只是现在并不是恰当的时候。
　　只能以后再劝劝陈玉瑶。
　　不过苏枳觉得陈玉瑶不会听的。

　　唐水骁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时站在苏枳旁边：“你喜欢这个男生啊？”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苏枳一跳，她捂着胸口，赶紧反驳：“没有！”

　　“我觉得有。”唐水骁一副抓到你把柄的表情。
　　苏枳解释：“我不喜欢这个类型的。”
　　“那喜欢什么样的？”他随口问道。
　　苏枳认真想了想：“有钱且愿意给我花钱的。”

　　唐水骁还在等后面的描述呢，结果发现苏枳就这一条要求，顿时觉得无语，吐槽了一句：“肤浅。”
　　“钱是好东西啊。”苏枳说，“比如现在，我就可以让你去揽客。”
　　“……”

　　唐水骁二话不说就走，甚至还走得更远了一些。
　　他真心不想未来一周天天都要见到苏枳了，这会儿干活都认真了不少。

　　“要试试冰粉吗？”唐水骁终于遇到一个落单的阿姨。
　　他的语气里完全没有服务行业人员该有的热情与温和，于是阿姨也板着脸回：“不要。”

　　唐水骁：“……”
　　行，再试一个。

　　“你好，要试试冰粉吗？”他又问了一个大叔，语气礼貌了一些。
　　“免费的？”
　　“不是，自费。”
　　“那不要。”大叔乐呵呵走了。

　　一连受挫了好几次，唐水骁终于端正态度了，他揉揉自己的脸，放下高傲的自尊心，终于对结伴出来玩的两个女生“下手”了。他走过去，硬扯出一抹笑：“美女，要试试冰粉吗？”
　　他！堕！落！了！
　　他在生活的魔爪下屈服了！

　　没想到效果竟然不错。
　　两个女生有点不好意思，脸微微红，回道：“好啊。”
　　唐水骁眼睛一亮，右手一伸：“这边走。”
　　他的模样就是大杀器，如今又刻意表现出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模样，跟在他后面的两个女生都有点晕乎乎的，对视间，眼里闪耀着只有她们懂的光。

　　唐水骁带着两位女生来到苏枳的摊子面前，他给了苏枳一个得意的表情，苏枳偷偷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然后她笑着招呼：“要冰粉吗？五块钱一碗，桌上的小料都可以加。”

　　价钱比想象中便宜，两个女生没有犹豫：“来两份，打包。”
　　“好的，稍等。”苏枳麻溜地开始干活，苏桃就在旁边给她递东西。

　　站在摊子前的女生有些好奇，一个大胆一点地问：“妹妹，你们什么关系啊？”
　　语气满是好奇。
　　苏枳看起来就像小孩似的，女生也没往别的方向猜，就在想这个帅男生是请来的还是自家人。

　　苏枳毫不犹豫：“这是我哥。”
　　唐水骁在一旁听到了，下意识挑挑眉。

　　等女生走了后，唐水骁又开始盯着苏枳看了。
　　苏枳一看就知道他有话要说，于是问：“干嘛？”
　　唐水骁心情颇好：“占我便宜？”
　　“是我亏大了。”苏枳不示弱。

　　争执这个太幼稚了，唐水骁很快放弃，换了个话题：“整条街就你这个摊子最暗，灯呢？什么时候摆出来？”
　　不用唐水骁说，苏枳其实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第一次摆摊就是思虑不周全，她压根没想起灯的事情。这会她们的摊子跟别人的灯火通明形成强烈对比，若她是客人，肯定也不选没光的摊子。

　　苏枳很快决定去买灯。
　　她跟苏桃解释了一下，又说：“姐，你在这边看着摊子，如果有人买，你就按我交你的步骤来。”
　　苏桃很慌：“小妹，我忘记了。”
　　苏枳又带着苏桃过了一遍流程，还安慰苏桃：“姐，你放心，我很快回来，而且不会有什么人来我们摊子的。”
　　最后这句大实话属实扎心啊。

　　苏枳这一走还把唐水骁带上了，她解释道：“主要是怕你无聊。”
　　她不在，唐水骁招待过来的客人会给苏桃带来很大压力。
　　干脆就让他一起过来了。

　　唐水骁满身不情愿，但还是跟着一起走了。
　　苏枳心里默默想，好像还挺好使唤的。

　　唐水骁此刻心里默默念着，子债父偿、子债父偿……

　　苏枳脚步匆匆地向广场对面的那条街赶去。
　　她了解过这边的物价，在广场附近买东西实在是不划算，跑到对面就能比较便宜，而且还可以砍价。

　　过了马路，没走多远就看到一家东北烤肉店。烤肉店位于巷口，位置不错，虽然店内装修普通，但此刻却坐满了人。光线明亮的烧烤店，香味和说笑声齐齐传到了街头。
　　苏枳还没吃晚饭，闻着香味下意识往内看。

　　里头的人也随意瞥了一下外面。
　　随后，一个染着绿色头发的年轻小伙突然坐正了身体：“卧槽，上次那家伙！”
　　声音有点大，附近几桌的人都听到了，纷纷向外看去。
　　这一看，火气就看出来了。

　　原来今晚在这边聚餐的都是喜欢拉帮结派的小混混，其中有几个正是想要勒索唐水骁却反被揍的，这会儿仗着人多势众，被揍的几个人就想趁机出口气。
　　一伙人浩浩荡荡从店里走了出来。

　　苏枳心里还惦记着买台灯的事情，冷不丁就被人围住，对方人多，脸上还带着不怀好意的表情，苏枳有些害怕地停住了脚步。
　　但她的害怕并没有表现出来，因为她觉得这些人可能不是冲着她来的。
　　下一秒，她就知道了，这些人的确不是冲着她来的。

　　一个混混模样的人，指着唐水骁对旁人说：“老大，就是这人，把我们兄弟几人都揍了！”
　　齐飞雨的视线顺着望了过来，看向唐水骁。

　　他们人多势众，别人见了都会害怕几分，唐水骁平静地站在原地，没有敬畏，也没有害怕，就像观赏着普通的景色，一脸云淡风轻。
　　唐水骁身后的苏枳看到齐飞雨，明显地愣了一下。
　　刚刚才见到的人，没想到又以另一种形式碰面了。

　　齐飞雨并没有第一眼看到苏枳，因为唐水骁一开始就把苏枳挡在身后。

　　此时此刻，唐水骁的大半注意力仍然在苏枳身上。
　　他微微侧头，低声说：“趁他们不注意赶紧跑。”

　　苏枳说：“不要。”
　　“担心我？我……”
　　苏枳打断他：“跑不了，后面也有人。”
　　唐水骁：“……”
　　让他再自作多情！

　　来势汹汹的混混小团体是不会给他们留很多的时间的。
　　唐水骁和苏枳短暂交流的时间，倒是让齐飞雨看到了苏枳，他对身边的人说：“那个妹妹不要动。”等到大伙都听到这个指令后，齐飞雨手一挥，极有架势地说道：“上！”
　　一群人毫无章法地围了过来。

　　唐水骁面色一冷，把苏枳往旁边一推，整个人直接迎了上去。

　　远处烧烤店的老板拿着扫把喊：“喂！动什么手……”
　　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近处的苏枳害怕尖叫：“救命！救……”
　　声音同样戛然而止。

　　不过两秒，唐水骁一个回旋踢踹飞一个人。
　　动作干脆利落，帅气从骨子里透出来。

　　烧烤店的老板呆愣在原地。
　　苏枳躲远了一些，默默在旁边观望着。
　　人多势众的混混们被短暂地唬了几秒，仗着人多，重新激起了斗志，争先恐后地冲了过来。

　　五分钟后，地上躺满了五颜六色的不良少年。
　　在场只有四个人站着，苏枳、唐水骁、齐飞雨，还有一个拿着扫把的烧烤店老板。

　　齐飞雨脸上没有笑容，咧嘴冲唐水骁笑了一下：“是个狠家伙！”
　　唐水骁活动了一下手臂，随后伸手对齐飞雨招了招手，示意他也上。从表情到动作，他都无意识流露出轻蔑的拽样，似乎刚刚揍趴一地人只是场热身活动。
　　下一秒，他的手被苏枳按下来了。

　　“讲和吧。”苏枳压低声音，偷偷对唐水骁说。
　　唐水骁挑眉：“你觉得这样能讲和？”
　　都已经把人打倒一地了。

　　苏枳肯定说道：“我觉得能。”
　　唐水骁：“……”

　　趁唐水骁短暂沉默的时候，苏枳开始尝试和齐飞雨沟通。她选了个亲切一点的称呼，说：“齐哥，我觉得大家可以聊聊，采取文明一点的方式。”
　　没人讲话，场面一度陷入尴尬的沉默之中。
　　苏枳浑然不觉，继续说：“我身边的这位，是我的朋友。齐哥你是瑶瑶的男朋友，那大家就都是朋友，有点误会可以聊一聊的，没必要搞这么暴力。”

　　倒在地上起不来的小弟有苦说不出。

　　“齐哥。”苏枳笑了笑，又继续补充，“我朋友其实刚来渝水没多久，哪都不熟，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你看看，要不要问一下，最开始为什么会起冲突。”
　　苏枳之所以敢这么问，是因为她知道原因。
　　就是小混混看唐水骁有钱，想勒索他。
　　谁想找错了。
　　唐水骁就是穷光蛋。
　　哦不，是个武力值超高的大佬。

　　苏枳发现，她真的是小瞧唐水骁了。
　　明明一拳就可以把人打倒，怎么还乖乖听她使唤啊。
　　她心里嘀咕着，是不是要免了唐水骁的债务啊。

　　一旁的唐水骁听苏枳嘴里哥来哥去，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齐飞雨愿意给苏枳一个面子，他立马去问始作俑者：“他为什么揍你们？”
　　轮到始作俑者不好意思了，小声说：“我们想找他借点钱，结果就被打了。”
　　说得委婉，其实就是勒索。
　　齐飞雨听明白了，没好气地揍了小弟一下：“让你做正经事，谁让你勒索了！”

　　“齐飞雨！”
　　伴随着呼声，陈玉瑶一脸慌张地跑了过来。
　　她只是出去打了通电话，回来就看不懂局势了。

　　齐飞雨站起来接住她，任她上下打量了好久，才说：“我没事。”
　　“吓死我了。”陈玉瑶嘟囔了一句。
　　齐飞雨揉揉她的脑袋，“走，先解决事情。”

　　“兄弟。”齐飞雨走到唐水骁面前，顿了顿，问：“我叫齐飞雨，不知兄弟叫什么名字？”
　　唐水骁不想理会，苏枳拉住他，热情介绍：“他叫唐水骁。”
　　介绍完，苏枳被唐水骁瞪了一眼。
　　苏枳不明所以看过去。

　　齐飞雨装作看不见眼前的眉目传情，自顾自说道：“这件事是我兄弟不对，我让他们给你道歉。”
　　唐水骁转过头，语气冷淡：“就一句道歉？”
　　“你有什么要求？可以说说看。”齐飞雨笑着问。
　　唐水骁指了指苏枳：“每个人到她这买一碗冰粉，这事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