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令我上头》苏歌白

1、01

　　“兰姨，空调我修好了！”

　　少年人的声音清越，俊秀的面容上还带着一点细汗，身上的白T恤蹭上了许多黑色油渍，像极了一只疲惫得收敛毛发的小猫。

　　八月的夜晚，天气也是燥热。

　　“擦擦吧，脏死了。”兰素银见少年一脸的油渍，随手扔一毛巾给他，见他眼里布满了红血丝，有些心疼：“你明天就要开学了吗？”

　　“恩，说是补课，不算是开学。”苏允澈胡乱擦了擦，抬头看了一眼时钟，十点。

　　还差两百块钱，也不知道可不可以延迟几天交学费。

　　“县重点就是不一样，开学都比别的学校早两个星期。”兰素银转身走向柜台，掏出一个大信封直接塞进他的怀里，“小澈，这个月的工资，你点点是不是两千六。”

　　“不是说两千四吗，怎么还多了两百？”苏允澈打开看了一眼，连忙又还给了她。

　　他和兰素银没有血缘关系，自从父母离世后就一直都很照顾他，实在不愿意再多拿他的钱。

　　“这两百是你今天修空调的钱，应得的，拿着吧。”兰素银直接把钱塞进他的口袋，她瞄一眼钟，就推他出门，“快点回家，别让你家人担心。”

　　苏允澈微微垂眸，嘴角扯出淡淡的笑容：“好”

　　他寄养在舅舅家里，舅妈一直嫌弃他是拖油瓶，恨不得他不回去的好。

　　夜色迷人，灯火通明的城市，川流不息的车辆，熙熙攘攘的人群。

　　身形单薄的少年却独自一个人在灯红酒绿里漂泊。

　　苏允澈去银行汇款给学校后，就走进一条很深的小巷，前往那个所谓的家。

　　街道偏僻，昏暗无灯，寂寥无人。

　　霎时，网吧旁的巷子里传来哭喊声。

　　他无意间瞄见灰暗的小巷里有两个黑影，透着月光，像是一个青年拿着刀挥舞，地上似乎还坐在一个人，哆哆嗦嗦的。

　　不想惹事，转身打算绕道走，结果一不小心就踢到地上的易拉罐，巨大的声响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谁？”那人大吼。

　　“路过。”苏允澈没有停下脚步。

　　顿时，身后传来一阵强风，突然有一股力量抓着他的肩膀，连带着他，猛然拽回来甩到墙上。

　　他微微蹙眉，巨大的撞击使他的琵琶骨和手肘一阵酥麻。

　　“老子最看不惯就是你们这种人，拽什么拽，老实点，把钱交出来。”

　　男人个子不高，嘴里叼着香烟，浑身散发着流氓的气息，一上火就拿着刀耀武扬威的在他面前比划。

　　苏允澈抬眸看了他一眼，漆黑如墨的眼眸盯着他看，这刀最多长十五公分，侧身应该能躲过。

　　“你这小子看什么看！”流氓彻底被他激怒，挥刀刺去。

　　苏允澈霎时一个大跨步，猛然一把抓住他拿刀的手，用力一拧，刀落地，一个肘击撞他肚子，男人的惨叫声瞬间响起。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哒哒哒的，很是有力。

　　难不成还有同伙？

　　瞬间拽着男人的胳膊，反手扣在背上，揪着他的头发猛地向墙撞去。

　　流氓整个人都贴在墙上，喉间都是血腥味，立马眼泪就流了下来，哭着喊着求饶：“大哥，我错了，今饶我一命，日后好相见。”

　　苏允澈松开他的手手，轻轻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褶皱。

　　可还没有挪步，就感受一股强光，刺眼夺目，两个人影挺直的站在小巷口。

　　“住手，我们是警察。”

　　.

　　“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家住哪里，为什么打架。”一身正气的萧警官坐在办公桌前，一本正经的按照惯例做着记录。

　　苏允澈抬眸：“我没有打架。”

　　“那个人都被你打成什么样子了，还没打架！”萧警官声音都被气得微抖，他没想到眼前这个不过十几岁的小孩，眼神里竟然全是冷漠。

　　要不是他们今天突然去网吧抓未成年人，都不知道后巷里还有这么一起私斗。

　　身后的流氓，鼻青脸肿的，鼻子里塞着纸团，胳膊还脱臼了，还趁机哎呦了几声。

　　难不成会哭就是受害者吗？难怪他的表弟每天都会哭。

　　苏允澈身子向后一靠，抬眸看着他，懒洋洋说着：“苏允澈，17岁，住后巷三十四，没有打架，正当防卫而已。”

　　“好好反省一下！”

　　萧警官猛然站起来，揪着他衣领，拖拽着他，一把就将他丢到门口一堆小孩里，和他们一起抱头蹲下。

　　苏允澈侧眸看了一眼身边一群小孩，身上都没伤，应该不是因为打架被抓进来的。

　　他缓缓的深舒一口气，疲惫了一整天的身子彻底放松下来，整个人都慵懒的坐在地上，抬眸看着朦胧的月，嗅着身上那点点的汗渍味。

　　今晚月色很美，微风不燥，高度不足一米的空气，也很清新。

　　这时，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的少年扒拉开人群，挤了过来，蹲在他的身边，手肘蹭了蹭他，压低声音。

　　“嘿，哥们儿，你也是因为未成年进网吧被抓的吧。”

　　苏允澈往旁边挪了一步，抬头瞟了一眼其余人，面容稚嫩，差不多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

　　只是眼前这个男的怎么也有十七八了吧……

　　苏允澈：“我们认识吗？”

　　“认识啊，你苏允澈嘛，我宋苏卿啊。”少年笑着说，清澈眸子弯成月牙，边胡诌边蹭上去，“你忘记了，我是你初中同桌的高中同学，我们还一起打过球呢。”

　　男孩子身上特有的汗渍味，随着他们的肢体接触，所散发出来，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暧昧。

　　“不认识。”苏允澈刚想起身离他远点，却又被他生生拽下了来，侧眸蹬他，“放手！”

　　可宋苏卿依旧扯着他的胳膊，没脸没皮的说：“不放，反正我们已经认识了。”

　　苏允澈顾及这里是警察局，也就把气憋了回去，磨着后槽牙，又蹬了他一眼。

　　霎时，从远处传来一阵骂咧咧的声音。

　　“宋苏卿，你这个王八羔子，又去网吧被抓，老子是欠你的吗，大晚上的跑出来赎你。”

　　一个胖胖的男人从远处跑来，还未看清那人脸，就见他已经指着他们的方向，开始谩骂。

　　“你爸来了。”苏允澈挣脱他，抽出自己的胳膊肘。

　　“那不是我爸，是我班主任，你过来点，替我挡着。”宋苏卿一米八的大个子硬是往苏允澈身后挤，恨不得有缩骨功把自己变成一个球。

　　他死死的拽着苏允澈的肩膀，有些疼，但松不开手，

　　胖男人跑过来，撑着膝盖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不好意思，萧警官，我学生又给你惹麻烦了。”

　　“曹老师客气了，我们也是为人民服务。”萧警官一本正经。

　　曹严扯着嘴角，尴尬的笑了笑，转身从苏允澈后面，揪着宋苏卿的耳朵，满脸都写着凶狠，把他拽了出来。

　　“你这羔子，以为躲在后面我就看不见了吗，我老曹是近视但没瞎。”

　　“老曹疼疼疼，你别光赎我，你看看他是谁？”曹严没有宋苏卿个高，揪耳朵的姿势让他难受，他一边扒拉老曹的手，还一边指着苏允澈，鬼哭狼嚎着。

　　曹严这才注意到苏允澈，盯着看了会儿，把宋苏卿丢到一边，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瞬间和蔼可亲：“是苏允澈吧。”

　　“老师你也认识我？”苏允澈一脸迷惑。

　　“我是你高一物理老师的爱人，她怀孕的时候，我给你们班代过两个月的课，还记得吗？”曹严憨笑着。

　　苏允澈默默的点头，高一下学期确实换了一个物理老师，但他没太注意人长什么样子。

　　曹严一手拽着一个孩子，对萧警官说：“这孩子也是我的学生，我就一起带走了。”

　　“苏允澈不能走，他的事必须监护人来。”萧警官连忙拦了下来。

　　“为啥？”

　　“苏允澈与人斗殴，必须负责任。”

　　曹严一惊，本来小小的眼睛瞬间蹬大：“你打人了？打了谁？为啥打人？”

　　他看着少年，长得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还会打架呢？

　　苏允澈看了眼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的流氓，微微收敛眼眸，语气平缓：“是那个人抢劫，被我撞见了，还拿刀威胁我，我就动手打了他。”

　　“我这孩子是做好事，我们一中的学生，各个人品好。”曹严一下子就来了底气。

　　“宋苏卿也是你们一中的学生吧。”

　　在一旁盯着苏允澈看的宋苏卿歪头：“这管我什么事？”

　　“闭嘴！”二人大眼瞪小眼。

　　苏允澈在一旁默默的盘起来了手，一侧眸就注意到坐在长椅上的小流氓，只要没有人申诉，应该就不会有人管了。

　　他自然的走到流氓身边，坐下。

　　“你干嘛？”流氓怕他，往里缩了缩。

　　他全靠在长椅上，微微闭眼，想休息一会儿，语气也是平和慵懒：“你去跟他们说，刚才是你自己胡说八道，我并没有打你。”

　　“你凭……”

　　苏允澈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眸子凝视着他，嘴角轻轻上扬，清秀俊朗的脸庞像是浮上了一层薄冰，语气冷漠。

　　“就凭你刚刚被我打松的门牙，如果你不照做，下回就不止是掉门牙了。”

　　专心吃瓜的宋苏卿默默的伸出了大拇指，啧啧惊叹，人狠话少苏允澈。

　　后来由于流氓翻供，他们三人就安全的离开了警察局。

　　夜真的很深了，漆黑一片，朦胧的月色都看不见了。

　　待苏允澈回到家时，舅舅他们早就休息了，他自己也只好煮了一包方便面后，就回那个和小表弟同睡的房间。

　　这个房间堆满了玩具，属于他的也就半张床和一个小柜子。

　　而宋苏卿在曹严生拉硬拽的护送下回到家，他的父母常年在国外，所以曹严只好跟保姆简单交代几句。

　　宋苏卿在路上，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件事，一回到家就立马冲上楼，回了房间。

　　他从床头的柜子里翻出一只录音笔，黑金色的，上面还印着一只猫的头像。

　　突然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少年的模样，一双眸子清冷暗淡，面容俊朗，却满是倦相，似乎很累，但是收敛眼眸盯着别人看时，却又凌厉的很。

　　他莞尔一笑：“八月十八日，我……又遇见了苏允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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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宋是攻，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