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惊艳过南安城》知微言浅

16、番外 三俩小事

　　青石村环境太过艰苦，医疗条件非常有限，在那不久之后，楚音就被傅寒砚带回南安城。

　　那个夏天已经远去……

　　次年三月，他们在南安登记结婚，楚音不喜吵闹，于是傅寒砚遵循她的意见，婚礼在南安城低调举行，只请了关系要好的亲朋好友。

　　婚礼仪式举行到一半，傅培荣和沈含蕴出现，傅寒砚以为他们是来阻止，没给什么好脸色。

　　“你们来做什么？”

　　在楚音离开后的三年里，傅寒砚拒绝见到他们，或许是年纪大了，总爱想起往事，这些年他们对楚家的愧疚感，愈发强烈。

　　楚音穿着白色婚纱，手指捏了捏傅寒砚得袖角，轻声道：“是我叫叔叔阿姨来的……”

　　傅寒砚面色疑惑，楚音解释，“寒砚，我爸妈已经不在了，我希望我们的婚礼，能够有长辈的祝福。”她说这话时，眉目间温情十足，又转头道：“谢谢你们能够来……”

　　沈含蕴瞬间眼眶湿润了，她已经年近六十，再强势的女人，也是暮年之际了，这些年她时常想起过往，想起楚音这十年饱受苦难，罪恶感加重。

　　傅培荣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楚音，“这是傅家每一代当家主母佩戴的。”他脸色依然古板严肃，动作很不温柔，直接放在楚音手里，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你收下吧……”楚音打开，是一个上好羊脂玉手镯，莹润光泽。

　　“你跟寒砚好好过，好好生活……”沈含蕴哽咽，别的再也说不出，遥想年轻时再刚毅，终究扭不过。已经足够了。楚音忽然潸然泪下。

　　一场插曲过去。

　　宁曦作为她楚音唯一伴娘，在她的婚礼上哭得稀里哗啦，楚音将手捧花直接递给她，目光放在她身旁的男人身上，是sun集团的总裁，洛谦，很优秀的一个人，楚音有所耳闻，这些年里，他对宁曦穷追不舍。见到宁曦一张脸都哭花，他很绅士将手帕递给宁曦，“别哭了，你来参加婚礼，怎么哭得比新娘还厉害？”男人容颜姣好，字句之间皆是情意，全场的目光都在傅寒砚和楚音身上，只有他，从始至终，眼光都在宁曦身上，从未离开。

　　楚音终于放心。

　　三俩小事

　　婚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傅寒砚都陪她在家中休养生息，一日，楚音在花园里给花浇水，傅寒砚在花园里看书，见她额间有细微的汗，他放下书，走过去将她手中的浇花工具拿了过来，“你身体不好，别太累，这些小事有人会做的……”

　　楚音解释，“我总要找些事情做，又不是瓷娃娃，一碰就碎的？给花儿浇水这样的小事，还是能胜任的。”

　　傅寒砚一本正经的样子，“这些事情你做了，园丁就该失业了……傅太太，抢人饭碗可不是什么好事……”

　　楚音：“……”

　　他分明是不想她太累，说起话来拐弯抹角，叫楚音无言以对。

　　傅寒砚好像很喜欢傅太太这个叫法，在家里，阿音这个名字消失好久，楚音有天终于忍不住拉下脸问道：“为什么老爱叫傅太太？听起来很老气。”

　　女人在老字这件事情上，永远敏感细腻，傅太太不过是一种身份，老是听他叫，她深觉自己是年过四十的豪门女太，可即便是过了三十岁，楚音仍然像二十来岁的人，她撇嘴的样子，有些娇憨，傅寒砚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以我之姓，冠你之名，你头上挂着傅字，没人再敢觊觎。终于是傅太太了，我得叫一辈子，从前觉得阿音是世上最好听的名字，如今想来，都不如一句傅太太顺口动听。”

　　原来他还记得她曾经头上挂过冯太太的称呼。男人小气起来着实可怕。又令她想起当日青石村经历。

　　枫宸折回去救她时，头顶上的天花板刚巧落下，他被殃及鱼池，倒比楚音伤得更重。楚音得知他受伤第一时间要去探望他，楚音单纯，见到枫宸满脸担忧，但从男人的眼光，他在枫宸的眼神中嗅到了不一样的荷尔蒙。那是男人的直觉，再年轻的小伙，都不应觊觎楚音。傅寒砚看枫宸的眼神都有一种防备心，太过明显，楚音自然看出来了……

　　回南安的时候，枫宸去送楚音，傅寒砚满脸不高兴，告别后，楚音碰碰他胳膊，“你吃醋？”

　　“这样一个毛头小子，要什么没什么，不足以成为我的对手……”

　　死鸭子嘴硬。楚音笑开了，“那要什么有什么的傅先生，能不能给毛头小子一条光明大道？”

　　“你要我帮他？”

　　“他是这里唯一的大学生，我在这里三年，他母亲待我极好。”

　　“看我心情吧……”

　　这男人，小气。

　　龙猫

　　清明节，楚音回了趟思南路的家，收拾了一些父母亲生前的遗物。偶然听见她卧室里有声音。她推门一看，没有人，再仔细一看，发现龙猫的眼睛里有异常，藏着微型录音器。

　　拿出来一看，录音保存完整，她从头听到尾，越听越觉得眼睛热热的。傅寒砚与她一同回来的，好半天不见人，在她房间里找到她，只看到她情绪不对，他忙走去，才发现楚音手里放着录音。他松了口气，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

　　从十多年前开始，她每次许下的愿望，都被傅寒砚收集了起来。不日给予她惊喜。

　　“你说你喜欢龙猫，我就从日本给你买了一个最大的寄回来，你少时那么聒噪，永远有许不完的愿……”他说着说着，似乎想起了少女时期的楚音，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我的阿音这样美好，我总是忍不住想要满足你所有愿望，那怎么办呢……”他的目光很温柔，楚音占据他目之所及。哪怕人潮汹涌，他也在人群中一眼认出她来。

　　她那时信了傅寒砚的话，每晚都会对着龙猫说心愿，不过多久，心中所想就会一一实现。她在万千宠溺中度过青春年华。

　　那天阳光很好，楚音挽着他的手，走在梧桐树路上，忽然想起三年前，她出声问道，“三年前，我哪次装疯，哪次真疯，你是不是都清楚？”

　　傅寒砚懒懒笑着， “傅太太，我7岁就认识你了。”言下之意，不必再说明了。楚音却觉得抹不开面，女人皆是如此，答案没答到心尖上，总是哪里不舒服。她微微挑眉，颇有你敢说我就敢转身就走的气势，“那你说说，哪次真疯？哪次装疯？”

　　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傅先生聪明，自然不上当，只是抿笑，“阿音，你若想报复，不必用伤害自己为代价，你知道我会心疼，只要你开口，傅氏算什么？傅寒砚的命都是你的。”

　　他当然知道楚音哪次装疯卖傻，哪次是真真切切地犯病。她以为自己的小聪明天衣无缝，却不知道他一切都知道都看在眼里，只是绝口不提。

　　20岁她的人生遭遇天翻地覆，被迫嫁给冯子墨，而后流产，腰椎受伤，从此再也无法站上舞台，此后她将自己的心锁了起来，别人进不去，她走不出。

　　27岁与傅寒砚在苏黎世重逢，秋天和冯子墨办理离婚手续，此后三年去到乡村支教。

　　30岁差点死在青石村，次年与傅寒砚在南安登记结婚。

　　31岁怀孕，32岁产下一女，取名傅悦音。

　　心悦楚音。

　　楚音是他年少时的梦想。如今梦想近在咫尺，余生无憾。

　　人传傅太太神秘，深居简出，愈发不爱见生人。很久之后，楚音和傅寒砚在家看电视，两岁的小悦音抱着遥控器玩耍，不小心转到一个频道，闪现楚音很多年前跳古典舞的画面，少女眼神清澈，肢体柔软，轻纱汉服袅袅婷婷，跳出了古典舞的魂。

　　小悦音胖手指着电视屏幕，奶声奶气，“妈……妈妈……”

　　次日新闻标题，《她曾惊艳过南安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