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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孟州道安平寨 ...


  •   若是潘武两人身份互换,那老天爷未免也太偏向潘金莲一点,偏偏在她脚受伤的时候,将两个人换了过来,让潘金莲少受了一阵皮肉之苦。

      只可惜她问过大夫,现在不是放脚的好时机,不然索性连脚一起放了,她可听大夫说了,放脚的时候比当初缠足还要更痛苦。

      以她这么鸡贼的性格,当然是能少受一份苦就受一份苦,有人能够代她受这份苦的话,那更是再好不过。

      可惜不行。想到这里,潘金莲心里还有点小遗憾。

      脚尖的疼像密密麻麻的针在扎,这点小伤本来在武松眼里不算什么,可不知道是不是潘金莲这具身子的原因,伤口一发作起来,竟也疼出满头大汗来。

      “来,泡脚!”潘金莲都跟变戏法样地端出一盆洗脚水来。

      三七,乳香,川穹这些都是化血化瘀的良药,按老大夫的说法,先泡上两个月,将已经固定下来的筋骨泡松软了才好放脚。

      “不过,就算是放了脚,也不可能恢复到正常的样子了。”老大夫摇摇头,很是可惜的样子:“这脚缠得挺好看的,放了干嘛呀?白白多受一番苦。”

      潘金莲心意已定,三言两语当然无法说她,随口编了个借口:“我听人说,这缠足的女人老来多苦痛,我不忍心我娘子受苦。”

      老大夫感概真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

      武松对这番对话一无所知,刚开始潘金莲要给他泡脚的时候,他还有些抗拒,但被潘金莲轻巧两句话给打消了顾虑。

      “这是老娘的脚,老娘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事乍一听逻辑毫无毛病,身子确实是潘金莲的,她自己给自己洗脚,当然不算轻薄。问题是她现在身体里的灵魂是自己啊!

      等武松反应过来问题的关键时,潘金莲已经押着他泡了三天的脚了。总感觉自从那天过后,潘金莲的脾气就日渐涨了起来。

      “泡一泡,十年少。”潘金莲哄孩子似的说道,轻轻把那双脚放进药水之中。微热的水流将双足包围,脚尖的伤口被热水一泡,似乎也没有那么痛了。洗脚盆上涌上来的热气,蒸得两人脸色微微发红。

      “如此一来 ,怕是得等到我脚伤好了之后,才能再次启程上路了 。”潘金莲平淡地说道。

      武松倒是没什么异议,他好像忘了之前自己编的话,那个需要他送到孟州的犯人不翼而飞了,而两个人默契地都不再提起此事。

      ”那就等你的脚好利索了,咱们再去汴梁。”

      潘金莲听到这句话,睫毛微微颤抖,低着头不再说话了。武松觉得再这么下去,气氛会滑到他绝对不想看到的局面上去,便主动开口打破了眼前的僵局。

      “若非有这几番的奇遇,我怕是到死都不知道,缠足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把好好的一双脚整成这般模样,我觉得并不好看,那些追捧三寸金莲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你说了又不算,总是还有别人追捧的。”想起从前的事,潘金莲的语气竟然有些沧桑。

      武松:“这么看来众人吹捧的东西也并不是好的。”

      “是啊!也不知道那个混蛋,想出这么个遭天杀的注意,不知害了多少女人。”难得两个人能这么坐下来好好谈,潘金莲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

      “但我敢说出第一个出这主意的人肯定是个男人。”

      “为什么这么说?”

      “你非要我说个理由出来的话。”潘金莲沉吟了一会,许久才说道:“定是先有男人先好小脚,自己也觉得这爱好不堪,便将其大肆吹棒一番,被一干人将其引为风尚,人都是喜欢追随大流的。久而久之,大家便都以为这小脚是好看的了,更有那缠了小脚的女人,自己得了益处,却也得让人受了这番苦试试,才显这所谓的美来之不易。”

      “这番倒有几分道理!”武松点头称赞道。

      “我小时候的女学不是白上的。”潘金莲有些得意。

      “嫂嫂还上过女学?”

      “是啊!那时候我家还有点家底子,我上了整六年的女学。后来我爹死了,年景又不好,我娘就把我卖给张大户了。”

      再后来的事,两个人就都知道了,不必再多说。

      “我小的时候,哥哥也曾送我去上过学,不过我不是那块料,没两天就因为跟老师打架不上了。”

      “你居然还跟老师打架?”潘金莲心想这倒是武松能干出来的事:“为什么呀?”

      “因为他当着我面,说我大哥的坏话!”武松丝毫不觉得羞愧,要是在有这么一回,他还是会选择动手。

      当着武松面说武大郎的坏话,那老师也真是作死。

      “唯独可惜当时交上去的束脩,我大哥攒了半年的钱,却是退不回来了。”武松的表情有些黯淡,世间事总是这样充满遗憾,对于他来说,子欲养而亲不待,可以说是一生憾事。

      “你大哥真是个好哥哥,我有时候挺羡慕你有这么个好哥哥的。”潘金莲说这话一半是为了安慰他,另一半则是趁机抒发自己的心事。

      “说起来,我竟然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其他的家人?”武松心想若是有的话,她又为何要背井离乡去那么远的汴梁呢?

      “有的。我家就在阳谷县,家里还有一位老娘和哥哥在。”潘金莲的语气倒不如说是在遗憾,自己竟然还有家人在。

      武松没有问她为何不回阳谷县投奔家人,潘金莲不回去定然有她的内情在。

      见武松不问,潘金莲反而自己说道:“我跟家人关系不太好,说起来当时他们已经卖过我一次了。我再巴巴地回去,再让他们卖我一次吗?”

      这等伤心的话,潘金莲是从来不愿意对外人说的。她是只张牙舞爪的猫,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色厉内荏的本质。

      “那样的话,倒是不回去也罢!可你为什么非要去汴梁呢?”

      “我听那东京商人说,汴梁的中秋灯会很是好看,想去见识一番。”潘金莲的脸上露出向往的表情来。

      “就为了这个?”真是任性而为,武松自己也是这般性格,倒有两分欣赏了。

      “不然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

      “我还以为......”武松却以为潘金莲要嫁给那东京商人的,只怕她所托非良人,才跟在身后一路守护。

      在为哥哥报仇这件事上,潘金莲助他良多,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自然要做些什么才能解除心中的愧疚。

      只是因为这个,没有别的。

      但真的没有别的吗?他抬起头看向潘金莲,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眉毛微微皱起,眸子中透出几分哀怨来。

      潘金莲的脚伤足足养了半月才好,她又说这里有好师傅,非要在这里放脚,武松也不跟她争辩,索性随她去了,她爱干什么干什么,开心就好。

      只是不知潘金莲这次脚伤还要养多久,两个人身上却没有多少钱了。武松又喜欢喝个小酒,那钱更是花得跟流水一样。。

      这日武松又去酒摊上喝酒,喝酒的地方里孟州府安平寨不远,他之前跟潘金莲编谎说要送犯人去的地方便是这里了。

      正喝着酒,旁边两人却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打了起来。他上前去拉架,中间露了两手功夫出来,却得了旁边人的青眼。

      你道那人是谁?却是这安平寨管营之子,人人都叫他金眼彪施恩的

      这施恩平时喜欢玩弄些腿脚功夫,一见武松身手这么好,更是欢喜得不喜,把他引为个知己,三天两头地邀他去喝酒吃饭,切磋一番功夫。

      天天受他的款待,武松又不是那种厚脸皮的,最后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施恩再叫他,他怎么也不肯出去了。

      “他是小管营,平白无故对你那么好,肯定是另有所求。你到不如直截了当的问问他,看他是什么意思?”潘金莲随口提议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待到施恩再来请武松的时候,武松便也这么问他了。

      那小管营见自己心事已经被人看破,索性直接了当的说了。说这城外东门有一处市井,名叫快活林,本来是他的买卖 。后被这营内的张团练使一个外号叫蒋门神的人给占了去。

      施恩不但挨了一顿打,还把个收益颇丰的买卖给丢了。心里自然是愤愤不平,总寻思着要争回那个地方来,手下却没有趁用的人。

      恰好那日他在外饮酒,撞见了武松劝架,见他身手不凡,便起了拉拢他的意思,所以才有后来请客吃饭喝酒那一套。

      却让潘金莲给说了个正着。

      武松心里有些不是味儿,倒不是他怕了那所谓的蒋门神,只是他行事向来坦荡,施恩有求与他直说就是的。

      但他为了兄弟义气,到底还是去了快活林,将蒋门神打得屁滚尿流,却又因此惹出另一段风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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