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龙爹醋了嘛》投你一木瓜

11、第 11 章

　　谁都不知道安安怎么做到的，她从梦娘梦境离开时，把眼巴巴看着她的阿奇带了出来。

　　这是梦娘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因为阿奇只是她织出梦境中虚幻的想象，离了梦境就不存在了，本质上只是妖力塑造的一段记忆。

　　然而安安只是动了想要带自己这个小伙伴走的念头，就真的带走了他。如今阿奇融入了她的身体，让她的左手皓腕处，多了一圈镯子似的灰色花纹。

　　这花纹似乎真有自己意识，发现慕昱淮老都在看它，紧张地绷紧，成了一条黑线，活动着似乎想要把自己藏住。

　　“先前她触碰我的时候，我就听到了我家阿奇唤我娘亲。”梦娘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这种情况她也没有料想到，亦喜亦忧。

　　喜的是她的孩子仿佛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还活着，忧的是从此她的梦中怕是再也没了阿奇。

　　慕昱一头雾水了，若说要补齐安安的魂魄，虽然困难，但是至少还是有个大方向就是找到安安不知在何处的魂魄——补足妖身是个什么情况，还能后天补成妖的？魇妖就这么融入安安，会不会对安安有什么影响？

　　“这种事，您怕是得寻个仙族才能得知详情。”淮老明白了梦娘的意思，向慕昱说道：“仙族就是这样修的。”

　　“当真有仙族存在？”慕昱眉头紧皱着，不确定地问道。他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这不到百年，就能平白多出个族群来？

　　“嗯，小村小镇不多见，主城却常有仙族，您向北往辉阳城，应该能找见他们。”淮老知他怕是没有常识，解释道：“说的尊敬些，称他们是仙族，实际上也就是人与妖的混血种。

　　他们没有人族的魂魄，不可转生，寿命却和人族一样短暂。唯一的好处，大约就是能同妖族一样使用法术了。”

　　梦娘接了他的话，继续道：“没了来世就只能想法子求长生，他们倒也有真的修出妖丹的。我虽不知他们具体修炼方法，但却见过他们打败妖族，吞妖族妖丹修炼，进而修出自己妖丹，宣称自己成了真仙的。”

　　“那这些失了妖丹的妖岂不是修行毁为一旦，甚至就此丧命？”

　　妖族失了妖丹等同没了灵性根基，若这所谓的仙族是直接剜丹的，怕不是就杀死了这个妖族。

　　慕昱心中对这种做法颇为不喜，梦娘却是苦笑了一下：“您果然什么也不知，妖族如今的处境就是这么难，不敢伤了人族，还得防着仙族。”

　　但她只伤感了这一瞬，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何家村的村人尽死，她的路其实已经走到了头，如今想着的不过是助安安一把，也是助如今融入她身的自己孩儿。

　　“您这小人鱼情况特殊些，似乎不必妖丹，借妖气就可修炼了。若是能这么修成她的妖丹，倒也不必再担心魂魄了。”

　　只是安安到底是如何借妖气修炼的，慕昱与梦娘都不知晓，还是得看安安自己。

　　然而小人鱼似乎还是没有明白自己的处境，已经摆脱了先前的伤感，拿手指玩儿似的去按手腕上的花纹，一个躲一个就追着按，倒是玩得颇为开心。

　　听到慕昱叫自己，她这才抬起了头，半张着小嘴，有些疑惑慕昱到底在烦恼什么，道：“爹爹不要皱眉了，烦什么和安安说呀。”

　　慕昱吸了一口气，让纠结在一起的英眉松了，手指绕着安安的长发道：“爹爹希望安安平平安安的，安安可以做到吗？”

　　安安似懂非懂地点头道：“安安会努力的。”然后她抱着慕昱的手指问道：“爹爹也会保护安安对不对？”

　　慕昱“嗯”了一声。

　　他与安安没有再在何家村久待，毕竟此刻慕昱心上已经蒙上了一层阴影，他告别了淮老、梦娘就要北行了。

　　临行前，安安请求慕昱，把她放到梦娘的手上。

　　她仰着脸望着梦娘道：“黑娃娃让我替他说... ...”她清了清喉咙，音色也低沉了下来：“我要走了，娘亲要保重自己。”

　　梦娘双瞳放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浑身都开始颤抖，豆大的泪珠落下，滴落在了安安的脸上，嘴张了张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安安的嗓音其实低沉下来也不像她的孩子，但这语气却模仿得十成十。

　　梦娘要离村购粮时，阿奇也是这样贴心地向她道：“娘亲慢行，千万注意安全”的。此刻她泪眼朦胧中，仿佛就真的看到了自己的孩儿含笑向自己告别。

　　脸颊上沾了梦娘的泪水，安安有些慌乱，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惹了梦娘伤心——可她明明只是传达了阿奇的话。

　　她慌慌地回身向慕昱，张开手，让慕昱重新接过自己。

　　慕昱示意她没有做错，然后神情复杂地看着梦娘完全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

　　淮老叹了口气，揽住了梦娘的肩膀，让自己的挚友头靠在自己肩上，一次把心中悲伤全部哭出来。这哭声中，他只是向慕昱挥挥手作别。

　　该离开的，是时候离开了。他们这些留下的还要继续自己的生活，无论前路等着他们的是什么，他们都需要好好面对。

　　慕昱的脚程颇快，然而行了一阵，他就慢了下来——他感觉似乎有什么一直在跟着他。他只作不知，又自顾自走了一会儿，动作迅速地拾了块石头，朝着跟踪他的所在掷去。

　　树木冠叶间传来鸟类的一声惨叫，似乎有什么被直接从树上打落了下来。

　　凑近了一看，原来被慕昱打中的是一只乌鸦。慕昱倒是没用多大的力气，可准头中了，这只全身漆黑的乌鸦就被打晕过去了。

　　不知它跟踪自己的目的，也不能就这么扔下它不管，慕昱想了一会儿就把它揣在怀里，一并带走了。

　　小乌鸦醒过来时，慕昱正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歇脚，让小人鱼也出来透气。

　　它刚刚睁开眼，就落入了一片湖蓝色的梦中。

　　乌鸦看着小人鱼，安安也看着它。好一会儿它才反应过来，扑腾着翅膀就往后退，“嘎嘎”乱叫。

　　这猝不及防的动作惊得安安鱼尾弹跳了一下，缩了缩脖子，求助似的偏脸看向坐在旁边的慕昱。

　　“好好说人话。”慕昱不惯着它，抛了抛手中的石头，威胁的意味不言自明。

　　“你知道我是妖啊。”乌鸦听了这话也不装了，颇有些垂头丧气地垂了翅膀：“你可别惦记着我的妖丹，单看你这气质也知道和我们鸦族不合，用了我的妖丹也成不了真仙。”

　　慕昱晓得自己怕是又被误会成仙族了，但没解释，只是问道：“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乌鸦抬起翅膀，作出一副投降的姿势：“我可没有坏心思，就是想送你离开而已。”

　　这话慕昱就听不明白了，他与和这只乌鸦又不熟，自己路过，它还要这么跟一路的送一送自己？

　　然而这疑问得不到真正答案，乌鸦听了只装傻道：“我就喜欢送一送你们这些路过的仙人不行啊？”

　　然后它就说不出话来了。安安见它淡黄色的鸟喙一张一合的样子好玩，直接蹦跶着一把抱住了它的鸟喙。

　　她倒是没有多大的力气，可她奶白色的手臂环在自己的鸟喙上，娇嫩彷如吹弹可破，乌鸦对着这双湖蓝色的眸子，哪里还敢直接甩开她或是强硬张开嘴啊？

　　它只好动作缓慢地看向慕昱，稍稍动动脑袋，用眼神示意慕昱把小人鱼赶紧从自己鸟喙上取下来。

　　慕昱见它不舍得伤到自己闺女，对他这样的暗示便只耸耸肩，移开了目光——装傻谁不会啊？

　　乌鸦气不打一处来，这样娇嫩的妖宠，慕昱养了不是就该好好护着吗？他不管，自己的解决法子就只有一个了。

　　然后安安便感觉自己怀中一空，再没有可借力的地方，就这么落在了茸茸羽毛上。

　　乌鸦化作了黑发黑瞳的少年郎，羽毛变成了他穿着的衣物，此刻正环胸看着趴在自己大腿上的小人鱼，想看她到底什么时候离开。

　　结果小人鱼觉着羽毛茸茸触感颇好，还就着羽毛打了个滚。少年心中又羞又恼，连忙把她捧了起来，递给了慕昱：“看好她！”

　　慕昱接了娇娇，在她嘟起的腮上轻轻戳了戳。小人鱼“啵”了一声，一双眼也不再盯着刚才觉得很不错的鸦羽了，笑眼眯起看向慕昱：“他不坏。”

　　这是说少年的羽毛感觉不坏，还是说他这个鸦妖不坏，就看理解了。

　　反正少年是因她这一番闹，压着的一口气全跑没了，泄气道：“反正你也就是路过，带着她赶紧走就是了，经华亭镇的时候不要停留。”

　　“为什么不能停留？”华亭镇就是这附近最繁荣的镇子，慕昱赶了这么久路不曾停留，想着的也是往好些的地方带着安安住下，少年劝他不要停留，总要给个原因吧。

　　然而少年咬着牙，似乎一句话就藏在他唇齿间，他想吐出又不想吐出。好一会儿他一跺脚：“总之我是为了你们好，别往华亭镇住下！”

　　他说完不想再被慕昱追问，干脆重新化作乌鸦，扑扇着翅膀就这么直接逃也是的飞走了。

　　慕昱只觉得莫名其妙，没得到原因，天色又渐暗，他总不好带着小人鱼就这么露宿在外。这世上真能伤害他的本就不多，艺高胆大，他并没有听这鸦族少年的劝，依然按原计划往华亭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