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翞矜

4、Light

　　开学考的成绩终于在周五这天发下来了，第一名依然还是16班的学习委员沈翩翩。

　　而我们刚到新校区的江燃同学也排到了年级26名。其实如果不是他语文英语成绩拉分严重，凭他理综和数学的分数进入前5不成问题。他若不是因为政史成绩太差，当初也不会只跟着末班车去了HF西校区。

　　这次数学均分拿到了久违的第一，吴裕走进教室的时候脸色没有往日那么难看。“感谢叶同学放弃折磨数学去争物理，不然就咱班这水平想再拿第一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如果这番话不是在理实班还可以归咎为老师对学生期望值太高，或者说若他针对的不是叶骁，那么很多人还是乐意看戏的。有些人高一时也听过他们之间的恩怨，所以对此也见怪不怪了。

　　吴裕以势力、小心眼在HF黑红出道，一直位于气人教师榜第一名。但他的教学水平也是真的突出，毕竟名校毕业学识广博。只是人的修养这门学科修的实在让人不敢恭维罢了。

　　所以即使校长也看不惯他的某些行为却还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几乎让他每年都带理实班的数学。背后有人撑腰的吴老师行事也愈发肆无忌惮，只是这样却也苦了学生。

　　而他经常端的架势也是“能力不够，就别怪我说话难听。”

　　一些被他骂的狗血淋头的学生敢怒不敢言还得让家长来学校摆平这件事，不然就得第二天再被他讽刺两句。

　　高一刚开学的月考，最后一名那个同学几乎以泪洗面了半个多月，在期中考前忍受不了压力转学走了。那还是个长得蛮清秀的女生，哪里应该被这样对待，平时文文静静学习认真，有些自卑不太爱与人交流。大家都看在眼里却自顾不暇，也没人敢说些什么。

　　可偏偏出来了一个非要和吴裕硬杠的叶骁。他月考时不负众望夺得年级第一，更是以数理满分的成绩把老梁老吴都给高兴坏了。可女生转学后他却突然揭竿而起，明明两人平时没有任何交集女生被批评时也没见叶骁怎么样过。

　　小叶这个人总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高一也有不少人看他不爽。奈何人家的确很强，以实力服众。而那事出了以后，他身上又少了点孤傲气，多了丝人情味。

　　他在期中考试凭借刚过60的数学成绩成功把16班数学均分拖到了年二的位置，据去办公室打探情报的同学说吴裕气得暴跳如雷却难得耐着性子找叶骁谈话。谁都不知道他俩说了什么，只是叶骁成绩一点点下滑，直至数学占据年级倒一稳稳不动。

　　此后叶同学的名号越来越响，毕竟是敢于怼老吴的真英雄。

　　因为这件事让他在学校又火了一把，但后来被人强势压下，就没有人敢再传。

　　“我下次努努力，看看能不能考个个位数送给您。”叶骁本来不想和他一般见识了，为自己拼一把数学考个正常点的分数。但老吴非要自己找气受，休怪他跟着逞一时口舌之利。

　　吴裕也不知怎么了，今天格外不讲道理。当然，可以理解任谁被学生这样怼过情绪都不太妙。他面上阴云密布，语气也沉重的很:“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家教，敢这么跟我说话。”

　　叶骁腾一下踹了桌子一脚站起身，还碰掉了旁边江燃放的有些靠边的水杯。玻璃制品是真的易碎，一地狼藉和巨大声响使周围人跟着心惊胆战。

　　“师德是什么，您又懂吗？”他往前走时被穆赫兰伸手拦了一下，二人眼神对视。

　　穆赫兰拉着陈宇骢一起，三个人就这么光明正大走出了教室。

　　江燃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稍稍犹豫下也跟了上去。

　　一个班的人目瞪口呆看着这不知何时成立的“F4”，再看看气的面色铁青的吴裕觉得十分解气。他们虽也对这位颇有意见，却往往都是不敢言而敢怒，眼下看了这么勇猛的场景，立时觉得自己怂的不行。因此，叶骁的形象在众人面前更加高大光辉起来。

　　“冷静、吸气、放松。”四个人僵硬站在楼道里，可无论穆赫兰怎么劝叶骁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江燃下意识碰了下他的胳膊，但很快又缩了回来。才刚刚入秋，他身上竟然沁凉如冰。

　　“我没事了，别担心。”

　　叶骁整个人都虚脱了似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踉踉跄跄往前走，面色倒是没那么苍白吓人了。

　　刚刚吴裕一句话直直戳在他的痛处，能够控制住自己不在教室里大庭广众之下崩溃已经很不容易。

　　陈宇璁跟穆赫兰追上去掰过他的脸仔仔细细地看，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吓死我了，还以为要上去把老吴打一顿。”

　　叶骁皱着眉摸了半天才从衬衣口袋里找到一块快化了的糖，剥开包装含在丝丝甜味让他感到心安。

　　“我那样子真这么吓人”他问完顿了顿，一脸诧异地看着默默走在陈宇聰身边的江燃，“你怎么出来了好学生也逃课”

　　“我……有点担心你。”江燃看着他的眼神是毫不作假的关心，让叶骁猛的乱了。

　　明明只是一个还没有太多交集的人罢了，可能暂时连朋友都算不上。最起码叶骁在心里给他安排的位置，还只是可有可无的同桌。而现在他觉得江燃这个人非常不一样，他望着自己的眼神干净纯粹，能够安抚自己的不安焦躁。叶骁从小被灌输的理念是一切合作伴随着利益，而所谓的真情流露，永远不会存在。

　　连家人都不一定是可以无条件信任的。更何况友情、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曾经他问过父亲，那你对温行是真的吗？叶丞没有回答他，而是抄起武装带把尚且稚嫩的小少年按在沙发上一顿胖揍。

　　从思索中回过神来，叶骁面上又挂起了用来伪装的假笑。“中国好同桌啊。这马上也放学了，赫兰请客去吃点。”

　　没有人问为什么你提议去吃饭让穆赫兰请客，江燃虽然不明白但也不会出声询问。

　　学校旁边有一家粤菜馆子做的还不错，但是因为价格的原因很多同学不会选择来这里解决午餐。看叶骁三人轻车熟路的样子他们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了。

　　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叶骁将菜单递给穆赫兰后就开始玩手机，还把耳机分给了江燃一只。正在播放的是一首英文歌，虽然没听过但是很好听。

　　“《Legends never die》。”叶骁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喜欢吃什么告诉赫兰，不用客气。”

　　江燃闻言点了点头:“我不挑的，你不点些吗？”

　　陈宇璁凑上来抢答:“骁哥也不挑，因为他基本上都不吃。饭量跟小猫似的。”

　　一阵悦耳的铃声突然响起，江燃道了声“抱歉”接了起来。

　　“小燃，你爸爸妈妈又闹起来了。你趁午休时间过来劝劝吧。”对面梅姨的声音焦急慌张，让他也跟着一颗心悬在半空不上不下的吊着。

　　穆赫兰看他神情不对:“出什么事了要不你先忙，我们下次再聚。”

　　既然他都开口了江燃也不再强撑，他心里的确慌得不行想要找个借口离开。

　　“我没什么事干，陪你一起吧。”叶骁抿了口茶，也站起身来。虽然是在说要帮忙，语气却是不容分说的强硬。

　　江燃这些天也略了解了他说一不二的性子，只得补了一句“谢谢。”

　　他明白叶骁是怕他一个人处理不了，因为他自己也没把握。父母都是主意很大的人，决定好了的事情他从小到大只能服从安排无法抗拒。

　　两个人拦了辆车就往医院赶去。一路上叶骁没有问他是什么事，只是默默玩手机。这样的态度也让江燃松了一口气，一团乱麻的家事，要如何去跟别人解释。江燃不想露怯，而叶骁与他更是说不上多熟悉，真问起来双方都会很尴尬吧。

　　梅姨在病房外面等他，而他们从电梯间走出来就听到了从房间里面传出来的老妈尖厉的叫声。江燃进去前瞥了眼叶骁，那人非常体贴的在走廊里找了条长椅坐着，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进去。

　　江峻涛坐在旁边的陪护床上，略显疲惫的脸泛着蜡黄。“孩子来了，你还不消停点。”

　　“呵。姓江的我告诉你。现在不离也可以，等小燃高考完，你一定得跟我去办手续。老娘现在看到你一天都嫌恶心。”苏妍依旧不依不饶，讲出来的话也十分刺耳。

　　“我很累了，不想跟你吵。小燃的学业多么重要你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么关键的时候闹成这个样子。”

　　苏妍冷笑一声:“哟，你也知道你儿子现在是关键时期，那你跟老板秘书搞暧昧时怎么没记得……你拿小燃出国留学的钱去投资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些！”

　　江燃沉默地听两人争论不休，揉了揉发涨的眉心:“你不是也拿钱炒股，还赔了吗？”但是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这笔钱是老妈瞒着他和老爸投进去的。他发现后也一直装作不知道这件事，现在提出来无疑是火上浇油。

　　“江燃!我辛辛苦苦供你养你，你是不是要跟你爸一块逼死我才满意啊？”苏妍住院就是因为股票赔钱，此时伤疤被揭又凄厉地嚎叫起来。

　　江燃心烦意乱片刻，突兀响起的铃声和来显拯救了他。

　　“出来吧，听不下去了。”叶骁清澈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无端安抚了他的烦躁不安。

　　挂断电话他看了看还在发疯的苏妍，喏喏出声:“我回学校了。对不起。”

　　好像很没用啊，惹了祸又没担当的落荒而逃。

　　出来看到叶骁站在那儿等他，迎过来的同时还张开了双臂。那一瞬间江燃有些感动，几步走上前狠狠抱住了对方。两人相视无语，叶骁知道他这时候想要的不是空洞安慰，一个温暖的怀抱足以。

　　江燃提议走回去吧，他心里闷得透不过来气。

　　日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看起来和谐静谧。

　　“让你见笑了。”

　　“你不想让我记得的话，我会全部忘掉。”

　　江燃很久以前就觉得叶骁很温柔，但也是真的冷漠疏离。从来不会过问太多，跟他相处起来很舒服，因为他知道你需要什么。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关系破裂其实已经有好多年了。说什么是为了我才维系出一个家的样子，只是借口罢了。”

　　“那你怎么想”

　　江燃苦笑:“我倒是想让他们早点分开，还我一个清净。但是，真闹到了这种地步，还是不甘心又害怕的吧。”

　　他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叶骁听了偶尔会回两句，但决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不知不觉就走到校门口，江燃停住:“今天谢谢你陪我。”

　　“客气什么。”

　　“我们，算是朋友了吗？”

　　叶骁愣了，低声笑笑:“算吧。”

　　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他也算了解清楚了。江燃很真诚，他也不再刻意。

　　“我以为你会说，还要差一点呢。”

　　叶骁没想到江燃的观察力时而敏锐时而不灵，是自己平时太明显了吗？

　　“我说要跟你做朋友，就是认真的。不是出于同情，不是一时兴起。”

　　江燃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好啊。走吧朋友，去开启新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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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骁哥听得《Legends Never Die 》是Terras和水果姐合唱版本，不是s7主题曲。
两首歌都很好听但还是给骁哥选了这一首。
墙裂推荐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