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华歌》疯帽

327、拳打脚踢

　　她不理解，她真的不理解。庆宣帝为什么要这样抹黑她父君，为皇家做出的贡献？皇家玉牒是可以随意更改的吗？后宫君傧产女，外面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们怎么可能浑水摸鱼，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一件这样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她知道庆宣帝不喜欢她，她知道自己不如颍王那般受恩宠，知道庆宣帝把皇位交给她这件事不容易。但是她再怎么样，也不能够拿她父君生育的事情来做文章！她是蔚君楼氏的女儿，这是永远都不可能改变的事实。她决不允许别人来抹黑她的生父，就算对方是她的母亲，是这大凤朝的天也不行！

　　闻言，庆宣帝定定地看着她，然后开口缓缓言道：“靖王，这是事实，你要接受。如果你不是敦王的亲妹，她怎么会在牢中那样待你，还将太女玉印交给了你？正因为她知道你是她的胞妹，她从来没有照顾过的亲妹妹，所以她最后才会那样对你好。换做旁人会这样做吗？你要接受这个事实，你要接受凤后金氏才是你的生父，而蔚君的头一胎是七皇子。朕那时候专宠于他，朕是怕他伤了身子，才会调换他的孩子给凤后。”

　　庆宣帝对于金凤后只有结发之情，没有女男之爱，但是她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损及凤后？虽然后宫得宠的君傧不多，但总有那么几个，是被皇帝圣眷荣宠过的。庆宣帝不是昏庸帝皇，她再怎么宠爱后宫诸人，也不可能不顾及凤后这个结发嫡夫的感受，更别说是伤及他的性命了。

　　所以对于她们今天说的话，她一个字也不会相信！父君对她是倾尽所有，用一切的爱来照顾她，她怎么可能会是金凤后的嫡次女？

　　见她不相信，庆宣帝又对周太医道：“你把当年凤后和蔚君的脉案，拿出来给靖王看看，还有当年守候在凤后以及蔚君身边的稳公。”

　　靖王愣愣地看着她们，心里还是有一万个不相信。可笑！如果她真的是金凤后的嫡女，她怎么会不顾及她的身份，这么多年来对她不闻不问？如果她真的是嫡出女，庆宣帝为什么不一早就立她为太女，而让燕王这么多年来这般猖狂？她们的话她永远也不会相信。

　　周太医听到皇帝的旨意后，便将二十二年前的生产脉案翻了出来。上面如实记录着当时金凤后生产的情况，蔚君当时的确是胎里不足。接着又出来两位，自称是凤后和蔚君当年生产时，负责接生的产公。向靖王殿下汇报了当年，凤后君上和蔚君君上诞嗣时的详细经过。

　　这一下子，靖王殿下是不相信也得相信了。换句话说三人成虎，历史上什么事件都可以重新做定义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崇德殿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的宫，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府里的。她只知道，她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之时，整个人便彻底的疯了。

　　管家看到自家的女主人，失魂落魄地回来，一时间不明所以。没等她上前问候，她便已经挣脱开了身边的人，径直朝着侧君林氏的碧竹院里狂奔而去。

　　“哎王殿！”

　　管家在后面喊着，可是她却充耳不闻。她只知道他像她的父君，越看越像！从性子到动作，甚至现在看样貌都越看越像。就是因为她不稀罕，父君为她所做的一切，所以她今天才遭受了如此的报应吗？就是因为她不体贴父君，不能理解他的苦处，所以她今天才会被别人告知，她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吗？

　　金凤后、金家、敦王云箫太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她真的是金凤后的嫡出女嗣吗？她真的是凤后嫡女吗？不可能，不可能的！她不相信，她绝对不相信——

　　“啊——”她疯了似的大吼着，然后不顾府中一众下人小侍的诧异目光，径直往林侧君的院子里跑去。她要问问他是不是这样，她要问问他是不是父君转世了，他是不是来替她父君看着她的，是不是永远永远也不会放过她！

　　“林曦泽！林曦泽，你给本王出来——你出来，你凭什么一天到晚躲在房子里不出来，出来！本王今天要杀了你——杀了你——”她一路狂奔，最后终于跑到碧竹院里。

　　靖王一回府便满身戾气，闯到了林侧君的碧竹苑里。众人看到自家女主人如此疯狂的姿态，没有一个敢上前劝慰，唯恐她一个不高兴，便让她们血溅当场。

　　林侧君内室的房门被一下子挥开，木制的房门来回啪啪作响，林侧君却只是淡淡地扫视了不远处的人一眼，接着继续低下头飞针走线。

　　此刻的靖王虽然冠服整齐不乱，但是面上和心里早已经是暗潮汹涌了。她快步走上前去，二话不说便撕了他的刺绣，然后狠狠地卡住了他的脖子，恶狠狠地质问道：“你凭什么？你凭什么那么像他？这算什么？本王这么多年来的忍辱偷生又算什么？林曦泽你该死，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说着连脖子也不卡了，直接对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这么多年来她过得这般小心翼翼、谨言慎行。但是现在证明，这一切都是她本不该受的，这算什么？她活这么多年，努力这么多年，最终还是逃不过一个笑话二字吗？那她多年来的精心布局算什么，她付出的心血又算什么，她整个人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是吗？

　　“你该死你该死！本王今天打死你——”靖王疯了，多年来的怨恨在今天这一刻彻底爆发。她不能找柳氏发泄，不能找沐侧君发泄，更不能找颍王发泄，便只有找到那个最像她父君的人发泄。

　　真是可笑，他竟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蔚君当年生的竟然是个死胎皇子，而她是金凤后所出的嫡次女，云箫太女的亲皇妹！而金凤后以为自己生了一个死胎皇子，万念俱灰之下羽化归天，竟然死得那么悲惨！那这么多年来，她对付亲皇姐无所不用其极，庆宣帝在一旁就看得那么开心吗？

　　思及此，她更加疯狂地殴打着林侧君。他们都是她前世欠的冤家，这辈子来找她算账报仇了吗？她原以为自己只是不得宠罢了，只是因为庆宣帝不喜欢她既不像蔚君、又不像颍王的不讨喜性子罢了。

　　但是这算什么？现在的结果算什么？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生存在世上的意义了——

　　“啊——我打死你，我打死你！”她继续对着无辜的林侧君拳打脚踢。

　　柳氏不知道妻主进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听小侍禀报她一回来，就到林侧君的院子里去了，好像一直在打骂林侧君。因为她的情绪过于激动，没有人敢靠近她。柳氏听得着急不已，急忙吩咐下人马上去颍王府禀报此事，让皇妹赶紧过来，此刻除了颍王恐怕没人制得住殿下了。

　　小侍行礼：“唯！”

　　当他赶到林侧君院子里时，靖王已经连续殴打林侧君两刻多钟了。护卫护院和小侍们都躲得远远的，谁也不敢靠过去，生怕女主人的怒火会殃及到她们身上。

　　柳氏也知道此事不能怪她们，只好在小侍的搀扶下，先进去查看情况。靖王早已经打红了眼睛，口中语无伦次地骂着什么。他听不清她在骂什么，但他不能让妻主再这么打下去了。

　　思及此，柳氏上前了几步，唤道：“殿下……”

　　靖王对他的呼唤声置若罔闻，继续边骂边打林侧君。此刻在她眼里，天地间只有面前的林侧君和她自己，而他就是毁了她一切的人，她绝不会放过他！

　　“殿下，你别这样，林侧君会被你打死的。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跟贱侍说啊，有什么问题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解决，你不能这样……”

　　靖王似乎已经彻底疯了，此刻连柳氏的话也听不进去了。她回过头来，汗液布满了面上，冠服也乱成一团，整个人狼狈不堪，却对他吼道：“给本王滚出去，滚！你要是再说话本王就宰了你！”说完继续转过身去殴打林侧君。

　　柳氏就这样看着她打，他不是怕冲上去会挨她的打，而是不能让自己肚子里的宝贝受到伤害。他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幕，眼里不禁留下了无助的泪水。

　　当颍王骑着快马赶到靖王府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林侧君也挨了半个时辰的打。颍王不知道现在的他是死是活，但是让她更担心的是，皇姐究竟怎么了？好端端的进宫一趟，回来就是一副毁天灭地的态势，她在宫里发生什么事了？母皇又责难她了吗？

作者有话说

　　借题发挥干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