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①荒山古寺②溯月古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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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夕阳斜落，如血一般映红了半边天空。
幽暗的山林之中，碧绿滴翠的树叶层层叠叠之中，隐隐泄露出丝丝落日的余晖。就在这百兽归巢，百鸟还林之时，一声轻轻的哀叹之声传来，这哀叹之声中透露着无数的凄凉与压抑的悲痛。
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年轻和尚，灰色的僧袍在晚风中飘动着。
和尚痴痴的抚摸着一草一木，是的，就是在这里，自己第一次遇见了碧华。想起碧华，他心中又是一阵悲痛，颤抖着嘴唇和手指，眼前好似出现了那样一个出尘脱俗的轻柔笑容，一个清丽的转身，一个惊艳的回眸，一个黯然的凝望。他又轻笑，原来那雍容华贵的一举一动早就深深刻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而今，这里草木依旧葱茏，甚至日见繁盛，可是，碧华呢？又在何方？爱还没有说出口，但伊人却已经离去。自己这一生，恐怕要深深的负两个人了。一个是碧华，一个便是从小养育自己的恩师。
一堆残垣断壁之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出是座被废弃的寺庙，荒凉无比。静寂好似一只狰狞巨兽的大口，要把这里全部吞入。
微凉的风割过脸颊，唇间尝到了咸咸的滋味。沙尘卷过的空地上，和尚双目紧闭，默默的跪着，一动不动，好似伫立的雕像，直到落日隐去。
不远处，一个紫衣男子一手持着古玉温柔的抚摸着，一手捂住胸口。修长的身子斜斜地倚着粗大的树干，英俊的面容满是落寞。
去者已去，生者还生！
到底谁比较幸运一点，不必承受思念的痛，不必追悔错过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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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荒山古寺
话说，宣武王朝天纣帝在位期间宫廷生活奢侈，吃穿用度穷奢极侈，又荒淫无度，夜夜歌舞升平，不问正事。天纣帝的另一个天下广知的爱好便是搜罗奇石，于是乎，朝廷内外，百官贵族四处寻找，用船运至汴京，称之为「花石纲」，以营造延福宫和艮岳。
而为了谄媚皇帝，萧景这个以逢迎拍马而著名的奸相，更是绞尽脑汁的去民间搜刮，供皇帝赏玩。
俗话说得好，上行下效。眼前这荒山野岭之中，便有一行车队小心翼翼的运送着一样稀奇之物匆匆赶往汴京。
只见车队旁边，一匹全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看上去就十分名贵的马上，坐着一名锦衣华服，尽显富态的中年人，正是去相府献媚的洛阳城名富商金百万。
金百万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眨都不眨，紧张兮兮的死死盯着马车之上装载的物件，仿佛他一刻不看牢，便会不翼而飞一般。因为紧张，又不时的吆喝：“小心点，小心点。要出了什么闪失，你们一根毛都别想拿到。”
山路崎岖难行，又要防备意想不到的袭击，车队行驶的速度甚为缓慢，转眼到了傍晚时分，可还没走出这片荒山，金百万心中很是焦虑。偏偏此时，天边的乌云滚滚如汹涌的波涛，眼看着遮蔽了原先尚且明亮的天空，狂风渐起，吹得不少尘土扑头盖脸的飞来，竟是一要下大雨的模样。
负责押送这次物品的车队头头，赵三烦躁的望着天空，紧锁眉头，小步来到金百万身前，陪笑道：“金爷，这绵延数十里的山路，是怎么也无法赶在下雨之前出山了，还是先找个避雨的地方歇息吧。下了雨，山路滑得厉害，要有个什么闪失，可就不好了。”
金百万生气的瞅着赵三，苦于无法，半天才不情不愿的说：“那你就快点去找个避雨地方去啊！真郁闷，过了这山，就是汴京了，还摊上这事。”
赵三心里实在是恼火得很，这一路来，这金百万挑三拣四，要求又多又高，怎么也不合他的心意，要不是现在世道艰难，金百万出的价钱又不错，这趟差事，谁爱接谁接去。
赵三强忍不快，举目四眺，忽然惊喜都发现远处一座屋角在暗沉的颜色中露出头角，赵三心中狂喜，还好，还好，看来，今晚不用淋着大雨露宿荒山了。
车队循着房屋的方向而去，近了才发现，原来是一座外表很是古朴的小寺庙。
但见庙门石碑上刻着苍劲有力的‘溯月寺’三个大字。这座寺庙虽然小，看上去年代甚久，门前却扫得干干净净，连片落叶也没有。木质的大门上，虽然红漆斑斑点点脱落，但丝毫没有破败之像，反而为其增添了些许神秘古老。
赵三心中忍不住一喜，看此情形，这寺庙应该是有出家之人长住的。
于是，赵三走近前，重重的拍了拍庙门，边高声连喊：“有人吗？有人吗？”
不久，小寺的门“咯吱”一声打开了，只见走出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不过十来岁年纪。
赵三忙单掌施礼道：“小师父，我们途径贵地，天色已晚，看样子，又将有大雨来临，不知可否在这寺里借宿一晚？”
小和尚看了看赵三一行，犹豫了一下，才道：“可是可以，只是，寺里空房不多，你们要借宿的话，有些人只能在大殿挤挤了。”
赵三喜道：“无妨，无妨，有个落脚的地方就成。”听他如此说，小和尚也不多言，而是礼貌的侧身让开。
心情复杂的金百万小心翼翼的从车上取下一个笼子状的物件，两手宝贝的捧着进了寺庙。只见那上面盖着一层薄薄的轻纱，竟是用纯金丝编织而成。
周围众人虽是早已多次见过，但每次再见都还是忍不住要惊叹金百万的奢华。
赵三进庙跟小和尚聊了一会，对金百万说道：“金爷，你就住寺庙的客房吧，我们在大殿挤挤就行。”
金百万小眼睛转了几转，道：“不用了，我也在大殿挤挤就行了。我们应该同甘共苦嘛。”
赵三无言，心道，同甘共苦？笑话，就是不知道金百万打的什么算盘。
金百万心里暗暗道，让我一个人住客房？嘿嘿，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背着我商量什么坏主意？我这东西可是花了我好大功夫，好多银子才弄到手的，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钱倒是小事，坏了我的前途可是大事了。
这东西送到萧相手里，嘿嘿，说什么也能给我个不小的官当当，到时候，我要财有财，要势有势，嘿嘿，最要紧的是，有萧相的青睐，嘿嘿……金百万越想越得意，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惹得众人都望向他，而他自己丝毫也没察觉，依旧构画着美梦。
小和尚不解的看着金百万，这个人真奇怪，有客房不睡，非得要和人一起挤大殿，还这么贼笑贼笑的，佛祖啊，这些人不会是坏人吧？
小和尚心里一惊，悄悄的往后殿跑去。
小和尚一路小跑着，很快就到了一间朴素的禅房前，敲了敲门，喊道：“师父。”
很快，房间里面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净土，进来吧。”
小和尚净土轻轻推开了门，里面一个老和尚盘膝坐在炕上，双目微闭，雪白的长长的寿眉轻垂。
“净土何事？”
净土犹疑的道：“师父，有好些人前来借宿，徒儿应允了。”
老和尚微微笑着，点头赞道：“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广开方便之门，你做得对。”
净土嚅嚅诺诺半天，才道：“……可是，徒儿看他们并不像好人。”
老和尚呵呵一笑，正色道：“净土啊，人不可貌相。你万万不能根据人的皮相，而去判断是非好坏，否则的话，很有可能误己误人，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
见净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老和尚垂下眼帘，不露表情地说道：“既然他们在这里借宿，也是有缘之人，老衲便出去见上一见吧。”
说着，站了起来，净土连忙上前扶住了老和尚，道：“师父，你腿脚不太方便，就不要出去了吧。”
老和尚道：“没事，将为师的禅杖拿过来。”
小和尚听话的的拿过了禅杖，老和尚便拄着禅杖，慢慢的跟小和尚一起往大殿行去。
大殿里除了金百万还在得意的笑，其他的人都在小声说着话，不时的看金百万几眼。
这时，从殿后传来一温厚的声音：“阿弥陀佛，诸位施主有礼了。”
为首的赵三回头一看，只见刚刚迎门的小和尚搀扶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走了过来，但是那和尚虽然脚步迟缓，但神态安然，赵三走南闯北，也知这是一位得道高僧。
于是忙低头作揖道：“老师父有礼了。敢问老师父法号？”
老和尚答道：“老衲法号菩提。”
赵三道：“菩提师父，我叫赵三，我们路过此地，天色已晚，只得在贵寺借宿一宿，给师父添麻烦了。”
老和尚微微抬眉，目光掠过众人，“佛祖指引各位来此，便是本寺与各位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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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溯月古寺
金百万终于在菩提和尚“阿弥陀佛”声中回过了神，看了看心心念念的宝贝问道：“菩提师父，我名金百万，师父有礼了。不知贵寺可有山泉水？”
菩提和尚闭目点头道：“是了，净土，去给施主们打点水过来。”净土点头正待离开，
赵三忙止住道：“我去吧，不劳烦小师父了。小师父给我指个路就行。”
这厢净土正准备带着赵三去打水，金百万见状急道：“赵三，你倒是拿打水的器具去啊，我这东西可是要用玉器盛放的水。”
赵三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道：“金爷，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金百万看了他一眼，露出不悦的表情。
净土闻言天真的问道：“什么东西，得用玉器盛放的水啊？”金百万脸色微微一变，警惕的看了看周围的人群。
菩提老和尚沉声喝道：“净土。”
净土会意的低下了头，金百万又眯着眼睛笑笑，打着哈哈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小玩意，小玩意。”
菩提和尚神色安然，也不追究。众人见此收回目光，不再继续话题。
良久，净土和赵三才回来，而这时，剩下的众人正和菩提老和尚聊天，只有金百万一副格格不入的模样，在一角蹲着镇守他的宝贝。
赵三一进门就嚷嚷：“这天真奇怪了，乌云是越聚越多，先还以为要下大雨呢，可刚刚我出去的时候，天空又出现了月亮。”
菩提老和尚皱了皱眉，问道：“那乌云是怎么个聚法？”
金百万哈哈笑道：“还能怎么聚？不就是到一块了吗？”
赵三摇头道：“不对，那乌云四面八方而来，赶集似的，更怪的是刚才我看到那聚集的乌云，中间还形成了一块空的，那形状可奇怪了，对了，就好像天上长了只大眼睛一般。更奇怪的是，那轮明月就在眼睛中间，好像就是眼珠子一样。”
菩提和尚闻言大惊，
急忙问道：“你可曾看清那乌云中间的空处，对在何处？”
赵三回想了一下，道：“可真是奇怪了，好像就是正悬在贵寺上空。我刚刚猛的一看，有种被看得毛骨悚然的感觉！”
菩提长眉一抖，蹒跚着出门，仰望天空，不一会又进庙，开始仔细打量寺中的人。
赵三见他目光炯炯，不似刚才慈善之态，不解的问道：“老师父，可是有什么不妥？”
菩提并没有说话，仔细的一个一个的人打量完了之后，目光终于落到了金百万带进寺的笼子上。
金百万见状连忙紧紧的护住他的宝贝，好像护仔的母鸡一样把笼子抱在怀中，盯着菩提和尚。
菩提又是一声阿弥陀佛，正色道：“金施主，你这笼子里面装的是何物？”
金百万不高兴的说道：“老师父，我们只不过是在你这寺庙借宿一晚而已，我带的什么东西，用不着向你交代吧。”
菩提和尚肃然道：“若是一般的物件，老衲自然也是不该问。可如今老衲观这天象，明明是成精之妖渡劫之兆，只怕就是应在施主带来的这物件之上。”
众人闻言大惊，纷纷把目光投向笼子。老和尚一幅慈善的模样，不像在说谎话！
偏那金百万不屑的道：“老师父这话可就有点危言耸听了吧，此物不过是一稀奇之物罢了，怎么会是成精之妖？我得到此物也有段时间了，若真是妖怪我还能好生生的站在这里？”
赵三等人听金百万这么一说，又不由纷纷点头，想那平常粗人，没有见识，听说风便是雨，况且金百万是他们的雇主，如何能得罪？赵三也帮腔道：“是啊，老师父，我们虽然不知道这物件是什么，可也都跟这物件日夜相伴很多天了，一直平安无事。”
菩提和尚却认定了是笼子里的东西作怪似的，直摇头叹道：“既然诸位施主不相信，老衲也别无它法，只能请这位施主将这物件放到寺外，以免天劫来临时，损坏了老衲和小徒的这落脚之处。”
所谓小人之心，便是金百万的真实写照了。
金百万一听菩提如此说道，也不顾及脸面，瞪大了绿豆来大的眼睛，不满的道：“老师父，这物件可是我的宝贝，放到寺外要是丢了，你负责得起吗？还是说你打起了我这宝贝的主意，想趁此机会悄悄拿走我这宝贝？”
菩提和尚淡然一笑，道：“老衲身为出家之人，岂会平白起了贪念？这天劫虽是针对渡劫之物而来，也不会损伤到旁人，可这天劫范围之内的草木屋宇却是免不了要受些苦难。”
话刚刚说到这里，那金百万刷的一下，掏出来一锭金子，往净土怀里一丢，道：“行了，行了，这锭金子就当是你这小庙修缮费了，这下总行了吧，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反正我都给了你钱了，你就不要多管闲事了。”孔子曾说，劝告别人第一遍不听，是别人之过；劝告别人第二次不听，便是自己之过了。
菩提和尚一声悲叹，不再多言，只是念道：“天意，天意。”
金百万听到此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自作聪明的想，这老和尚，还挺会装模作样的啊，不就是想弄几个钱吗？还说什么天劫，开玩笑，我这宝贝要是是妖精，那我不是神仙了？
看这小庙丁点大，又没什么香火，嘿嘿，这老和尚把自己这些人当肥羊在宰啊，要知道我金百万可是心思细腻，聪明了得。不过到底悬着心，于是向赵三悄悄的使了个眼色。
赵三本不信那老和尚的妖怪渡劫之言，见那老和尚收了钱就不说多话来，此刻又看金百万给他递眼色的眼色，忙会意的点了点头。
两人不由浮现出同一个想法，我们这莫非是投到了一个黑庙来了？
虽然众人不恭，菩提和尚却并未生气，而是自顾自的在大殿一角盘膝坐下，手持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净土拿着那锭金子放入怀中，既是修缮庙宇的银子，也不算不义之财。净土盘膝坐在菩提老和尚身边，轻轻道：“师父，真有妖怪吗？”
菩提和尚闭着双眼，露出慈祥的笑容：“勿慌，有师父在。”
净土闻言坚定的点点头，从小到大，他对师父的话便是百信不疑，他虽然年幼，但是聪慧过人，而且师父身居古庙悟禅修佛几十年，实乃一位了不起的得道高僧。更是常有修道之人前来与师父参禅论道，品茗论诗画。
这边还不知道自己很是愚蠢的金百万啐了一口，心道，把我们当小孩子骗呢？心里到底还是惦记着他的宝贝，于是便从赵三手中接过玉碗盛放的水，小心的揭开了那笼子的一角，可是却把目光望向别处，一只手慢慢摸索着把水灌了进去。
净土毕竟是小孩子，不懂得什么，看着金百万小心的样子，不由觉得又是好笑，又是好奇，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呢？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望着那笼子，仿佛要透过那金纱把里面遮盖之物看得一清二楚。
赵三走江湖的看惯了尔虞我诈，瞧见净土的样子，心里更是警觉了几分，看来自己看走了眼了，那老和尚爱钱，这小和尚好奇，今晚要招呼弟兄们加倍小心了，若是这小和尚半夜偷偷的去看金爷那宝贝，出了什么意外，自己这些人不被那金爷扒掉一层皮。
只是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呢？自己负责押送这物件也有那么多天了，金爷都是千防万防的，所以一直没有瞧见。莫非是个活物？
但只见金爷往里面喂水，也不见喂什么别的吃的，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赵三的好奇心也不由的那么一点一点的长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①荒山古寺②溯月古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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