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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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府不远处的街道上，书月面朝皇宫的方向，在她的视线中，那里盘踞着一头金色巨龙。
金龙庞大的身躯将整个皇宫庇佑在身下，龙威笼罩京城，威严巨大的双眸对她虎视眈眈。
帝王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
书月拢在袖中的手指轻轻安抚颤抖的狐妖，肩膀上黑羽鹦鹉全身紧绷，羽毛根根竖起，战意昂然，只待书月一声令下，它便要与这金龙拼个你死我活。
“不必担忧。”
她声音轻柔，潺潺如石上清泉，轻易便抚慰了两妖心头的焦躁。
大楚立朝百多年，正稳步迈入盛世，当今帝王年轻体壮，精力旺盛，更非昏庸之君，气运金龙前所未有的强大。
哪怕是修行千年的妖精，也要为一朝气运退避三舍。
如今到底是人道盛行，琼娘扯着书月的袖口，声音怯怯，哪里还有半点狐女的娇媚：“阁主，唐家已经完成交易了，我们离开京城吧。”
她实在不想再在京城待下去了，气运金龙也是龙，虽如今有形无体，却已经凝聚出了一丝龙威。
妖族等级森严，龙毫无疑问位于金字塔最顶端，狐狸顶多处于中上阶层，如非万不得已，如何肯去挑衅龙威。
书月与金龙对视良久，那金龙终于缓缓阖上双目，重新趴伏下来，龙尾懒懒挥了一下，不再理会她们。
书月对受惊不小的狐妖道：“不逛京城了？”
她又补充道：“金龙已退，不会攻击我们。”
京城繁华，天子脚下自有一番别处没有的风貌，琼娘觉得自己可能出了毛病，她心脏还沉浸在被龙威所慑的恐惧中，开口的语气却跃跃欲试：“要不……我们再逛逛？”
眼看没架可打，许久没有舒展筋骨的小乌精神懒散，闻言白了狐妖一眼，鄙夷尽显。
也就会狐假虎威了。
书月轻笑了下，满足了她的要求，在京城逛了两日，第三日的时候，她们被人找到。
酒楼厢房里，白狐似模似样地坐在椅子上，学着人一般用饭，姿态让人能看出几分优雅。
琼娘很聪明，自从知道书月对原形的她很宽容，之后便很少变成人形。
反正妖精本来就不大喜欢人形，变成人形也只是为了能更好的在人世生活，其余时候还是更习惯用原形，那才是它们的本来形貌。
小乌趴在书月肩头闭目小憩，它不喜欢人族，也不怎么喜欢人间的一切，突然间，小乌睁开眼睛，红芒飞快掠过，给门外的人带来一股渗人凉意。
书月放下筷子，小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客人，有一位老爷说与您相识，敢问客人是否要见？”
琼娘看了书月一眼，乖乖缩小了身体，又变成一只袖珍小白狗，钻进了她的袖中。
“进来吧。”书月这才道。
厢房的门被推开，小二恭敬地请一人入内。
来人态度谦卑，方才入内便见礼道：“唐某见过书姑娘。”
书月唤一声：“唐二老爷。”
来人正是唐府二老爷。
书月在唐府内其实并未展示什么超脱凡俗的手段，眼力差一点的甚至看不出书月的不凡，但唐二老爷却足够聪明，观察力极强，他来到厢房，甚至不敢坐下，第一件事便是为他在京城里搜寻她的下落而道歉。
书月没有在意，她会提前离开唐府是为了身上的两只妖，而非惧怕被人知道行踪。
“无事，”她随意地点了下头，面含浅笑，态度和善：“唐二老爷前来，可是有事需要在下帮忙？”
唐二老爷道：“不敢劳书姑娘尊称，若不嫌弃，唤唐某一声唐二就是。”
身为庶子，他最不缺的就是谨小慎微，做低伏小，又恭敬道：“唐某确实有事想请书姑娘帮忙。”
他小心观察书月的表情，发现她连微笑的弧度都没有发生变化，不由在心底叹了口气，不敢再耍什么小心机，尽数道来。
“唐某有一友人，独得一女，爱若珍宝，视为掌珠，五载前花灯节，友人携女出游，遇一知己，谈兴浓烈，不忍拘束爱女，便让仆人带爱女游玩，不久后，仆人归来，哭诉小姐失踪。”
唐二老爷显然与友人感情深厚，说到此处声音微哽，难过道：“唐某友人一夜白头，如数十载光阴凭空溜走，弟妹自此卧床不起，缠绵病榻，若非女儿未曾归家，只怕已撒手人寰。”
“书姑娘，”他长揖至地，“唐某不知如何才能请动书姑娘出手，只求书姑娘看在稚子无辜的份上，寻她归家，免她流离，此后书姑娘需要何等代价，唐某都愿付出。”
这一番话言辞恳切，感情充沛，书月掐算一番，发现确有此事。
唐二老爷作为唐家次子，与嫡长子只差了两个时辰，从一出生就是嫡母的眼中钉肉中刺，生母去后，他的日子更不好过。
他的那位友人是唐府隔壁的闻府幼子，和他相反，闻小公子父亲慈爱，母亲温柔，几位兄长对这个和他们儿子差不多大的幼弟极为宽容，可谓是泡在蜜罐子里长大。
唐二老爷的出现让那位备受宠爱的闻小公子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人间疾苦，许是出于怜悯，也许是天性心肠柔软，闻小公子会给他带点心，给他自己的月钱，还偷偷和他一起跑出去玩耍，给他带书本，教他认字。
两个境地截然不同的孩子一起度过了年幼时光，直到后来各自入朝，离京为官，才减少了联系。
联系虽然少了，但感情却从未变淡，不是兄弟，胜是兄弟，闻小公子丢了女儿，唐二老爷爷感觉像是自己的女儿丢了一样心疼。
书月沉吟间，唐二老爷一直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哪怕摇摇欲坠也不肯放弃。
“罢了，”书月到底心软，“稚子无辜，我便帮你一回。”
在这样的世界，一个女孩离了家人，基本就注定了惨淡的未来。
小乌狠狠瞪了唐二老爷一眼，让大喜过望的唐二老爷没能站起来，啪一下摔在了地上。
唐二老爷尴尬爬起来，没敢看书月的神色，道：“唐某失礼了，姑娘见谅。”
“无妨，”书月哪里好责怪他，始作俑者正在她肩头。
“闻姑娘的生辰八字可在？”她忙进入正题。
“在的，”唐二老爷喜形于色，连忙拿出写有生辰八字的纸张。
“这小姑娘……”书月掐算的手一顿，在唐二老爷紧张的目光中安抚一笑，“我需亲自去一趟。”
“可是琳姐儿情况不好？”唐二老爷急忙追问。
书月坦诚道：“闻姑娘处境尚可，只是牵扯到了精怪。”
唐二老爷心神一颤，“……精怪？”
他眼中流露出悲色，涩声道：“可有性命之忧？”
他迫切地想要从书月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书月只好又回道：“闻姑娘并无性命之忧。”
闻公子就任平郡郡守，他的女儿也在平郡。
唐二老爷闻言又是一阵伤怀，“瑞川知道恐又会自责。”
女儿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苦，闻瑞川却遍寻不得，这比女儿流落到其他地方还让闻瑞川悲痛。
唐二老爷请求书月带他同去，书月既已应了此事，带他同往不过是顺手而为，便也应下了。
这一次去往平郡时间紧迫，书月直接驾云前往。
飘渺的云气汇聚成一团白云，如脚踏实地，唐二老爷不知自己竟还有一天能在天上飞，他低头俯视人间，连最为宏大辉煌的皇宫都显得渺小。
在这超脱世俗的力量面前，连皇权都不甚重要了。
怪道历代皇帝都爱追求长生。
……
平郡，明霞谷。
明霞谷名字听起来颇有几分仙气，但占据此处的却是一位强大的妖王，妖族散落天下各地，没有一位能统领全族的妖王诞生，大妖各自为政，甚至随便占据一处地盘就敢称一声妖王，也无人会去质疑。
不过明霞谷的这位妖王却并非那等装腔作势的小妖，而是一位实力不俗的大妖，因居住在明霞谷中，外界便也称一声明霞妖王。
近日明霞谷中张灯结彩，小妖们从谷外采买了许多凡人成亲需要的事物，又往各地散发请帖，昭告众妖——明霞妖王要成亲了。
接到请帖的妖精们少不得要问一声：新郎官是谁？
明霞谷的小妖们回道：“是狐妖胡千城。”
狐妖胡千城……
听说过的妖精们感叹道：“明霞妖王好眼光，胡千城天赋可不弱，是狐族看中的族人。”
明霞谷的小妖们有的笑眯眯谢过，有的知道更多内情地只能露出尴尬的笑。
小妖们一走，便有那同样知道内情的妖精转头就与妖透露道：“那狐妖胡千城可是有情人的。”
具体是谁，这妖精不知道，却知道胡千城待她情深似海，为此连官府都敢闯。
人道兴盛，皇权势大，实力不高的妖精闯官府，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能值得他说出来，胡千城的情人自然不可能是明霞大王。
所以说这是一桩流水无情落花有意的婚事了？
妖精们捏着请帖，笑容更盛，这场婚宴，很值得去一趟。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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