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人都是文豪，除了我》建国前有一只妖

37、《罪与罚》

　　和我知道的异能「围城」相比，涩泽龙彦的异能「龙彦之间」就显得过于高调了。

　　肉眼可见的白雾在瞬息之间将横滨掩埋，我能听到原本喧嚣的大街陡然安静，恍若一座死城。

　　这并不叫人意外。
　　身处龙彦之间产生的白雾中，唯有异能者和他们的异能才能正常的活动。剩下的所有普通人宛如时间静止，被投放到了另外的面位。

　　虽然有些担心其他认识的人将会面临什么，但我还是没有主动去寻他们。

　　我理所当然的落单。
　　不过即便如此，走在被白雾覆盖、以至于让我越发觉得陌生的街道，我也有闲心思打量这难得一见的“异能盛宴”。

　　“这样的场景可能百年难得一见。”我毫无紧张感地开口，“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我还是觉得，自己是异能者真是太棒了——若因为是‘普通人’就错过现在的光景，未免太过可惜。”

　　“你说对不对？”

　　我询问的并非哪个潜伏在暗处的敌人，而是我身后的某个存在。

　　可我并未听到被询问者的回答。

　　——也是，大多数异能是没有“说话”这个功能的，哪怕我眼前这个有些特殊，但到底没有属于人的意识。

　　她不会回答我的问题，哪怕她是龙彦之间从我身上剥离的异能。

　　我不知道旁人看见的她是什么模样，但我所见到的她，是个年纪不大的黑发女孩——她的样子让我觉得有些熟悉，当然不是因为这个异能和我长得相似。相反，任何一个人对比她和我，都能明确感觉到不同。
　　但每当我因此细想，又只能感到茫然，最后放弃去思考。

　　“不会回答也好，至少你也不会被龙彦之间控制，反过来为难我。”

　　我和我的异能关系有些复杂。
　　我并不像阿敦那样对自己的异能心存惧怕，也不像芥川那般将异能当做纯粹的工具，更不像太宰一样将异能视为负担亦或者心存厌恶。
　　从我知道自己拥有「叙述之人」这样的异能起，我就没有产生过怀疑的情绪。

　　不过，比起“因为信任才使叙述之人不受龙彦之间的控制”这个理由，我更愿意相信，叙述之人是因为“契约”的优先性，选择了听从我的指挥。

　　我收回视线，很快看到了远处传来的光，“——那好像是阿敦的‘月下兽’，还有芥川的‘罗生门’。”

　　我完全没有过去帮忙的意思，除了将这当做他们的历练，也是相信他们能够顺利回收自己的异能。

　　伴随着兽类的吼叫，我又再度听到了兵器相接的声音。

　　“好像是爱丽丝的声音？但森先生应该不会和爱丽丝正面对上……是和其他人合作了吗？”我继续前进，听到周围陆续传出各种战斗的声音，越发觉得自己的异能特别，重点是让她十分安逸，“没让前辈们来果然是对的，这要是进了龙彦之间，不就是把自家的异能摊在明面上给别人研究吗！”

　　我为自己的决定点了一个赞。

　　不过大多数时候，不是你不去找麻烦，麻烦就不来找你。

　　一直规避他人战斗的我，在不久后的现在，终于被人找上门来。

　　来人一点也没客气的意思，血红的“利刃”直接朝着我的要害而来。
　　身后的叙述之人瞬间穿过我挡在我身前，试图以身阻止利刃，但利刃却穿过她的身体，依旧往我身上袭来。

　　不过我本来也不是需要别人保护的娇花，现在更是后退了几步，便轻巧地躲开了。

　　“组合的‘神父’？”我一眼认出了对面的人，“不对……你是他的异能「红字」。”

　　突然拦在我面前的异能戴着眼镜，身穿牧师的黑衣。
　　他没有活人的生气，比起对神有着虔诚信仰的神父，身为异能的红字，脸色阴沉得更像需要被神降罚的恶鬼。

　　“唉……真是麻烦。”我闻到了些许的血腥味，想到眼前这个异能是以血为媒介，我就不太想被他碰到。
　　“原本还想留你溜达一段时间，但既然遇到「红字」……「叙述之人」，回来吧。”

　　异能幻化而成的女孩听从地飘回了我的身侧。

　　我伸手，指尖抵在了她的心口——那里有一颗明明十分透明，却能反射出彩光的异能宝石。

　　我毫不犹豫地将之碾碎，而她被我捏碎宝石，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唯有消失前一刻，我似乎从她银白的瞳仁中看出了些许属于“人”的光芒。

　　好似有谁透过异能看了我一眼，又不在意地移开了视线。

　　但很快，随着异能的彻底消散，那种莫须有的感觉也跟着消失于无形。

　　我来不及去思考刚才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为了避免红字的攻击导致我行程减慢，我选择直接用异能让他再也找不到我。

　　“《红字》啊……”不过我对这本书的了解不太多，只是为了自己的异能才翻了几页，要说起唯一记得清楚的句子，那果然是和书名相称的那一句。

　　“‘这传说实在阴惨，只有一点比阴影还要幽暗的永恒的光斑稍给人一点宽慰：一片墨黑的土地，一个血红的A字’。”

　　这句话念完，我趁着红字再度攻击我的僵直，闪身进了最近的建筑内，避开了红字的视线。

　　“红字也好，神父也罢，别在我到达骸塞前找到我了！”

　　压低了声音说完这句话，我才松了口气。

　　——我不相信红字找到我是巧合。

　　但知道这一点也没什么用，我已经碰到了对方。不过好在，我的异能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失控，能轻易帮我摆脱红字和他主人的袭击。

　　我以横滨住房为躲避点，一路向骸塞的方向前进。

　　用了异能以后，我偶尔会遇到其他拿回异能的组合成员，但都不足为虑。
　　他们原本就因为回收异能耗掉过多的体力，遇到我后更是被我轻轻松松揍到失去战斗力——三位女性异能者我有手下留情，至少没打脸。

　　就这样，我逐渐爬上了骸塞。

　　骸塞内。

　　坐在圆桌前的三个男人相互博弈，围着放了骷髅的红苹果侃侃而谈。

　　“说起来，太宰君为什么会加入我们呢？”死屋之鼠的领袖，全名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男人率先发难，“甚至如此轻易就抛弃了那些旧友，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

　　“哎呀，我可不想被魔人君这么质问啊。”首次以白袍亮相的太宰把玩手心的红苹果，心不在焉地回答对方的问题，“对立面……你是这么认为的吗？可实际上，我只是接受了涩泽君的邀请，来这里看一出好戏啊。”

　　“就这么相信他们能抵达这里吗？”
　　“魔人君才是，就这么怕他们毁了你的计划吗？”

　　这两人对视，谁也不认输一般看着对方。
　　最后，还是费奥多尔轻笑一声，不在意地移开了视线，“如果你在指望那位‘老师’，那可就太天真了。”

　　“是吗？”太宰微微眯起眼，同样笑得漫不经心，“我觉得老师一定不会让我失望哦。”

　　“那些人怎么样都无所谓。”作为东道主的涩泽龙彦终于开口，他与费奥多尔相似的红瞳流露出些许向往，“我只想看到那个异能……我就是为此才布置了这一切。唯一应该收藏在这里的异能力不在的话，不管收集了多少都毫无意义。”

　　“可是涩泽君怎么知道，老师的异能就是你要找的那个？”太宰偏头看过去。

　　“我知道，我有这种感觉。”涩泽龙彦的神色多了股迷离，像是在回忆什么，“体验过一次就会明白……那是最为特别的，是那满屋异能结晶都比不上的……”
　　他的话戛然而止，像是发现了什么般站起身，期待到颤栗地抓住了自己的胳膊，“她到骸塞了，我能感觉到。”

　　因为他的话，太宰和费奥多尔二人同时将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

　　“我需要为她准备最为合适的迎接方式……”
　　涩泽龙彦深呼吸了几次，终于平复了心态，“那扇门后便是我收集到的所有异能水晶，若是你们感兴趣，可以自行参观……两位，容我失陪。”

　　不等回答，他径自离开。

　　“异能收藏馆啊……要去看看吗？”
　　“当然。”

　　面对太宰的邀请，费奥多尔微笑着答应。

　　然而正是在他们起身的那一刻，费奥多尔手中多了一把锋利的刀。

　　在太宰转身的那一刻，他毫不犹豫地挥刀向他的心脏处，从背后刺下。

　　“这世界真是糟糕透顶。”
　　手上沾染了血，他却不甚在意地拿纸巾擦拭干净，“我曾以为太宰君会和我有一样，觉得这个扭曲的世界没有存在的必要。”

　　“我可从未咳、咳咳……从未说过这种话。”

　　“是吗？”费奥多尔冷淡地反问，也不在意他的说辞，“但你我都认为，人实在是不懂得‘教训’为何物的存在。他们自负、无知，蠢得令人发笑。”

　　费奥多尔冷眼看着太宰，直到数十秒后他停止心跳，也没有贸然靠近。

　　“太宰君，你我皆知对方的本性。即便是这样的状态，我也不会掉以轻心。”费奥多尔甩掉了手上的小刀，又掏出一把枪来，“只有确保你真的死了，我才……”

　　他调试好枪的保险，又将之握在手中，食指已然放在了扳机上。

　　枪口对准了太宰。

　　“砰——”

　　这并非枪响，而是我又一次把骸塞大门锤爆的响声。

　　“费奥多……抱歉，名字太长我记不太清。”听到我这么说，太宰虽然被捅了一刀，倒在地上装尸体，依旧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示意他既然装死就给我专业一点，但还是没忍心看他这么苍白的脸色，给他扔了点止疼药和消炎药，又甩了一袋子从医务室顺手拿的认不清作用的各色药瓶，这才面不改色地继续之前的对话，“基于此，我就直呼你为‘魔人’了。”

　　“请便。”费奥多尔态度温和地笑了笑，完全不在意这些。

　　“刚才的发言，我有幸听到了一点。”我直接否定了他刚才的发言，“魔人先生，我实在不能认同你的观点。”

　　“为什么要否定，桐小姐？”他的枪并未收起，但也顺势垂下手。不过瞥了太宰一眼，他便将目光落到我的身上，“桐小姐曾在港口Mafia待过一段时间，即便没有亲眼见到，想必也听闻过一些事……你不觉得这种充满暴力的组织、这样让黑暗存在的社会，都十分的愚昧么？”
　　“异能者有权犯各式各样的罪，有权任意违法，为非作歹，甚至罪大恶极，也能因为异能力的稀有得以苟活。而这只是因为，他们是‘稀有’的异能者[1]。”

　　“这点还真是难以反驳。”
　　“不过——”我不等他继续发表言论，便继续道，“我依旧认为，人是十分有趣的存在。”

　　费奥多尔做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人的先入之见总是无意中发挥作用，使司空见惯的常识变成认知的盲点[2]。”我意有所指地说着，“——就如魔人先生因为我的举动主观认为我‘害怕血迹’[3]，于是设计让‘神父’乃至他的异能在‘雾’弥漫后袭击我一样。”

　　“这是盲点吗？”即便说到这里，他依旧一副掌握了一切的淡然模样，“桐小姐面对霍桑神父时的表现，可不像如此。”

　　“这正是盲点所在啊！”

　　在对方瞬间想通什么的怔然下，我走到太宰身前，以防止费奥多尔对太宰进行二次伤害，“因为我的抗拒、排斥，便理所当然地认为我是害怕——这不正是魔人先生你的‘常识’在影响你的思想吗？”

　　费奥多尔脸上的笑意褪去，他与太宰的目光交汇了瞬间，这才露出冷漠的那一面看向我。

　　“我之所以表现出‘讨厌’，甚至主动避开神父的追杀，只有一个原因。”我与他鲜红的眼眸对上，却毫不露怯，“——我是在讨厌‘麻烦’啊。”

　　我是在规避神父的异能可能会给我带来的麻烦。

　　——就像持有者，又怎会忍心将自己深爱的书籍弄脏哪怕一页呢[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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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平凡的人必须听话，没有犯法的权利，因为，您要知道，他们是平凡的人。不平凡的人却有权犯各式各样的罪，有权任意违法，为非作歹，而这只是因为，他们是不平凡的人——这句话出自《罪与罚》。
[2]人的先入之见常在无意中发挥作用，使人容易对约定俗成之事熟视无睹，这是很可怕的。司空见惯的常识会产生盲点，是常有之事——出自松本清张的《点与线》。
[3]关于这一点，与其说是乔妹的胜利，不如说是太宰与陀总博弈时胜利了。乔妹“害怕血迹”前文有两处伏笔，且对应了太宰的不同应对措施。
第一次是面对太宰杀叛徒、留下满身血迹时，乔妹下意识产生的抗拒和厌恶，太宰的对应方式是故意将血迹蹭到乔妹身上，以试探这到底是心理上的弱点，还是别有原因，结果是后者（因为乔妹是单纯讨厌血迹让他去洗澡，而不是害怕）。
第二次是遇到身受重伤的芥川，并要为他治疗时。太宰故意拦在了芥川和乔妹之间，给人一种他要“隐藏乔妹害怕血迹”的错觉，而后主动为芥川包扎，除却“吃醋”，也是在巩固这一印象，不让乔妹破坏他给乔妹营造的“人设”。而后在有人调查乔妹的时候，他将“乔妹害怕血迹”这一点藏得很深，甚至于除了他自己这个级别，没其他人知道。对外大家都认为乔妹没有弱点，于是在陀总用各种办法才探听到这个消息时，自然而然地觉得是真的。
[4]这就是乔妹最后还没写出来的设定了。

要说起乔妹最厉害的地方，应该是她念的句子，都是文野中人不知道的吧——这样想针对乔妹的人，除非封了她的嘴（虽然封了其实也没用），不然根本不知道她说的哪句话是在发动异能。

[小剧场]
涩泽：（作为异能复活后）我觉得我忘记了什么。
陀总：你忘了自己一直在寻找一个异能。
涩泽：……谁的？
陀总：（故意骗他）是一个华国人，名叫乔疏桐。（拿出乔妹的照片）就是她，她的异能就是你一直追寻的特别。
涩泽：（看到照片条件反射浑身一震，原本应该是被杀时的后怕和敬畏，却被误以为这是因为激动和喜悦）原来是这样……我要将她的异能夺走，列在我的收藏馆中！
陀总：当然……我会帮你（实际却是想趁机夺走/看透乔妹的异能）。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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