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人小天使》IRIS白未

12、第 12 章

　　出发前一晚程浩激动地睡不着觉，葛飞也好不到哪去。然而临到拉着行李箱出门那一刻，程浩的心中有了更多忐忑。
　　他不得不承认，他在害怕，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倒是葛飞淡定得多，他把小宝抱在手里，大大咧咧地睡着了……
　　小宝当然没有睡着，它瞪着一双在眼睛看着程浩，看得他心里直发慌。不知道怎么说，他总觉得小宝自从有了一颗leo弟弟的心，看他的眼神就贼吓人。
　　“别看我了，我本来就睡不着。”他用嘴形对小宝说。
　　小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胸膛上出现三个字：“我也是。”于是一人一机器人在飞机上瞪着眼睛渡过了漫长的二十几小时，在下飞机的时候，程浩只觉得双腿发软。
　　一旁的葛飞问：“腿麻了？”
　　程浩胡乱地点点头。他对M国一无所知，下了飞机也不知上哪。好在小宝脑子好使，一早定好了酒店，并且租好了车。他这才注意到M国今天下着雨，雨不小，他坐在机场的长椅上，想象着见到leo时他的样子。说来奇怪，平常天天看他的视频和图片，但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他们两人其实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们分享一些秘密，说的话甚至比对自己父母说得还要多，但是他们却没有在现实中沾染过彼此哪怕一点点的温度。
　　他第一次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无比脆弱的。
　　换个角度来说，真正见上面了，他只是leo无数粉丝中的一个，而且毫不起眼。
　　“想什么呢？”葛飞看着他发呆，戳了一下他后背。小宝就在这时，跳到了他的大腿上。熟悉的触感让他回过神来，他发出一声不太清晰的音符：“嗯。”
　　小宝拿小机械脚趾戳了戳他腿上的嫩肉，一点刺疼终于让他的理智回笼：“车怎么还没到呢？”
　　“雨大，司机说路上堵车，可能会晚一点到。”小宝解释道。
　　“等下到了酒店，我们就自己租一辆车吧。”程浩想了想之后对小宝说道：“然后再雇一名司机。我们都对M国不熟，但我们得尽快找到那地方。”说完这些，他紧皱的眉头并没有松开来，又说道：“还是不了，我们直接跟这位租车司机商量一下，立刻就往leo所在的位置去，虽然今天天气不好，但我们可以给他双倍的车钱，他或许会愿意去的，对吧？”
　　葛飞嘴巴抽了抽，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还是小宝最理智，它伸着小爪子拍了拍程浩的大腿道：“事情已经发了好几天了，我们也不急在这一时。何况，我对那位陈搏士有一定的了解，他最爱钱——而leo公司最值钱的地方，就是他的技术。所以，leo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是——”
　　“即使报警，现在也来不及了。解救人质最重要的48小时早已经错过，我们需要冷静下来，好好计划，这样才是最好的办法。”
　　而leo本人此时正在对着陈搏士大叫：“你开什么玩笑？公司已经给你了，我们早就两不相欠，你还要我为你卖命，这是不是太好笑了？”
　　陈搏士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你应该感谢我，这公司要是落到你手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破产，而我现在是在解救它，让它发展壮大，而且我每天给你饭吃，帮你养着员工，你难道不该说句好听的哄哄我吗？我只是让你在合约书上签个字——”
　　Leo踢翻了桌子，别过脸，连一个眼神也不想给他：“你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我真是小瞧你了。可你别忘记了，脑子是我的，我说不干就不干。”
　　这话可谓是说到了陈搏士的弱点，他就是稀罕leo的技术，可偏偏对方老是要和他作对。他气极反笑：“你说得对，脑子是你的。”
　　听他说了这句话， leo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但是很快，他眼前一黑，双腿发软，倒在了地板上。他想站起来，可是身体却像软的棉花一般，一点力气也没有。他不懂，陈搏士怎么会变成这样？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你忘记了我们的初衷！”
　　陈搏士看着倒地不起的他冷笑了一声：“脑子是你的，可你是我的。”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leo的脑门：“只要你还活着，我总有办法让你听话。你可别忘了，我是首屈一指的科学家。那些你不擅长的，我却懂得很。”
　　说罢他对门外的助手喊一句：“还愣着干什么？把设备搬进来。”然后，一名黑人助理便开始指挥一群人，将设备搬了进来，leo被搬上了一张床，一张为他专人打造的特制病床。床上仪器一应俱全，最重要的是，他将一直被固定在这床上，并且他本人，可能永远也不必再醒过来了。
　　Leo手软脚软，像一团软泥般被他们搬上了床，又被铐在了床上。四肢被固定，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他想挣扎，但一点用也没有。
　　他绝望地想：我们的初衷到底是什么呢？难道不是追随内心，制作出一个最完美的机器人吗？他的眼睛里涌出泪水，这是我最相信的人哪。跟随，并且保护了我数十年，却最终……
　　“因为我们的初衷是成立全球最大的智能机器人公司。”陈搏士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似乎是某种愿意达成时的惬意。他轻轻地抚上leo的眼睛。
　　睡吧，陈搏士想：你只有睡着了，才是我最喜欢的样子。你是我的孩子，终究会变成我喜欢的样子，不论是睡着，还是醒着。他甚至还温柔地为他理好了额前的一缕碎发。随后，陈搏士举行了记者招待会。
　　会议在一家七星级酒店举行，他播放了leo因病不能出席的视频，并表示，自己会代为处理公司的事务，并且发布了新的保姆机器人的视频。
　　“保姆机器人，现在已经开始试用，现在我们诚招试用家庭。”他说话的时候非常自信，充满着领导者的魅力，只是看视频的程浩却皱紧了眉头。
　　视频上的他看起来是那么地风度翩翩，可把leo架空的人，也正是他。程浩不相信leo是真的生病了，他明明那么健康，怎么可能突然就……
　　视频下面评论区人们还在热议，虽然有很多人觉得leo生病是件让人惋惜的事情，但他们更多地却是在关心保姆机器人的试用，有许多人报名，有限的名额遭到了哄抢。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程浩愤怒地将手机抛向墙壁，这成功地惊动了已经睡着的葛飞。葛飞睁开迷茫的眼睛看向他——怎么了？他问。
　　“车怎么还没有到？”雨越下越大，程浩不管不顾地冲向雨中：“车不到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吗？Leo都那样了！”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他在这茫茫无边的雨幕里有片刻的迷失，但很快又恢复过来。
　　“搭公共汽车吧。”他说：“我们自己去买辆车，我有驾照。”说完，又回到了大厅。他拉着葛飞就往bus站的方向走。葛飞的手腕被他攥疼了，却一直忍痛没说。他很少看到程浩这样，这家伙平时总是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他有点被吓到了。
　　“没事的。”不擅长安慰的他，轻轻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