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 3 ...
-
陈桃溪和李笑言在一起的当天就见过父母了。
陈桃溪最后几次模考发挥不太稳定，临高考前还抱着复习资料念念有词。爹妈担心闺女万一发挥失常哭鼻子，一人兜里揣着几包纸巾，手里拎着冰镇绿豆汤等在考场外。刚看到闺女还没来得及喊出名字，就被横冲直撞告白的小伙子给截胡了。老两口懵逼了两分钟，实在难以直面精心饲养的白菜花被如此荒唐的采摘走的行为，怒气腾腾站在家门口，等李笑言送陈桃溪回家那会就端了这对新晋鸳鸯，拉进家门教育了半天。
说着说着，觉着这小伙子虎头虎脑挺憨的，心里冒出几分欣赏之情。干脆让他给父母打了电话，将自己干的好事说了一遍。李家父母也是讲道理的人，当即买了水果烟酒登门道歉，一桌人聊着聊着吃了个晚饭，莫名其妙抹了两圈麻将，就此互相看对了眼，默认了两人的恋爱关系。
只是再怎么着，也没想到会在新闻里看到这对小儿女结婚的消息。
——他们也太无法无天，怎么能不通知父母一声呢？
“荒唐，简直是荒唐！”
“幼稚，绝对的幼稚！”
陈桃溪爸爸气得精心留着的小胡子也被吹翘了：“老李，你打算怎么给我个说法？”
李笑言爸爸忙着把咧开的嘴角往下按，随手抄起本书就往李笑言屁股上挥舞：“老子这就打死这个瓜娃子！老陈，你放心，今天不打死他，我把李字倒过来写！”
陈桃溪爸爸冷笑：“我就看你打。你今天不打死他，以后山城牌局再无你立锥之地！谁敢跟你打麻将，我就搞死谁！”
李笑言爸爸听得心头肉大痛，真情实意来了好几下子，直打得李笑言跳脚喊疼，连连抽冷气。
陈爸爸看女儿一双杏眼里瞬间汪了一滩水，亮晶晶，惨兮兮，咬着下唇不停地看他，又揪着小手指不敢说话的可怜人儿样儿，心更塞了，无可奈何喊了停：“算了，木已成舟，总不能让我闺女成个寡妇！那像什么话！”
李爸爸打顺了手，又抽了两下才停，双手奉上路上画的计划书，详详细细写着规划。下个月八号好日子，宜嫁娶，两人当天回山城办事。酒店必须是五星级酒店，婚礼必须是高规格标准，风格什么的全部遵从陈桃溪的喜好来。要办大，办好，办强，办的辉煌，办的深刻！然后是蜜月，必须出国！马尔代夫来一趟！至于车和房，老两口这辈子总共存款七十万，全部给两小孩来安排，婚礼蜜月剩的钱拿来交首付。要是不够，山城还有套闲置的房子，价值八十万，卖了给凑！
陈爸爸哼唧一声，算是满意，也不紧不慢掏出一张银行卡来：“多的话不说了，这张卡是我和娃她妈这辈子的存款，一百五十万，一分不少。没得说嫁闺女要收钱的事儿，两家都这根独苗，好赖也就这样。京城的房子贵，我们也只能帮到这，老李也甭说客气话，回去赶紧把房卖了，钱都打给小孩。我们也有个商铺，早些年投资的，能卖个五六十万，回头也卖了转给他们。父母啊也只能帮到这，接下来的路得你们自己走。知轻知重，知冷知热，别辜负彼此，好好儿生活。”
说着说着，他心里头总有个手在挠，于是打开李爸爸送的酒，倒了杯喂进嘴里，砸砸舌，咋那么苦，不对味：“老李啊，你是不是买了瓶假酒送来。”
李爸爸闻言也倒了一杯，喝了两口，摇摇头：“这酒真不对，我得找卖家干架。”
其实哪里是酒的问题，分明是这心底的不舍与感伤。冲淡了酒意，加浓了涩酸，缠在两人的舌尖上打转儿。将两个年过半百的老男人心墙推垮，红了脸，湿了眼，错了味觉。
男人们在借酒消愁上了头，女人们也没闲着。
陈妈妈和李妈妈一人拿扫帚，一人拿拖把，一人打扫卧室，一人承包厨卫客厅和阳台，热火朝天干了一场。
陈桃溪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陈妈妈，却始终没得到插手的机会——“以后你要干的活多着呢，放着让妈再帮一帮你。”
陈桃溪妈妈一边说，一边教，“被子要折平整，每天起床两分钟铺好床，随便来个人看着也是回事。”
“男人创业艰难，你工作不用加班，回来得多体贴体贴他，多给点温暖。”
“但是再怎么样还是要以事业为重，你从小优秀到大，怎么做好工作你也心里有数，不用妈教。一定要记住，本事才是长在自己身上的。”
“该省的还是要省，精致女孩不是被消费主义绑架的那些人，而是能把生活经营好、经营漂亮的女孩儿。”
“早睡早起，一天八杯水，不要喝冰的，不要贪辣的，身体健康摆在第一位。”
“……”絮絮叨叨，恨不能将一辈子的经验都说一遍，直到嘴巴说干，嗓子冒烟，她才招来低头聆听的女儿，摸摸她的小脑袋，“算啦，都嫁人了，也该学会自己面对生活咯。”
另一头，李妈妈也见缝插针唠叨个不停歇：“男人一定要有个男人的样子，能屈能伸，敢作敢当。但是在外再成功，再落魄，回到家还是要体贴女人。要记住，女人才是一家之魂，宠爱自己的女人是应尽的本分。外面忙忙碌碌的，有个安稳温馨的大后方，比什么不重要？”
“别学网络上说的直男癌，家务活儿也多帮着干，你力气大还是桃溪力气大？你容易累还是桃溪容易累？”
“别熬夜，别沉迷游戏，别抽烟少喝酒，多锻炼身体，带着桃溪一块儿练，身体健康比挣一千万还要好！”
“……”颠三倒四，翻来覆去，想要让孩子避开自己这辈子走过的一切弯路。倒完垃圾转过身，发现孩子早就比自己高出两三个头了，岁月无声，她早就不是守护神了，“多的话我也不说啦，都结婚了，过年也想不着压岁钱了……”
热闹一场，聚一块吃了个晚饭，两家父母便坚决地买了连夜回去的车票。
“事情多着呢，你们那地方小，就不留啦。”
陈桃溪捏着手里的两张银行卡，半天回不过神来。
两百二十万……隔壁寝室的女生家里因为男方拿不出二十万彩礼钱强拆CP，她现在还记得女生哭得眼睛肿胀的样子。那晚她也跟着喝了一口酒，参与了寝室夜话，但似乎参破不了婚姻与物质的关系。直到现在拿着这轻飘飘，又沉甸甸的两张卡片，她内心迷惑才终于被吹得干干净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诉的艰涩感。
她牵着李笑言的手掌摇啊摇，感受他掌心的温热传递，想象着父母是否也是这样执手携行数十年。
“老公，我们一定要努力！”女孩儿的声音脆脆的，小小的在夜晚弥漫，但却氤氲了神奇的力量，颇有些抑扬顿挫的坚定感。
李笑言也感触颇深，他以为自己在求婚时就做好准备了，但父母到来又离开后他才领悟，婚姻的责任不在于一个两三万的钻戒，不在于花费一个月日夜不分做出的气球木屋，而在于朝朝夕夕，风雨共度。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走几步，他突然放开陈桃溪的手，加快脚步往前两步蹲下：“桃溪，上来！”
陈桃溪惊了惊：“这是？”
李笑言却坚定地蹲在原地，二十出头的身影已不再单薄，颇有些初长成的意思。
陈桃溪慢慢爬上李笑言的背，心说：“还有点结实呢。”
李笑言慢慢站起来，背着她往前走，心说：“小小的，软软的，这是我的老婆呢。”
“老婆”两个字绕一圈，整个心都软成了水。李笑言背着她不愿意放下来，说：“我背你走回家吧！”
陈桃溪提醒说：“可是，走回去至少要一个小时啊，那么远！”
李笑言不知哪来的一股犟劲：“就要背我的老婆回家！”
陈桃溪说：“你走不动的。”
李笑言：“走不动也要背！”
陈桃溪说：“那你累了怎么办？”
李笑言语塞一秒，仿佛很机灵的说：“那我就把你放下来休息五分钟，然后继续背！”
陈桃溪想不出反对的话了，看他像是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满脸写着志满意得。于是也弯了弯眼睛，乖乖地低下头，把脸贴到他的背上，有源源不断的热气隔着棉布熏着她的脸，暖乎乎的。路灯一盏一盏，明和暗不断从她眼前经过。
女孩儿小小声说：“给你背。”像是妥协，又像是诺言，“给你背一辈子。”
长长的路，两个人走走停停，花了快两个小时。
回到家，李笑言靠着门背，累到说不出话。陈桃溪光着脚丫子跑去厨房给他倒水，咚咚咚，笑笑也跟着跑过来，陈桃溪顺手给它也倒了一碗水。一人一狗咕噜噜喝着，陈桃溪托腮在旁边笑着看，然后拿出手机，咔嚓拍了张照。
正犹豫加什么滤镜好，眼前一黑，天旋地转。陈桃溪尖叫了一声，发现自己已经被抗在男孩的肩膀上了：“啊——！”
刚才还瘫在地上的男孩已经重新生龙活虎，三两步扛着小妻子进了房，甩上门，扑到床上，还冒着热汗的鼻尖对上小妻子的鼻尖，呼吸声越来越重，一只手覆上陈桃溪的腰，宛若一股电流两边迅速窜开：“可以吗？”他的眼里渐渐跃上火焰，舔了舔下唇，“可以……要吗？老婆……”
“呜呜。”笑笑歪了歪脑袋，原地转悠了一圈，小爪爪轻轻挠了几下门，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突然被关在外面。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 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