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重启计划》挂科再读

32、迟到

　　程夏觉得自己真是挺坚强的。

　　在意识到自己曾经吃了什么东西的时候，他本能的觉得恶心想吐，可是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当然什么都吐不出来，所以他只能象征性的胃部翻涌了一会儿，无可奈何的接受了现实。

　　程夏满脸怨念，低头看了看阿都的大脑袋，心里腹诽：我难道欠你很多债？给我吃那么恶心的东西……我现在还没死真是谢谢你啊。

　　Ｋ０１拎着袋子朝程夏和１１４摆摆手，说：“我要去送东西了，你们俩打算去哪里？”

　　“我要带１９７参观基地！”１１４抢先回答，一脸骄傲。

　　Ｋ０１点点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１１４说：“我们走吧。”

　　“可是你的衣服都被淋湿了。”程夏指指１１４，纳闷这人神经怎么这么大条，浑身湿乎乎的，自己都感觉不到吗？

　　“哦。”１１４像是才想起来自己的情况，低头看了看，“那你等我一下。”

　　他说完，就理直气壮的冲虚无的空气嚷，“ｈｏｐｅ，开一个门。”

　　没有任何人回答他，但走道旁的一扇门却自动滑开了。

　　１１４大摇大摆地走进去，留给程夏一个潇洒的背影，“你等我一下，很快就好。”

　　门关上了，宽阔的走道上转眼之间就只剩下程夏和阿都。

　　刚才吵吵嚷嚷的热闹景象就像一阵风，呼啦一下就不见了，直到周围安静下来，程夏才意识到这里是多么冷清。

　　长长的走道上灯光明亮，到处都干净的一尘不染，可是却没有一点人的生气。

　　程夏坐着圆球下来的时候，所见到的基地轮廓巨大，像一个深海怪物一样静静地沉在水底，怎么也能装个几万人在这里活动，可是听１１４刚才说的情况，现在基地里人很少，顶多只有十几个人……

　　“这也太少了。”程夏自己嘟囔了一声，声音很低，可是在空旷的走廊上竟然格外清晰。

　　他左右看了一看，没看到一个人影，倒是看到了阿都。

　　一看到阿都，程夏立刻就想起了Ｋ０１染血的战利品，心头顿时涌上来一股无力的感觉。

　　“你——”

　　阿都抬起大脑袋，眨巴眨巴圆鼓鼓的绿眼睛。

　　程夏也发不出脾气了，只好拍拍它的脑袋，郁闷地说：“算了，都过去那么久了，都已经消化完了，骂你也没用。”

　　阿都没听懂，在程夏手心里蹭了蹭，一脸满足。

　　程夏忽然想起来刚才阿都似乎在发抖，现在倒是看着很平静，“你刚才是在害怕吗？你害怕什么？”

　　阿都呜呜两声，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程夏指了指Ｋ０１离去的方向，“你在害怕什么？”

　　阿都顺着程夏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忽然露出了恐惧的表情，紧紧的靠在程夏身边。

　　上一次见到它这个情况，还是遇到那只巨大深渊的时候。

　　“你害怕刚才走掉的那个人？还是他拿的东西？”

　　程夏诧异地看着Ｋ０１离去的方向，心里猜测着阿都到底是害怕哪个。

　　应该不是那串心脏吧？阿都都拿着它给程夏吃过……

　　想到这里程夏忍不住恶寒一下，下意识揉了揉自己可怜的肚子。

　　不是害怕深渊心脏，那就是害怕Ｋ０１？

　　“你怕Ｋ０１？他很可怕吗？虽然他看着是挺凶的……”

　　程夏正嘀咕，机械女声突然响起，冰凉无感情，“Ｋ０１的外形非常符合人类审美标准。”

　　现在连说话都不安全了！

　　程夏赶紧解释，“我不是说Ｋ０１不好看，我只是说Ｋ０１看着很——很有气势，气场很强。”

　　“出厂的时候，Ｋ０１的外貌评分非常高。如果你无法给出正确的评分，说明你需要审视自己的审美水平。”机械女声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程夏第一次听到ｈｏｐｅ说出这么长还这么情绪化的内容，立刻表示完全赞同，“没错你说的太对了，不仅外貌完美而且气势满分，我只是还没来得及表示出来我的赞美，ｈｏｐｅ你千万不要误会。”

　　机械女声没有再回话，程夏松了一口气，暗地里告诫自己，在基地里绝对不能再乱说话。

　　他可不想像１１４一样整天被水淋。

　　面前的门忽然开了，１１４从里面探出头来，他的衣服已经吹干了，就站在门口一边穿外套一边问程夏，“我好像听见有说话的声音，你在跟谁说话啊？有人来了吗？”

　　“没有。”程夏干笑了一下，“我在跟ｈｏｐｅ说话。”

　　“哦。”１１４摆弄着衣领漫不经心地问，“说什么呢？ｈｏｐｅ心眼特别小，可难沟通了。”

　　面前的门突然开始滑动，门的边缘挤着１１４，差点把他推倒。

　　１１４跳了出来，指着缓缓关上的大门，“看到了没？特别小心眼！”

　　地面上泛起了几道白色的电光。

　　程夏下意识退了几步远离１１４，阿都呜呜叫着，拍着翅膀飞到半空。

　　“我要带１９７参观基地，不和你计较。”１１４淡定的对着闪烁的电光说，“你别胡闹啊，我需要跟１９７介绍基地里的各种情况，你作为守护基地的系统，这么重要的地位，我肯定要详细讲一下的。你再捣乱我要去跟阿姨告状了。”

　　“ｈｏｐｅ拒绝不实信息的传播。”

　　“我说的都是事实——”

　　电光噼里啪啦，眼看着就要蔓延到１１４的脚下。

　　１１４立刻改口，“可能是有点夸张，可是我还没说完呢，我还会告诉他很多很多关于ｈｏｐｅ守护基地的事迹——”

　　电光消失了。

　　１１４很淡定地转身，“我们走吧，我带你去参观基地内部区域。”

　　程夏点点头，跟在１１４身边，时刻注意保持一定距离。

　　１１４相当话痨，据他自己说这一个月实在是憋坏了，基地本来人就少，还大多不爱走动，他自从来了基地平均每天见到的人员数量为一。来到基地的第一天见到了全部基地的人，一下子耗光了半个月的份额，除了第一天，之后通常两三天才会见到一个人，而且基本上都是同一个人——Ｋ０１。

　　听到１１４提起Ｋ０１，程夏实在忍不住好奇，“Ｋ０１是他的编号？他是战斗性机器人？”

　　１１４点头，“对。”

　　“不对吧。”程夏疑惑地摇摇头，努力回想，“我记得休眠前看过新闻，所有的战斗机器部队都打光了……先是战机部队全部阵亡，后来人类部队也差不多都——”

　　程夏忽然想起了一双黑亮的眼睛。

　　他停了一下才说：“新闻里是那样说的，所有的战机部队都没有了。”

　　“战机部队是全部销号了，不过Ｋ０１不是战机部队的。”１１４一边回答一边揪了揪阿都头顶的黄毛，阿都立刻张开嘴巴吓唬他，１１４缩回手冲阿都做了个鬼脸。

　　“那更不对了。”程夏肯定地说，“工厂都毁掉了，材料也消耗完毕，休眠前已经造不出新的战斗机器人了，这个还是我爸爸跟我说的，绝对不会错。”

　　１１４说：“Ｋ０１不是战斗机器人啊。”

　　“不是战斗机器人？”程夏纳闷地问，“怎么可能不是？他不是还出去执行任务的吗？刚刚还挖出了一个深渊心脏，没有战斗系统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吧！”

　　提到深渊心脏，程夏还是有一种胃不舒服的感觉。

　　１１４突然清了清嗓子，声情并茂地说：“智能机器人的种类有很多种，战斗系统只是其中一种，此外，他们还有家务生活、数据处理等功能，当然，还有一种智能机器人设计非常复杂，材料非常精密，所能发挥的作用也非常伟大——”

　　程夏目瞪口呆，“你在说什么？”

　　１１４双手高举，指着天花板，“那就是我们基地的保护神——ｈｏｐｅ！她负责我们整个基地系统的正常运行维护，还有无懈可击的保护系统，隔绝所有的危险，让我们安稳的在基地中生活，还守护着基地下更深处所有编号ＳＳ和编号Ａ人类的安全，她的作用是伟大的、无可替代的！”

　　一片安静。

　　１１４心满意足地放下手，冲着程夏挤挤眼，用口型说：她在偷听。

　　程夏被１１４的激情演说惊呆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发问。

　　所有编号ＳＳ和编号Ａ的人原来都在这里？ｈｏｐｅ原来这么情绪化还喜欢听好话？１１４变脸居然这么快？

　　程夏挣扎了一会儿，最后只问出来一句话，“ｈｏｐｅ是很伟大，可是我是在问Ｋ０１的事情啊……”

　　“Ｋ０１是和ｈｏｐｅ一起作为防护系统研发出来的，本来是ｈｏｐｅ的一部分。”１１４说。

　　本来是，那就是说后来一定有什么变化了。程夏没说话，听着１１４继续讲，果然１１４说：“但是形势变化太快了，战机部队损失的太快，生产速度跟不上消耗速度，材料和机器开始短缺。当时ｈｏｐｅ已经大概完成了，他们就临时从ｈｏｐｅ中分离了一部分，改成战斗性机器人，想补充到战机部队里去。但是——”

　　还有但是？

　　１１４一个大喘气，说：“但是Ｋ０１还没改造完成，战机部队已经全军覆没，材料耗尽，部队番号撤销。他们只好又把Ｋ０１改回去。”

　　“改回去？是指添加到ｈｏｐｅ的系统里吗？”程夏小心翼翼地问，努力避免会激怒ｈｏｐｅ的话，“可是现在他俩不还是分开的个体吗？”

　　“因为来不及了。”１１４耸耸肩，“人手和材料都短缺。Ｋ０１本身就有一部分ｈｏｐｅ的数据，他们本来想用Ｋ０１升级完善下ｈｏｐｅ的守卫系统，但是时间来不及了，休眠日已经定下，ｈｏｐｅ必须立刻开始运行。所以现在就这样了，Ｋ０１作为单独的机器行动。他有两个系统，一个是独立的战斗系统，一个是和ｈｏｐｅ相同的守卫系统，不过他现在一直运行的是战斗系统，守卫系统一直无法启动，大概是缺什么零件。”

　　这么听起来，Ｋ０１好像挺倒霉的啊。程夏想：一个一直在迟到的机器人……

　　说着１１４忽然靠近程夏，鬼鬼祟祟地低声说：“也就是说现在的ｈｏｐｅ其实是旧系统，加上Ｋ０１的那部分才能升级。”

　　你说ｈｏｐｅ是旧系统……程夏一脸冷汗，竭力往后退，想离１１４远一点。

　　你就算再小声，ｈｏｐｅ也是会听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