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情深》李暮夕

8、知音

　　第008章知音

　　第二天，平若难得起了个大早，打车去了研究所。

　　到了办公楼下，她掏出手机给沈瞰发了个短信：“我到了。”

　　过了会儿，那边才回复她：“稍等，我收拾好就下来。”

　　“不急，你慢慢来。”她把斜背包往身上提了提，在楼下耐心等着。

　　没一会儿，沈瞰的身影就出现在楼梯口。

　　平若正要上前，脚步又停住了，因为，紧跟着他从楼里出来的还有个年轻女人——穿着粉蓝色的衬衫和包臀裙，跟他差不多年纪，好像是所里的老师，叫沈妗，之前开会时见过。
　　平若往旁边的槐树下退了退，感觉这会儿过去不是时候。

　　两人在台阶下停住，就见沈瞰对那女老师礼貌一笑：“不好意思，我一会儿还有约，就送到这儿吧。”
　　沈妗一怔：“你不是说今天有事儿吗？”她昨天约过他，不过，他说有事情，那就作罢了。
　　原来是跟别人有约吗？
　　陈教授、还是李教授，或者别的资深学者？
　　沈妗不由猜想起来。

　　没办法，按照她对这人一贯的了解，他说是有事，按就真是有事儿，而且必定是工作室的事情，私人社交很少。
　　沈瞰笑容不变，却有些模式化的味道，他也没回答这个问题。

　　然后，沈妗就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他转身走到不远处的槐树下，跟一个年轻女孩子打了个招呼，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沈妗简直是震惊的。

　　高岭之花沈教授居然也会跟女孩子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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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研究所的小路上，平若一颗心跳得很快，几乎不敢回头，总感觉那个女老师的视线黏在她后背。
　　“这样没问题吗？”她忍了又忍，回头问他。

　　让她懊恼的是，这人神色平和，一点都没有被人撞破的尴尬：“能有什么问题？”

　　“你不怕……别人说什么吗？”那个女老师一看就是对他有意思。结果呢，他没领人家的邀约，当着人的面跟她走了。
　　虽然他们没什么，也难保不让人误会。

　　平若苦恼地皱起一张小脸。

　　应该不会被误会吧？

　　看她这样愁眉苦脸，他笑：“有个成语，叫做杞人忧天，不知道你听过没？”

　　平若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调侃，回头瞪他一眼：“你怎么这么轻松？要是沈老师不小心跟人说漏嘴了呢？说着无心，听者有心，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呢。”

　　“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情。你这么在乎那些捕风捉影的闲言碎语吗？”

　　平若震动，不由回头。
　　神情平淡，安然自若，好像这世上的任何事情都撼动不了他，她也有些被感染，多了几分镇定和自信。

　　到了停车场，她惊讶地发现，他又换了一辆车：“你到底有多少辆车啊？万恶的资本家！”

　　看她佯装生气的小脸，他笑了，手里的车钥匙轻轻拍在她的额头：“你喜欢吗？下次去我家，让你选一辆。”
　　她一怔：“开什么玩笑？”
　　“你觉得我是开玩笑？”
　　平若望着他，不懂他说的是真是假。
　　不过，他的表情好像真看不出是假的。

　　她踯躅道：“虽然我想，但我不会开车啊。”

　　他闻言就笑了：“原来，你还没拿到驾照啊。”

　　他说得她脸都红了，小声嘀咕：“考了一年半，科二还没过呢。”

　　谁知，他竟然听到了：“科二其实不难，定向训练就行，下次有时间，我陪你一起去驾校练练。”
　　“不用了吧？太麻烦你了。”主要是，真的不想让他看到她练车时的囧样啊。
　　太丢人了！

　　那个垃圾教练，每次都训她。

　　沈瞰眼睛弯起来，想月牙似的：“没关系。而且，你这么久没考出来，也许不是你的问题，是你教练教的方法并不适合你。也许我指导你一两下，你就过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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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乐节人很多，天鹅宫外的广场上人山人海，几乎是摩肩接踵，周围的小吃摊摆的到处都是。
　　两人听完音乐出来，已经是下午3点了，干脆在广场上逛起来。

　　音乐很好听，更重要的是，一起听音乐的人。

　　平若回想起刚才跟他一起听音乐的过程，就觉得很享受。听的同时，两人有时也会嘴对耳低声说两句。
　　越是交流，平若越觉得他知识渊博，而且解读很深，能用简单却不流俗的说法很好地跟她分析见解。渐渐的，他们从音乐聊到天文、地理、历史甚至数理化，越聊，她越是力不从心，越是震撼于他的博学。
　　像是露出十分之一的海上冰山，底下蕴藏的，是她难以穷尽的学识。

　　她发现，他们的兴趣爱好真的挺相似的。

　　平若虽然学习不用功，缺乏钻研精神，脑子却是很灵活的，而且涉猎很广，是风一样的性格，最忌讳乏味。
　　但是，跟他在一起，好像永远而已没有乏味这个词。

　　走累了，她停下来，踮了踮脚。
　　沈瞰低头看了眼，叮嘱：“下次出门，别穿高跟鞋了。”
　　平若叹了口气：“失算了。”

　　她回头看看，想找个地方坐一下，却发现广场上所有的位子都有人了，不由苦恼起来。
　　这时，却见他脱了外套，铺在了一旁的喷水池边上，示意她坐下。

　　平若怔然地望着他，有点为难。
　　这西装外套看着挺休闲普通，识货的她却明白，这是法国某个牌子的高定，价格不菲。

　　“坐吧，没事儿。”他轻轻按上她的肩膀。

　　平若就这么顺势坐下了。

　　坐下后，还有如坐针毡。

　　他在她身边坐了。
　　西装就这么大，两人自然隔得很近，几乎是肩膀碰着肩膀。
　　平若看着近在咫尺的这个人，第一次仔仔细细地打量他。

　　他比她以往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好看，俊美耀眼，气质却非常干净，甚至有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皮肤很白，眉眼却是纯粹的黑，修眉长眼，跟画上的一样。
　　可是，偏偏是这样安静的美男子，偶尔沉默时，眼睛却是幽黑一片，像冬日幕色下的湖水，深不见底，有种肆意的、说不上来的压迫感。
　　被他静静注视着，会让人，不由自主地身体发热。

　　平若下意识扭开目光，心里有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初秋的夜晚有点冷，她抱了抱胳膊。

　　“冷吗？”他站起来，“那去前面的咖啡馆坐坐？”

　　平若点点头，站起来，把手里的衬衫递给他。

　　他接了挽在臂弯里，自然地推了一下她的后背，半拖着把她带离了人群。这像是一个保护者的姿势。
　　广场上的人实在很多，碰撞难免，但是，平若却发现，在别人撞到她之前，他总是能巧妙地卸去力道，把人挡在外面。
　　可这样，被人撞的就成了他，她注意到，他的皮鞋都被人踩出了灰色的脚印。

　　这鞋子好像是意大利某大牌的纯手工制作，应该也很贵吧。

　　她心里有点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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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他们在前面的咖啡馆坐了。

　　沈瞰似乎是这里的熟客，跟女老板打了个招呼后，女老板就特地把他们带到了二楼靠窗的雅座。
　　这个角落很安静，旁边还有一大盆绿色植物，完全把这个地方和其他地方隔绝开来了。
　　“你们坐这儿，绝对可以好好聊天，不会有任何人打扰的。”女老板笑着走开了，一步三回头。
　　平若感觉她看着他们的目光很古怪，像是有种别样的暧昧。
　　她后知后觉：“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沈瞰没应。

　　平若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他低眉安静的脸。昏暗的灯光下，他高大的身子靠在沙发里，微微叠着腿，不时翻一下手里的文件。
　　真是的，这个时候还不忘工作？
　　平若心道。

　　这时她才发现，他西装里面穿的是一件暗蓝色的丝质衬衫，跟他平时的穿衣风格有点不一样，领口略开了两个扣子，露出锁骨。
　　可能是仰靠的姿势，胸口的衣料略有些褶，不算紧致的衬衫贴着他年轻高大的身体，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无法移开视线的。
　　他长相清冷，平时也是淡漠认真的学者形象，平若以前还真没注意过，他身材这么好，跟她想象中疏于锻炼的实验室白大褂不大一样。
　　不过，他这么年轻，本身就跟“教授”这个头衔不太搭吧。

　　“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是咖啡不好喝吗？”他不知何时抬起了头，笑着望向她。

　　平若登时就回过神，连忙捧起手边的冰咖啡，掩饰似的啜了一口。

　　偷看还被抓包了，有点丢人啊。

　　他约莫是笑了一声，低不可闻的，修长的手指又翻起了那份文件。

　　平若想了想，抬手就把那些文件拿了过来。

　　沈瞰怔住。

　　平若看着他难得露出这种表情，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得意。她清了清嗓子，大义凛然：“不是说出来放松吗？怎么还是盯着工作？这可和你骗我出来的理由不大符合啊？”

　　他眼中有些新奇，似乎很意外，她竟然会问出这样的话。

　　平若抬手制止他：“我知道我肯定说不过你，沈教授口才一流的。昨天也说了，老让我早睡，自己却在熬夜工作，现在呢，让我出来放松，结果自己又在工作。这是什么道理？”
　　他失笑，好脾气地说：“对不起，是我不对。”

　　平若把资料叠好了，放进自己包里：“那不准再看了，回去还你。不是我说，你平时也要注意休息啊。”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平若却撇撇嘴。
　　别看他嘴里答应得爽快，她心里明白，他这样的人，我行我素，怎么可能因为她三言两语就改变自己？
　　这世上，没谁能改变他吧。

　　不过，他到底是老师，她也不好说什么了。

　　“我想吃冰淇淋。”她忽然说。

　　沈瞰说：“现在已经不是夏天了。”

　　她很坚持：“就是想吃了。”她开口窗外，站起来。

　　“好吧，不过，只准吃一个。”他起身，捞了外套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