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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安慰 ...

  •   第017章安慰

      于是,两人沿着林荫道安静朝东门走去。路上,他问她:“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好好学习、认真工作?”

      他说话时态度随和,亲切自然,总能让人感觉到如沐春风。但是,他语气里那种调侃还是让她不大自在。
      她把怀里的书抱得更紧,低头看脚下的路:“我有好好完成课业,项目也在进展中。”
      沈瞰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我们之间,没有必要那么见外吧?我怎么感觉,你那么拘谨呢?”
      平若愕然,没想到他这都能看出来。

      她自己也没办法解释,可能是这段时间情绪低落的缘故吧,人也变得沉闷了,活跃不起来。
      他俩虽然也开玩笑,可他身份摆在那儿,她到底还是不敢太造次的。
      而且,在这行越是深入钻研,就越是感觉到这人在业内的地位不一般,造诣之深厚,让人高山仰止。
      沈瞰笑了笑,笃定道:“看起来,是有认真学习。好学生在我面前,一般都会像你现在这样,这叫尊敬,也是对学术的尊敬。而你以前呢,老是没大没小的。”
      平若的脸都红到了耳根。

      ——是无地自容的。

      他车就停在东门的停车位上,到了地方,弯腰亲自给她开了副驾座的门,示意她上车。

      “谢谢老师。”平若忙钻进去,因为动作急,一头撞在门顶,疼得她捂着额头喊疼,龇牙咧嘴。
      这模样,才有几分之前不着调事的影子。

      沈瞰无奈极了:“还以为你真长进了呢,糊涂蛋。”

      平若一边捂着顶着包的额头,一边郁闷地去扯安全带,一只手操作起来有点困难,扯了会儿还是没扯下来。
      “我来吧。”他侧转过来,长臂一伸就按住了她的手。
      平若一怔,抬头就差点贴上这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心跳仿佛都静止了。
      这个距离,她近得都能看到他脸上微不可见的绒毛,扑入鼻息间,是一种清爽好闻的气息,还有一点很淡的香味。
      像是青木瓜的味道。

      “好了。”耳边听到他的话,尔后是“啪嗒”一声,安全带上扣的声音,他回到座位上,踩了油门。

      平若低头玩着手机,有点心不在焉。

      可能是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了,她总是感觉乱乱的。

      沈瞰看了眼后视镜,说:“是不是有心事?”

      平若默了会儿,没说话。

      他轻哂:“还有什么是不能跟我说的吗?”

      他说得她很不好意思;“……小事情,也没什么。”

      “我的学生整天魂不守舍的,怎么能算小事情?说说看,没准我能帮得上忙。”

      平若笑道:“您是学术领域的佼佼者,可感情这方面,可不一定能给我什么见地。我就问你一句,你交过女朋友吗,沈教授?”

      沈瞰打转方向盘,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有的人一辈子只谈过一次,却能一直白头到老,有的人谈了一辈子,到头来对情感、婚姻也没有任何感悟,甚至是一塌糊涂。我觉得,你的假设并不成立。有时候,感情问题和学术感悟一样,是需要天赋的。”
      他侧头看她一眼,气定神闲,“你说,我说的对是不对?”

      教授就是教授啊,她压根不是他的对手,颓然地垂下头,只能点头承认:“对对对。”

      “这话听着言不由衷。”他语气轻快,暗含笑意。

      平若不跟他说了,感觉就跟关公面前耍大刀似的,完全就是自取其辱。

      之后,她干脆闭上了眼睛假寐。高强度工作了一个礼拜,停下来歇息片刻后,才觉得身体是这么累。
      沈瞰看她一眼,把音乐切换成了悠扬轻缓的调子。

      ……

      车子刹住时,身体微微前倾了一下。
      平若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这不是研究所门口,而是一处陌生的住宅,看上去挺高档的。
      车此刻就停在一栋别墅门口,是独栋的。过了会儿,保安出来,把铁门给打开了。
      沈瞰把车开进了院子,一直停到了右侧的地上车库。

      平若:“……这是?”

      “我住的地方。”他下车来,帮她开了车门。
      等她下来,又帮她抱起了那沓书,引她往屋里走,“我看你挺累的,就擅作主张,帮你请了半天假。你不会怪我吧?”
      她连忙摇头:“怎么会?谢谢老师。”
      沈瞰说:“进来吧。”

      这屋子真大,银漆把手的雕花椅子、大红色丝绒沙发、巨大的枝形水晶吊灯……完全的法式装修风格,瞧着很是奢华。

      虽然她家也挺有钱的,但是,市中心这么一栋屋子,得15万每平米起价吧……就平广澜那个叩门性子,就算买得起也不会买,宁可攒着钱住老房子。
      不过,看他那毫不在意的模样,这对他来说,也就九牛一毛吧。
      平若再次刷新了对这个人的认真。

      “你愣在那儿干嘛?”他回身看了她一眼,招呼她到沙发里坐了,“喝什么?我这儿只有咖啡和红茶。”
      “不用了,我不渴。”其实是有点困。
      而这两样,喝了只会更精神。

      说着,打了个哈欠。

      沈瞰笑了,给她倒了杯白开水,弯腰放到她面前,自己拿了份杂志,在一旁的单人沙发里坐了。

      平若看他一眼,到底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你一个人住这么大屋子?”

      他头都没抬,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都是我外祖母的产业,她去美国后,这些就都留给我了。”
      平若说:“那你还真是有钱人啊。”
      他笑了,放下手里的杂志看向她:“你向来都挺乐观的,怎么这会儿,语气跟个怨妇似的。”
      他笑得她赧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心情总是很不好。”
      “感情问题?”
      她没说话。

      这个看似温润的人,说话做事从来这么果断,该给人面子的时候就给人面子,该直接的时候,往往一针见血。
      看她这样垂头丧气,他低头摸出打火机:“介意吗?”
      平若看他一眼,诧异他竟然也抽烟,摇摇头。她自己不抽,不过周岸和孙蔓他们烟瘾都很大,在一起玩时,她习惯了。
      夜深了。
      火苗跳跃在他年轻的脸上,映得那张英俊的脸,更加轮廓分明,安静深邃。黑眼睛,温和、清澈,深不见底。
      平若下意识看了他一眼,就有些移不开视线。

      相比于这张神祇般高高在上的脸,他举手投足间那种内敛沉静的气质,才更加迫人,让她无来由有些心慌。

      他吸了口烟,回头看她的时候,眼睛里分明带着促狭的笑意:“看来,我不止要当你的人生导师,还得当你的情感导师。”

      平若下意识躲开了他的视线,干笑:“……别开我玩笑了。”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知道他关心自己,平若才更不知道说什么,弯着腰,几乎把头埋进膝盖里,要当一只鸵鸟的样子。
      “我沈瞰的学生,应该不会这么孬吧?”
      平若烦闷地抬起头,又不跟真跟他杠,下意识踢了下茶几。
      他语重心长:“感情的事情要慎重。”
      她抿抿唇,双手托腮在那边发呆:“我也不知道,烦死了。要知道谈恋爱这么麻烦,我当初就不该谈。”
      他把烟摁熄在缸里,走过来,拍拍她细瘦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了。他要是在乎你,会回头找你的。”
      平若震动,抬头看向他。

      他张开双臂抱住她,把她的脑袋,轻轻按到怀里——一个纯安慰性的、安定人心的怀抱。

      那一刻,平若心里有什么碎了,又有什么黏合起来,说不清楚,只觉得安心,就好像上一秒还在汪洋的海浪中颠簸翻滚,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下一秒就看到了明亮的灯塔、到了避风的港湾。

      知道她睡不着,后来,他送她上楼,陪她聊天聊到大半夜,从专业聊到课外,音乐作画聊到天文地理,越聊,她就越觉得他知识渊博,而且了解得很透彻,稍稍点播,就能让她茅塞顿开。

      “时间不早了,睡吧。”他从床边站起来,弯腰帮她关了台灯,“有事儿叫我,按铃就行了。”
      她感觉鼻子酸酸的:“谢谢你。”

      他约莫是笑了一下,揉揉她的脑袋,宠溺地说:“跟我说谢?早点睡觉,别让我担心,就是对我最大的感激了。”

      第018章优柔

      自从那日跟平若大吵一架后,周岸已经有好几天没睡好觉了。
      这日,孙蔓和厉风催他好久,他才不耐烦出了门。

      月色是城北一家高档的夜店,名儿是挺诗意,却是正儿八经的声色场所。不过,往来的都是本地的名流,会员制,一般人还真进不去。
      他到的时候,孙蔓和厉风都玩嗨了,甫一见到他,孙蔓差点把嘴里的酒喷出来。

      厉风也拨开一帮艳丽女郎,过来,搭住他的肩:“岸哥你怎么了?这是今天没洗脸几天没刮胡子了啊?怎么跟山顶洞人似的?”

      周岸本来就烦,被他一通聒噪,脑袋更是疼起来,一把甩开他:“别碰我。”

      有服务员路过,他跟人要了杯酒,仰头就灌了下去,然后,一个人找了个角落坐了。

      他也不管周围人怎么看他,就一个人在那边喝闷酒。

      厉风和孙蔓对视一眼,眼中多少有些了然。

      孙蔓:“活该,还不都是自己作的?朝我们发什么火?有本事跟沈绿荞牵扯不清的,有本事去找豆豆啊。”

      厉风说:“你别煽风点火了,我看岸哥够难受的了。今天找你过来,不是让你帮着想办法的吗?”

      “办法?能有什么办法?”孙蔓满不在乎地摊开手,“要么和好要么凉凉呗。还能有什么办法?”

      厉风被她噎了一下:“你这叫什么话啊?说到底,咱们都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岸哥这样,你可不能不管啊。”

      孙蔓也就是随口说说,哪有不担心的?

      她过去拍拍周岸,夺过他手里的酒杯:“别喝了别喝了。喝酒就能把豆豆找回来啊?我看你就是自己作死,现在在这儿装什么深情?”

      要是以前,周岸还真跟她吵两句或者瞪她两眼,眼神还得吓死人。

      可这会儿,他精神恍惚,跟个行尸走肉似的,任凭她怎么数落,愣是没什么反应。

      孙蔓也有点不忍,不说他了,转而道:“你就跟豆豆道个歉呗,她吃软不吃硬的。要是还怎么僵着,保不齐就真凉了。”

      周岸看向她,眼神有点不确定。

      孙蔓说:“见面三分情,照我说,你就去找她呗。”

      周岸:“她现在还住那出租屋呢?”

      孙蔓:“是啊。”

      周岸沉默了会儿,似乎是在犹豫。

      孙蔓嗤之以鼻:“不会连去见她一面都不敢吧?那你可真是太孬了,怪不得豆豆不要你。不过,我丑化说前头,你把沈绿荞给我踢了。整天在军团里看到她,我都要吐了。”
      周岸有点为难:“……她跟我也认识很久了,也帮过我不少。”

      不过,沈绿荞融不进他们整个圈子,一是圈子的主导人物平若不待见她,二是李雯捷跟平广澜是二婚,她也是外地来的,大家多少有点排外,瞧不起她。
      而且,听说她妈李雯捷以前还当过舞女,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过,有这事儿在前,也难怪其他人不待见她。

      周岸倒是没有歧视过她。当年家道中落后,他算是尝尽了人情冷暖,那会儿,他比条狗还不如。哪里有资格瞧不起沈绿荞?

      而且,这些年,沈绿荞一直把他当好朋友,从来没有看不起过他,不像他那些朋友,当年看他落魄,能踩一脚就踩一脚,他发迹后,又纷纷过来讨好他。
      让人看了作呕。

      无缘无故的,把她给踢掉——他有点做不出来。

      而且,之前她还帮了他的忙。

      看他这么优柔寡断的,孙蔓就气到了:“行,那我不管了,你跟沈绿荞双宿双栖去吧。不是我说,豆豆什么性格你不是不知道,眼睛里容不下一粒沙子的。她跟沈绿荞什么关系?你心里也明白。”

      周岸还是沉默。

      孙蔓气得站起来,招呼厉风:“得了,白操心了,人家压根不在乎呢。鱼和熊掌都要,那就别怪翻船了。照我说,你现在就跟豆豆发个短信,说你俩掰了得了。”

      周岸也站起来,吼她:“你胡说什么?我们才不会分手!而且,我跟沈绿荞就是朋友,压根不是她想的那样。怎么你们也这么胡说八道的?”

      “我胡说什么了?”孙蔓冷笑,看他的目光就跟看智障一样,“我们知道你对沈绿荞没意思,可你能保证沈绿荞她对你没意思吗?这么黏糊在一起,一天天的,你能保证以后你俩不会发生点什么?你能保证,豆豆以后不会再被膈应到?避嫌懂不懂?我拜托你去洗洗脑子吧,我要是豆豆,我他妈分分钟踹了你。”

      孙蔓拉着厉风就走了,懒得理他。

      周岸被她骂得怔怔的。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面子上过不去,沈绿荞到底是他多年朋友。

      想了想,他掏出手机。

      不过,手指停在电话界面上停了很久,也没有落下。后来,一咬牙,他还是开车去了她现在租住的小区楼下。
      下了车,周岸往上面望去。

      她住的那间屋子,黑漆漆的,显然是已经睡了。

      周岸烦躁地点了根烟,心里一团乱麻,就在这时,她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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