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情深》李暮夕

14、旋涡

　　第014章旋涡

　　周岸连着好几天没给她打电话。
　　他有时也常出差，平若没放心上。倒是孙蔓和厉风，这俩旁观者操碎了心。
　　孙蔓说：“其实我觉得他俩不合适。”
　　厉风：“怎么说？”

　　孙蔓叹口气：“豆豆吧，虽然看着不好学，可脑子是顶聪明的。你记得不？高考那时候，前两年她天天吃喝玩乐，期中考连前300名都没进。可后来呢？临时抱佛脚补习了半年，结果考了600多分。”
　　厉风点头：“她是鬼机灵，思维也挺活络的。”
　　孙蔓又说：“周岸吧，虽然嘴里不说，可对于这事儿，其实挺在意的，老觉得自己配不上豆豆。豆豆呢，又没心没肺的，从来没往那地方想过，有时候，无意间可能就伤害到周岸的自尊心了。”
　　也不能说没往那地方想，说到底，是不那么在意而已。
　　有句话她没说，其实，她觉得平若压根不怎么喜欢周岸，就是习惯了。而且，这两人有时候真的不搭，兴趣爱好什么都差很远。
　　平若长得漂亮，家境好，钱多得花不完，向来又大手大脚，人又机灵活泼，交友广泛……周岸于她，感觉只是……
　　孙蔓说：“我觉得他俩做朋友比较好。”
　　厉风想一想，还真是。

　　周岸这些年虽然赚了不少钱，但上限在哪儿，没人脉没有底蕴，其实，赚的远没有他们替他吹嘘的那边多。
　　平小姐随便买个包包都要多少？
　　他心里也特在意这个。

　　她越是不在意，他就越是在意，心里有疙瘩，谁也不愿意改，日积月累的，矛盾总会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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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正午的时候，平若终于做完了事情，利落地把资料整合起来，用文件夹夹上。

　　有人在外面敲门。

　　平若回头，是沈瞰，她忙站直了：“老师？你还没去吃饭呢？”

　　他把一个小袋子递给她：“我吃过了，你上次不是说想喝这家的丝袜奶茶吗？顺便就给你带了。”
　　平若打开一看，还是热的呢。
　　“谢谢老师。”
　　“沈瞰。”
　　她笑，拱手作揖：“谢谢沈瞰老师。”
　　“走吧。”
　　“哎。”
　　这两天有个项目，是去古玩街考察的，要做个基础报表。
　　临市城东有条著名的步行街，里外三段，从小吃街往内，东段都是做古玩生意的，虽然赝品多，运气好也能淘到不错的玩意儿。
　　不过，这东西没点儿眼力劲儿的，十有八九都是打眼。
　　平若钱多没地儿烧的时候，也来遛过弯，当然，没有一次不走眼的。可是，跟沈瞰一块儿感觉就不一样了，他三两句就能把吹得天花乱坠的老板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不过，他也不会直接说东西是假的，给人留点儿余地。
　　平若就不解了，问他：“为什么呀？刚刚那个什么元青花瓶，分明就是新东西扔坑里故意做旧的。”
　　一开始她还么看出来，他一说，让她看那瓶的底面，她才明白过来了。
　　底盘和呸胚盘分明是现代的东西嘛。

　　走远了，他才低头跟她说：“这一行可没有什么真的假的，只有老的新的，给人家留点儿面子，别太过分了。”
　　平若撇撇嘴。
　　见她不以为然，他又笑道：“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藏不住心事，爱出风头。”
　　被他一语中的，她也是无奈了：“真的假的啊？这么明显？”
　　沈瞰说：“千真万确。”

　　说说笑笑走了会儿，这趟采访倒也差不多了。回去的时候，她想了想，给周岸打了个电话。
　　那边响两声，接了。
　　“喂——”平若笑着说，“是我。”
　　接是接了，可过了好久，周岸才“嗯”一声。
　　平若：“……你怎么了？我在外面呢，要不要给你带点儿东西回去？”
　　“没什么。”他往窗外看一眼，“快下雨了，你记得带伞。”
　　平若都笑了：“我人都在外面了，带什么伞啊？你怎么了，说话颠三倒四的？”
　　与她活力满满的语气比起来，周岸有点恹恹的，好像提不起什么精神。

　　“……豆豆，我……”一句话没说完呢，他听到了电话那头响起另一个男声，很熟悉，清冽温润，略有那么几分低沉：
　　“若若，你饿吗？”
　　平若说：“还好吧。”
　　他说：“你不是喜欢吃鸡蛋仔吗？前面有卖，等我会儿。”
　　“哦好，谢谢老师。”
　　周岸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他舔了舔嘴唇，说：“你玩吧，我工作了。”说着就把电话给掐了。

　　平若看着嘟嘟嘟忙音的手机，愣了好一会儿。

　　丫的居然敢挂她电话？破天荒的头一遭啊。

　　“怎么了？”沈瞰回来，把手里纸袋包裹着的鸡蛋仔递给她。东西是新出炉的，有点烫，外面还包了两层餐巾纸。
　　平若接过来，跟他说谢谢，低头咬一口。
　　香味扑鼻。

　　“小心烫。”

　　平若都吃了大半了，才笑着说：“小时候我特喜欢吃这个，而且得是那种刚刚出炉的，特热乎那种，一口气吃掉大半。因为烫，老把皮都烫下了，我爸老跟我说不要这么狼吞虎咽的，我就是不听。”
　　“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啊？”他忽然道。
　　平若没察觉：“有些事情记得，有些不记得了。”
　　沈瞰说：“你跟你男朋友从小就认识吗？”
　　平若点点头：“我们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沈瞰笑道：“那不会很奇怪吗？”
　　平若想了想，说：“是有点奇怪，不过也还好啦。大家比较熟，知根知底的，也没那么多麻烦事儿不是？”
　　沈瞰不置可否。

　　后来下雨了，他们跑着进了小巷里的一家书店。
　　一楼卖花，二楼卖书的一家店，环境很雅致，楼上还有雅座。
　　沈瞰跟店员要了两杯喝的，平若刚落座，就看到他端着个托盘从楼下上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她忙起身去接，受宠若惊极了：“这种事儿，您吩咐我一声就行，做学生的，哪能让老师这么辛苦呢？”
　　他苦笑，略微俯身，在大弧形的沙发里坐下。
　　“你平时跟你那些师兄师弟们也这么皮吗？”他叠起一双修长的腿，端起咖啡啜了口。
　　“哪能啊？”她垂头丧气的，捧起咖啡杯，“他们都拿我当小孩子呢，我就是个打杂的，根本不能跟他们比。”
　　“瞎说什么呢？若若这么聪明。”

　　她怔了怔，抬起头来看他，有点不确定：“我真的聪明吗？”

　　沈瞰笑容温暖，郑重地点点头：“你很聪明，脑袋瓜儿也很灵活，就是吧，平时有点懒散。如果肯努力，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他的眼睛很漂亮，隔着透明的镜片，荡漾着秋日湖水一样的波光。平若有点怔住，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在过去的时间里，从来没有人这么肯定过她。
　　他们总是说，她都是靠家里才有好日子，说她不行，又或者是一昧地责备她，打击她。
　　说起来，她确实是懒，有很多很多的缺点，有时候，也想着就这么过下去吧，不去努力这么得过且过也挺好的。
　　但是，谁又真的希望自己是个烂泥一样的人呢？

　　这些日子以来，跟沈瞰在一起，他的工作态度、他待人接物的态度，真的给了她很大的震撼。
　　“谢谢你。”
　　“太见外了吧？”他的眼中似乎有零碎的星光，“太信任一个人，也不是好事哦。”
　　“那我可以信任你吧？”
　　“我也不一定是好人啊。”他替她加了点奶，眸色平和，波澜不惊地说，“你可得提高警惕。万一，我是坏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