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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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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那次小巷子的武松打虎,已过去七年。
江遇风的生活被各种打打杀杀所充斥,日子过得惊心动魄,早忘了那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自然也不记得当年那个小武松。
此刻在他面前吓得面无血色的人,对他来说,是走红香江的小生李星辰。这时,他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大概是将人吓到。想了想,赶紧露出一个自认和和颜悦色的笑容,尽力温柔开口:“李先生,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他不笑还好,这一笑,简直是飞沙走石鬼见愁。李星海被吓得涕泪横流,往弟弟背后一钻,语无伦次哆嗦道:“别杀我别杀我!”
江遇风:“……”
长得凶真不是他的错!
李星辰倒是很快反应过来,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照片,又拿出水笔,在照片背后签上了自己大名。
江遇风见大功告成,心头松了口气,扬了扬眉,挥手道:“谢谢,那我走了。”
李星辰:“那个……”
江遇风看了眼地上呻\吟的劫匪:“这些人已经没力气逃跑,你们司机去叫警察了,你们不用怕。”
说罢,也不等李星辰再说什么,大步回到自己的皮卡,绝尘而去。
不怪他跑得快,实在是他这样的人,不喜欢与警察打交道。
李星辰嘴巴微微张着,望着他远去的汽车,许久才慢慢回头,失神喃喃低声念道:“风哥……”
“什么?”李星海劫后余生地坐直身子,拍拍胸口问。
李星辰摇头:“没什么。”
那个人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也不奇怪,当年的自己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孩,他还能认出自己才是奇迹。
因为江遇风的路见不平,李星辰再次躲过一劫。他想去感谢对方,但除了知道对方是九龙城寨和兴社双花红棍,其他一无所知。
但他现在的身份,也不可能去九龙城寨那种地方。
好在他运气不错。
没过多久,一家新开的服装公司找他做代言人剪彩。公司两个年轻老板阿南和阿文,正是江遇风兄弟。
在门店开业那天,他顺利见到了穿着一身正装的江遇风。
他暗暗想,他穿西装真帅气,分明应该找他代言才对。
江遇风手下一众小弟,除了带他妹妹来跟大明星合了影,两人并没有什么机会说话。
直到晚上吃庆功宴,李星辰才总算敬了对方一杯酒,又鼓起勇气说想请他吃饭感谢他。
然而江遇风却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道那天只不过是正好撞上,小事一桩,不用挂在心上。
李星辰虽然生活在镁光灯下,看起来光鲜,但性格并不像他演的那些侠客英雄洒脱,这些年,因为工作生活的巨变,他的性格也大受影响,愈发的敏感脆弱,总是患得患失,甚至常常要吃药才能睡得着。
对方这样说,他也不知如何继续,只能暂时作罢。
因为阿文和阿南的关系,他后来又见过几次江遇风,对方始终是将他当做明星,客气地说上两句话。
两个人,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就像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
一直到他的第一部电影首映那日,他与江遇风才真正有了一次相处的机会。
那天的首映礼很成功,大家自然要去庆祝。快结束时,他与堂哥李星海因为工作的事,在洗手间吵了一架。
他喝了不少酒,第一次发了大脾气,甩开堂哥一个人跑出了酒店。
然而这两年他像个傀儡一样生活,已经快要失去独立的能力,刚跑上街边,酒意便清醒了几分,四下环顾了下,一股恐惧油然而生,总觉得有人要围上来。
就在他惊恐得不知如何是好时,一辆小皮卡在他面前停下,嘴里叼着一根烟的江遇风,从车窗里探出头,笑着问:“阿辰,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李星辰像看到救兵一样,立马上前拉开门坐上车。
“怎么了?”江遇风将口中未点燃的烟,拿下来丢进手套箱,奇怪地问,说完又皱皱眉头,“一身酒味,这是喝了多少?”
李星辰捂着脸道:“风……风哥,麻烦你送我回去。”
“行!”江遇风豪爽道,“坐好了。”
只是开了一截,江遇风才想起好像忘了问人地址,正要开口,余光却瞥见李星辰阖着双眼,呼吸深沉,他试探唤了两声,没有回应,想来是睡着了。
他看了眼腕表时间,已临近十一点。思忖片刻,打了方向盘,朝自己的公寓开去。
这公寓是他前两年买的,为得是偶尔招待妹妹江遇雪。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城寨,很少来这边住。
此刻车上载着个烂醉如泥的大明星,不敢随便将人送去酒店,只能先带来自己这边。
每次见到李星辰,他都能感觉到他似乎特别疲惫,是那种身心俱疲的累。他原以为光鲜亮丽的大明星名利双收,应该是没什么烦恼。
但显然这世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
“喂!阿辰醒醒!”
到了公寓楼下,他伸手摇了摇李星辰的肩膀。然而这位睡得人事不知的大明星,显然是没有醒过来的打算,只哼唧一声,又歪头继续睡过去。
江遇风停下手上动作,借着车内温暖的光,打量眼前这人。
不得不说,能做大明星的男人就是不一样,瞧瞧这轮廓这眉眼,这鼻梁这嘴唇,都跟老天爷精心设计的一般,每一处都堪称恰到好处。
他少时在戏班子,戏文里经常有英俊小生的角色,大概就是这样。
见人没醒过来,他也没继续坚持,下车绕到车门边,伸手解开对方的安全带,将人直接背起,笑着低声道:“你说阿辰你一个大明星,我要是卖了你,不知能值几多钱?”
背上的人自然不会有任何回应。
公寓是不带电梯的楼房,他住在第六层,也是顶层。
李星辰一个二十出头的大男人,要说身材清瘦,那也得一百多斤。但江遇风背着人并不觉得累,几乎是健步如飞地一口气就到了家中。
将人放在自己那张大床后,他又马不停蹄地去洗手间拿了湿帕子。
他向来粗枝大叶惯了,并不懂如何照顾人,何况床上这人还是个金贵的明星。给人擦脸时,简直是像擦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生怕一不小心,将这张昂贵的脸给弄花了。
刚刚背着个人爬六层,也没心不慌气不喘,这会儿小心翼翼照顾个人,倒是让他出了一头汗。
待他将李星辰擦洗完毕,像是干完一场重体力活一样,重重舒了口气,然后小心翼翼走出房门,体贴将门虚掩上。
也就是在房门阖上那一刻,原本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李星辰,在黑暗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其实早就醒了,或者说一直就没真的醉过去。
所以清楚地知道江遇风开车来这里,背他上楼,将他放在床上,还亲手给他擦拭脸颊和双手。
自打成名后,这是他第一次抛开堂哥和保镖,第一次做回自己,而不是一个提线木偶。
虽然是在一个陌生的公寓,一张陌生的床上,却是他从未感受过的自由与安心。
他压抑着激动,翻了个身,将脸贴在枕头上。
上面除了淡淡的皂液香味,还残留着一点男性的气息。他知道,这是江遇风的味道。
他趴了一会儿,感觉到外面的灯光灭掉。
江遇风今晚睡沙发。
也不知过了多久,隐约有低低的呼噜声传进来。
李星辰没有半丝睡意,甚至越来越兴奋。
最后,他终于还是从床上爬起来,打着赤脚,悄无声息地开门走了出去。
客厅的窗帘没拉,有月光从外面透进来,隐约能看到沙发上那道颀长的身影。因为是个大个子,小小的沙发并不太够江遇风睡得舒展,他双腿微微蜷起,手放在腹部,是个防御的姿势。
李星辰一步一步走过去,因为赤着脚,没有发出半丝声音。
走到沙发前,他借着月光,认真地去打量沙发上的人。
轮廓分明的脸,浓黑锋利的眉,高挺的鼻梁,单薄的唇,是冷峻凶悍的一张脸。
人人都怕过山风,他却一点不觉得他吓人,因为知道这张面容下,是一颗如何温和的心。
他正看得出神,原本闭着眼睛的人,忽然竖起身,扼住他的脖子,将他放在在沙发,压在身下控制住。
“风……风哥……”李星辰猝不及防,疼得直掉眼泪。
江遇风觉察身下的人是谁,吓得赶紧松开手,又慌忙脚乱地挪到旁边将落地灯打开。
这不怪他,干他这行的,警惕心异于常人,刚刚睡梦中觉察有人在身旁,几乎是本能地就出了手。
“阿辰,有没有受伤?”他紧张兮兮地来查看李星辰的情况。
大明星若是被他弄伤,他如何负得起这个责?别的不说,光是他妹妹江遇雪,估计都得狠狠批斗他一番。
李星辰勉强坐起身,满脸通红地摇摇头。
“真没事?”
李星辰动了动胳膊,吸了口凉气,低声道:“手好像扭到了。”
江遇风坐在他身旁,小心翼翼握住他的手臂:“这里?”
李星辰又低呼一声,显然是找对了位置。
“你稍微忍一下,应该是扭到筋,我帮你顺一顺。”
他手劲儿多大?即使是收着,李星辰也差点疼得飙出眼泪。
片刻后,江遇风收回手,轻笑问:“你再看看?”
李星辰试探着伸了伸手:“咦,真的好了。”
江遇风见他双眼还泛着一点水光,笑着随口道:“你们这些大明星,还真是挺娇气的。”
李星辰被他这样一说,顿时红了脸,他原本想解释自己是戏班子武行出身,什么皮肉苦都吃过,然而话到嘴边,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他一路来遇到任何苦,都是打烂牙齿往肚里吞,可今晚手臂扭了下,便忍不住有点想哭。
就像……要像谁委屈撒娇一样。
江遇风看他红着脸,也不再逗他,只转而问:“你刚刚干嘛呢?吓我一跳。”
李星辰说:“我醒过来有点口渴,就想出来找点水喝。”
“那你怎么不开灯叫醒我?”
李星辰说;“我脑子不大清醒,还以为是在自己家里,看到沙发上有人,就走过来看看。”
“对了,”江遇风抚了抚额,“我本来是要送你回家的,但你在我车上睡着,怎么都叫不醒,就将你带来我公寓。你要不要给家里报个平安?”
李星辰摇头:“不用了。”
这一打回去,李星海必然叫司机来接他,好不容易的一点自由时光,他不想浪费。
江遇风是粗心肠,听他说不用电话,也没多想,起身道:“行,你坐着,我去给你倒水喝。”
“谢谢风哥。”
“不用客气,阿文阿南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他这话说得爽朗,但李星辰听得却不是滋味。
和他交朋友,还要隔着另外两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