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吞童子bg酒/泉》泉九

10、《泉》⑤

　　①⑧
　　虽然不知道饿鬼为什么会追上自己，酒吞为什么会放过它——酒吞会输的这个想法被泉完全略过，他战无不胜就是个定式，但不得不说现在这个绊脚石使得泉寸步难行。

　　饿鬼已经失去了对分、身的感应，它知道分、身不是被酒吞暴力打散便是被他给黑吃黑了，在惊惧痛恨之下，又遭它所以为的酒吞玩物的戏耍蒙骗，它不管不顾地攻击起泉来，不管是不是幻象，都去死！都给我去死！

　　伴随着饿鬼铺天盖地而来攻击的是压抑到令空气都几乎凝固的威压，泉僵直了身子，她已经被酒吞锁定。

　　他大概已经对满口谎言的自己感到厌烦了吧？

　　会被杀掉吗？

　　泉不愿去想，不敢去想。与其被他杀掉，还不如……泉撤下层层幻影，迎上饿鬼的獠牙——她的肉、体确实是不堪一击，泉的身体被毫不留情的搅碎，杀红了眼的饿鬼直接冲上来张开大口吞下了漫天的血雨肉沫。

　　酒吞来时，正看到这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说是碎尸万段也不为过，完全看不出人形的血肉被饿鬼吃了下去。若非那团血肉上有泉的气息，她怎么也不愿相信，他放在心尖上宠爱的女孩，被这样残忍的对待。

　　对于欺骗他的泉，他自有打算。泉是他的，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旁的东西来处置。

　　①⑨
　　“叮——”

　　“叮——”

　　幽深的小巷里不断传来金属掉落的脆响，青石板路上每隔几步便有一块成色极好的金锭，四周阴气森然，隐隐有鬼哭之声，和着似从地狱中传来的冥府之乐。

　　行人心惊胆战，脚却不由自主地挪向金锭——只捡一块，捡一块就走，不会有危险吧？

　　一、二、三、……金锭越捡越多，巷子仿佛没有尽头，前方的青石板上散落着大堆黄澄澄的金子，行人嚎叫着扒下自己的外衫，跪趴在地上如抢食的疯狗般拾捡。

　　黑暗中有谁在不屑轻笑，行人的耳朵动了动，警觉地盯着来时的路，止不住地发出喘息。

　　木屐与地面碰撞的声响如同催命咒一般从他背后传来，行人猛地回头，却看到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正提着一个双目暴睁着的人头，面上带着可憎的贪婪。

　　行人惊恐地发现，那是他的头颅。而顺着纤指往上看，却又沉溺在一双比金玉还要璀璨的眼眸中。

　　“欲壑难填的人类啊，在可笑的幻影之中极乐而死，魂魄却仍冥顽不灵。”女人冷笑，艳绝尘寰的脸上显露出毫不掩饰的恶意，在色、欲熏心的行人看来，却是越发令人垂涎。

　　她是天生的蛇蝎美人，恶意在她的身上酝酿成欲拒还迎的烟雾，袅袅萦绕在身侧，尽带着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的风华。

　　“我竟得靠着这种污秽修行。”女人垂下眼帘，盈盈水眸中带着令人心碎的自嘲。

　　她随手丢弃了血淋淋的头颅，再一甩手，一团黑雾吞没了行人的灵魂。

　　黑雾中传来令人牙酸的咀嚼骨骼的脆响，待万籁俱静之时，女人亦不知所踪。

　　不死的无脸男并非不死——而是身死后会在一处充满着罪恶的地方重生，重生后的无脸男会更强，也更空虚——吞噬一切的欲、望更甚，也愈发地自我且偏执。

　　泉恨极了自己的弱小，她同样憎恨着难以入眼的、臭不可闻的恶意与欲、望，但她不得不去诱导迷惑一个又一个人或是妖，坠入恶欲的深渊，再将他们的灵魂吞吃入腹，

　　被撕裂真的很疼很疼——她不想再体验哪怕一次，她得变强。

　　同时也是为了，能更快的回到他的身边。

　　就算回到他的身边时，会被忽视、被打骂、甚至……会被他杀了，她也要回到酒吞身边，不惜一切代价。

　　②〇
　　也许是重生以来杀人便如砍瓜切菜一般容易，泉大意之下被阴阳寮倾巢而出的一众阴阳师埋伏包围，踩入了他们提前布下的封魔大阵中。

　　莹莹蓝光将整个山谷照亮，藏身于暗处的阴阳师们鱼贯而出，八个年轻貌美，白衣红裙的巫女分别做到了封魔大阵的八个阵脚。

　　泉站在封魔大阵的边缘，她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那耀眼的蓝色光幕，手指瞬间被电的焦糊，她收回手，也不急于脱困，走到离自己最近的巫女身边，仔细观察下发现这不过是个虚影。

　　“妖怪无脸男！尔今日在劫难逃！”一个看上去是阴阳师首领的男人在阵外对泉喊话，见泉置之不理，不由止住话头，面色难看。

　　适时，一个少年阴阳师出列质问泉：“你到底为什么杀人？”

　　语气中慢慢的怨毒，显然是恨极了泉。

　　泉饶有兴味地瞟了少年一眼，手指摸了摸下巴，作思考状。见此情形，正想指责少年无礼的阴阳师首领便压下了用到喉咙口的责备。

　　“为了变强啊。”泉笑道。

　　少年怒目圆睁，“就为了这种无聊的理由？你不会感到愧疚吗？你到底有没有心？”

　　阴阳师人群中有人不屑嗤笑，认为少年的想法天真幼稚。那可是妖怪无脸男，人族传说中最邪恶的妖怪之一，问她杀人会不会感到愧疚，问她有没有心？简直是不可理喻。

　　妖怪至上的观念被大多数妖怪当做至理，泉也不例外。人类不过是或圈养或放养的猪猡，是不必在意他们感受的。所以泉杀起人来毫无愧疚之心，那本就是不必考虑的。

　　于是泉如实回答道：“不无聊、不会、有。”少年的每一句问话她都体贴的给了他清楚的答复，却让少年暴跳如雷仿佛受到了多大的冒犯。“同是生灵，凭什么你就可以肆意掠夺他人的性命！你……”

　　“因为我强啊。”泉懒懒地打断少年，似是受够了少年的不知所谓，她的足下渐渐弥漫出骇人的黑雾，浓稠得仿若实体，纠缠着，又扩散开来，氤氲在封魔大阵中。

　　一时看走了眼，咋看之下还以为他的心灵是如同火焰般灼眼的红色，与酒吞的赤发那样相像，泉不由得动了隐恻之心，不自觉对少年放柔了态度，细看之下却发现那赤色之中还带有肉眼可见的杂质，那是怨毒的恨意——无论那抹红色本身多美，在泉的眼中都成了墙上的蚊子血，还混着蚊子尸体的残渣。

　　泉一步步走向大阵的边缘，周身的黑雾触手一般抽打着大阵的屏障，看上去分外可怖。阵内巫女的虚影面上都流露出扭曲的痛苦之意，众阴阳师大多心生惧意，少数胆小的已是双股战战，几欲夺路而逃。

　　少年倒是面色不变，眼中的恨意越发强烈，“你就是用这肮脏的东西杀了他！你！你这肮脏的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