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少东家与酒肆小娘子》思无邪sept

4、上任

　　叶嘉言同初南絮是在中元节前一天也就是八月十四到的榕城。
　　刚到榕城，便有福州知州蔡升的手下高嘉前来迎接。榕城的风土很不同于乌墩镇，初南絮这家伙就是个典型的窝里横外加纸老虎，一路都没有多说话。到了城内，又颠簸了一个钟头方才到了福州知府。叶嘉言来外任职，携带家属，是住在知府府衙内的，因与办公区域隔开，也称为内衙。
　　刚到知府衙门前，高嘉便告辞回去了。次日便是中元节，等八月十六叶嘉言便正式上任。
　　刚刚还一堆人马，这会子只剩嘉言和南絮俩口子面面相觑，不知道行李怎么规整。刚来这里，连个帮忙洒扫的人都没有。见状，南絮只能撸起袖口把行李都拎进内衙。
　　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两三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又有两间小小退步。后院墙下忽开一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幸亏在他们到之前知州请人帮他们打扫过一番，不然这么大的院子，只靠两个人，一天的时间肯定来不及收拾。
　　因第二日便是中元节，本该是个团圆的日子，可现在都算是背井离乡了，南絮便让叶嘉言去集市上采买点菜回来，刚来的路上有见到府衙附近是有市集的。叶嘉言出门后南絮很快便将卧室打扫出来，将被褥铺好。幸好这卧室分了里间和外间。这自然是南絮住里面那间了。说到为什么分房住？自然是咱们可爱的女主角南絮觉得自己一个人睡觉的话床刚刚好，两个人的话太挤。所以分房间是最好的，再者她也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睡。在赶路的两个月里，他们俩住店床上是放了两条被褥的。这样子既安全也不会让别人看出来说闲话。
　　卧室厨房收拾完后见叶嘉言还没回来，南絮便拿了个篮子去后山看看，因为听闻福建盛产茶叶。南絮在叶嘉言出门前嘱咐他买只鸡回来。这会子采点茶叶刚好可以做家里的茶香鸡。等叶嘉言买完菜回来的功夫，南絮早已煮上饭了，就等他菜买回来洗洗下锅了。
　　晚上吃饱喝足后，南絮便开始拿起了纸币，想要记一记日常生活费。因叶嘉言是朝廷外任的地方官，朝廷划拨给咱们叶通判20顷职田，允许每年收租，无需纳粮，每年冬天15秤的木炭。再者每年还有2匹绫，15匹绢，30两棉的实物收入。此外每月有16捆柴禾，30捆干草，600贯“公使钱”。怎么算怎么都像富豪家了。之前家里是经商的，所以要缴税，现在做了官家人，所有的不用交税，简直是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洗漱完睡觉的时候，初南絮都是抱着刚算的小账本睡的。还是因为太兴奋，自小也未出过远门，看什么也都新鲜。叶嘉言洗刷完碗后来到卧室的时候，惊觉自己的东西竟都不在卧房里 ，赶忙儿叫醒南絮：“阿絮，醒醒。咱们家这是遭贼了么，怎么我的行李都不在这儿。还想洗漱呢。”
　　南絮半梦半醒间指了指外间屋子，意欲倒下再睡。叶嘉言又怎的会让她得逞，信口就变了个故事：“阿絮，你可知我今儿个在外买菜的时候听到了什么？”
　　“听到了什么，快说说，关于啥的，一天天的，能不能一下把话讲完。”初南絮这家伙自小“求知欲”极其旺盛，此刻竟困意全无，一股脑儿的爬起来，手自然的就扒着叶嘉言的手臂，想继续听下去。
　　“咱们现在住的地方是在府衙的后面，你说是吧。说是前些年有人在堂上不服判决，撞柱而亡，后来经彻查，确实跟此人无关。此后当时住在这里的知州晚上就老是能听到有人在痛哭。后来知州实在太害怕了，只能搬出去租房子住了。可这里一直闲置在这里。我晚上容易害怕，这里这么大，就咱们两个人住，我们还隔那么远，一点照应都没有.....”叶嘉言一边压低声音说话，一边四下环顾，就是有意营造恐怖气氛。
　　听到叶嘉言如此说，南絮有点害怕了。况且这里离后山太近了，白天上山到不觉的有什么，可晚上想想就觉得骇人。趁着现在，赶紧顺着 叶嘉言这小子的话往下说：“那你就住里间来，我可是因为不忍心让你一个人在外间太害怕才让你进来一起的，我可是为了保护你来着......"
　　于是乎，咱们的叶嘉言同志成功守住了自己的居住权。
　　次日清早，初南絮早早的起了床，着炉生火，煮了一锅粥玉米粥，配上从乌墩镇带来的毛豆炒咸菜，外街从建瓯来的徐大爷卖的烧饼，煮了六个茶叶蛋。真真是，巴适得很。早饭间，叶嘉言打趣南絮道：“阿絮啊，怨不得古人爱说娶妻娶贤。这不，所有的好运还真就被我碰上了，想当时放榜的时候连范宰相都想让我做他女婿。多亏我挂念着你，拒绝了宰相的好意，否则呀，我怎么吃的到我家娘子做的热菜热饭呢......"
　　“大清早儿的就爱胡咧咧，不知道早点起来吗帮点儿忙？只说些有的没的，侬戆伐？吃完饭赶紧刷碗，晓得伐？”南絮佯装恼怒，实则有点羞怯，毕竟不论哪个大姑娘听到这么说话都会害羞的。
　　早饭毕，因为是中秋节，南絮所以想做些月团吃吃，也不是外面没得卖。只是榕城的月团同家里那边的月团馅儿很是不同，南絮风餐露宿两个月，还是吃不惯外乡菜。很明显的，南絮脸都小了一圈儿。为了追求月团的软糯清香，南絮所做的饼皮选用了五常大米现碾的米磨粉而不是直接用面粉；馅儿料备了的是：芝麻、佛手、抹茶、核桃、瓜子以及现炒的黑芝麻。拌好料后便喊叶嘉言将模具拿过来。这个模具是用纺织品宋锦花纹为原型，提取元素做成的模具，所做的月团，清新典雅，端庄大方。为此，月团共做了一百二十个。除去自家吃的二十个，还有一百个准备封存起来等次日上班的时候分给同僚。
　　等晚上叶嘉言把酒菜、月团搬到院子里的时候，发现月亮是空前的大和亮，忙喊：“阿絮，侬好了伐，别忙活了，这些够吃了，也快出来看看今天的月亮。”
　　南絮挨着叶嘉言坐下，看着远处的月亮，突然就很是想念阿爹阿娘，很是想哭。出来两个多月，一直在路上奔波，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还没能闲着写封家书报个平安。见此，叶嘉言安慰道：“阿絮，别哭了。等明儿个我们就写封信给咱爹娘和大伯父报个平安，快尝尝从家里带过来的桂花酿，很香。吃口月团吧，你自小就喜欢吃这个。”
　　闻言吃了一口月团的南絮，实在咽不下去吐了出来，怒狠狠的瞪了叶嘉言一眼，搞得叶嘉言一头雾水，这么会儿功夫，发生啥了。莫非月团儿出了问题，自己也要了一口，差点咸齁死自己个儿。这才想起来，南絮特意嘱咐他少放点碱，没成想放了半罐子还是多了，这月团儿是真真没法下口了。
　　叶嘉言硬着头皮说：“里面的馅儿还是很好吃的，多亏了咱阿絮。要不咱们把馅儿全吃了，皮扔掉如何？”
　　自然，当晚叶嘉言打了个地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