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者》墨染忘川

10、chapter.10

　　十、

　　“这么冷淡啊。”沈忱澜笑眯眯的觑着她，还打算说什么，眼角瞥到张晓调又过来了，猛地坐直了身子，手也规矩的搁了下去。

　　祁怀悠：“……”

　　张晓调怀里抱着一个盒子，红着脸走到二人面前，将盒子放到祁怀悠面前，小声说道：“祁同学，这，这是我自己做的手工，送，送给你。”

　　祁怀悠看了眼面前的蓝色小礼盒，抬眸看向面前满脸通红的女生，左手两指抵着礼盒，推了回去，“谢谢，但我不能收。”

　　沈忱澜一愣，转过头看着祁怀悠冷淡的神情，启了启唇，复又紧抿着唇，脸色沉了下来。

　　她好像在担心什么，一改之前打趣的模样，欲言又止。

　　张晓调猛地慌了，通红的脸瞬间白了下来，“不，不是，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只是为了答谢你借给我资料……”

　　“谢谢。”祁怀悠垂眸看着她捏紧的双手，眸光微漾，“这份心意我确实收到了，礼物我不能收。”

　　这份心意包括感谢，也包括女生没说出口的那一丝隐蔽的，欢喜。

　　她看得很清楚，也拒绝的很直接。

　　沈忱澜有些担忧的扫了一眼张晓调惨白的脸色，蹙起了眉。

　　“好……好的，不好意思，是我……是我唐突了。”张晓调很聪明，她听懂了祁怀悠的画外音，抓起盒子转身走了，眼眶红红的。

　　一回去，那边的几个女生便围着她小声说着什么，应该是在安慰她。

　　沈忱澜一直盯着张晓调的方向，眉眼间隐隐藏着几丝担忧，她扫了一眼旁边毫不在意继续看资料的祁怀悠，眉头猛地蹙起，“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你指什么。”祁怀悠抬起头，镜片后的眸子幽深而冰冷。

　　“你就不能好好拒绝人家？收个礼物怎么了？教室这么多人，你让人家怎么待下去？”沈忱澜脸色阴沉，浅色的眸子里仿佛在酝酿一场风暴，压低的声音带着沉闷的质问。

　　祁怀悠看着她这幅样子，眉梢一颤，眉心渐渐起了折痕。

　　她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生气的样子，就因为她拒绝了别人的礼物？

　　外面传来一阵骚动，不一会儿整个教室都安静了下来，江教授抱着书本，踩着铃声迈进了教室。

　　她站上讲台，打开投影，转身就看到了坐在祁怀悠身边的沈忱澜，挑眉勾唇，确实收到了这个惊喜。

　　她没太做耽搁，照常讲起了课。

　　祁怀悠在江教授进来之后就移开了视线，沈忱澜没注意到，一直盯着她，祁怀悠被这股视线打扰，实在静不下心听课，有些无奈的转过头，眸子半掩着，压低着声音，说道：“沈老师，如果是因为我拒绝了他人的礼物令你生气，我并不能理解，而你现在也不是在生气，你在害怕，我认为这是迁怒，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她不懂什么掩饰和委婉，她如果觉得错了，她便会道歉，若觉得感谢，她便会正经的道谢，若觉得无法理解，旁人她便不做解释，但沈忱澜于她来说，不同。

　　若是其他人听到她这么长的一段话，定会惊奇，但对于不了解的人来说，可能会觉得这很正常。

　　解释这件事，很正常。

　　沈忱澜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听到祁怀悠说她是在害怕和迁怒的时候就回过了神，仿佛被看穿了一般，羞恼而惊恐的垂下了头。

　　是的，她在害怕，在迁怒。

　　祁怀悠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过头专心的听起了课。

　　江教授的课从十点半一直到十二点，中间无休息，沈忱澜一直垂着头，盯着桌子，眸光碎了，攥紧了手，仿佛在忍耐什么，直到她听到了旁边翻动书页的声音，那一声很脆，也很小，却如同灌耳的清钟，让她猛地清醒。

　　碎裂的眸光逐渐聚合，浅色的眸子恢复了神采。

　　她已经不用害怕了，已经过去了，也不会再发生。

　　她呼出一口气，抬手捏了捏眉心，躲躲藏藏的滑过眸瞥了一眼旁边端正的人儿，又做贼心虚的偏过了头。

　　在小孩儿面前丢人丢到捡不起脸了。

　　等到沈忱澜做好心理建设看过去的时候，这节课已经接近尾声，祁怀悠捏着笔在写什么，玉指纤细白皙，沈忱澜悄悄看了一眼，虽看不明白内容，但那字确是一顶一的好看，清隽有力，很像她这个人。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江教授收起投影，看了眼沈忱澜的方向，又说道：“有问题的同学可以上来，老规矩。”

　　话音刚落，前后好几个人抱着资料就跑了上去，动静有些大，沈忱澜做贼心虚，被吓到，猛地转过头，差点闪了脖子。

　　祁怀悠早就注意到她了，只是笔记没写完，也不知道说什么，瞥到她这副模样，惊讶之余，眸中竟也有了几丝笑意。

　　她写完笔记，食指和拇指用力，扣上了笔帽，拿着资料起身，沈忱澜以为她要回去，立马起身，下意识的拽住了她拿着资料的手腕，“去哪儿？”

　　还没见江教授呢，就要跑了？

　　“送资料。”祁怀悠垂眸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沈忱澜注意到了，耳根一红，猛地松开了手，“……那你去，记得回来，江教授说要和你说话。”

　　“嗯。”祁怀悠淡淡的应下，拿着资料走到了还在奋笔疾书的张晓调旁边，将资料放到了对方的眼前。

　　张晓调吓了一跳，抬眼就看到自己喜欢的人站在面前，又惊又喜的站了起来，想起什么，又尴尬的坐了回去，“祁同学，有……有什么事吗？”

　　“我见你还在做笔记。”祁怀悠没有多说什么，压着自己的资料又向她推了推，“需要的话，可以借你。”

　　张晓调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方才的尴尬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又开始脸红和结巴，“谢，谢谢！我，我需要，真的非常谢谢！”

　　“嗯。”祁怀悠见她恢复了，也没必要留下，颔首应下，回到了自己的桌旁，将钢笔放进风衣的兜里，打算去门外等江教授，就见沈忱澜从位置里走出来，拦在了自己面前。

　　祁怀悠：“？”

　　沈忱澜垂下手，眼神飘忽，耳根有些红，扭捏了半晌，才开口道：“刚才，抱歉。”

　　她俩才认识第二天啊，她就已经是第二次向祁怀悠道歉了，一年道歉的次数都没有这么多。

　　这小孩儿不会是师父叫来克她的吧？

　　祁怀悠见她不自在的样子，好奇的多看了几眼，才淡淡的开口道：“嗯，我收到了。”

　　沈忱澜：“什么？”

　　收到什么，她没送东西啊。

　　祁怀悠意味不明的瞧了她一眼：“收到你的歉意。”

　　沈忱澜：“……”

　　啊啊啊这个死小屁孩儿，我不照顾了，谁愿意照顾谁照顾去吧！

　　沈忱澜又羞又恼，冷哼一声转身出了教室，祁怀悠看着她赌气的背影，挑了下眉，跟了上去。

　　学生渐渐散去，江教授解答完最后一个学生的疑问，也收拾了教案，走出教室，就看到走廊边上气氛有些微妙的二人。

　　她走上前去，拍了拍沈忱澜的肩，笑道：“怎么想起来来学校？”

　　沈忱澜还在赌气，见到自己的母亲，才终于有了笑意，走过去挽着江教授的手，言语间显露出几分小女儿的娇态：“这不是想你了嘛，想给你个惊喜，怎么样，惊喜吧？”

　　“惊喜。”江教授在讲台上是虽不至于很冷，但也是严厉的，没想到在女儿面前是这幅温柔的模样，“别晃晃悠悠的，站好了，好歹是个公众人物，怎么这么不注意形象。”

　　“怀悠，手怎么样，严重吗？”江教授温柔的整理了下沈忱澜的耳发，又牵起祁怀悠的右手，打量着，很是熟稔的样子，“还说过两天你沈叔叔休息，想吃你做的饭呢。”

　　“不严重的，沈叔叔想吃我可以做。”祁怀悠冷淡的神情比之人前软了好几分，虽不见笑意，但也算得上温润了，她比江教授高大半个头，这时垂下眸子认真说话的模样，竟让沈忱澜瞧出几丝乖巧和温驯。

　　不对，她们俩为什么这么熟悉？

　　沈忱澜疑惑道：“妈，你和怀悠很熟吗？怎么还叫人家做饭呢？”

　　“我和怀悠都认识快两年了，当然熟了，怀悠可是个好孩子，你可别欺负人家。”江教授看着祁怀悠那是满眼慈爱，看得沈忱澜一阵吃醋，胸口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差点没憋死她。

　　沈忱澜很不开心，嘟囔道：“不是，妈，你怎么没跟我说呢，再说了……”

　　再说了，我哪能欺负她啊，这小屁孩儿看着人模人样的，其实心肝黑透了。

　　她这副小女生的模样，和她平日的形象相差甚远，她的五官本就是张扬的，美得极具攻击性，但同时，她笑起来时又是温柔的，嗓音不高也不尖，虽有些低沉，但并不沙哑，是介于磁性和冷冽之间的，不作弄人时，是冷柔好听的，作弄人时，尾音微微翘起，带着几丝婉转和魅意。

　　像只狐狸，又像是冷傲的猫女王。现在这个样子，倒像是在撒娇的小猫。

　　祁怀悠看着她，眸光晃动着，晃出几丝明显的笑意，唇角虽未勾起，却也让沈忱澜一眼就瞧出来，这人在笑。

　　总是淡漠的眉眼揉开了，虚虚的勾着那抹笑意，借着外头的阳光，竟有些晃眼。

　　她想，若是这人勾唇展颜，不知道会是怎样一副画面。

　　应该，会让阳光都为之黯然失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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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沈老师您这话说得，这早熟悉晚熟悉，哪个比较便宜你，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早就打入岳父岳母内部的祁怀悠：嗯，对。
沈忱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