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时光笔墨》日常神经

38、第 38 章

　　这几日，小娘子接诏领了儿子去宫里看望皇后，到了轩德殿，英王妃也在。小娘子抱了儿子过来与英王妃相看，英王妃搂着怀里的大胖小子，一个劲儿地夸赞小娘子的好福气，对着那圆滚滚的小东西亲亲抱抱，竟撒不开手来。

　　“也不知是你的福气还是齐小公爷的运气，生了这么个可人疼的小子，想想你比旭哥儿还小，这倒先做了娘。”英王妃一脸艳羡地瞧着小娘子，她越看小娘子越顺眼，觉得这孩子哪儿哪儿都好，只不过再也成不了她家的人了。英王妃好不容易压住心中的酸涩，径直从手腕上褪下个金镯子递给燕云。

　　“英王妃，可使不得。”小娘子一眼就认出这金镯子是英王妃的贴身之物，小时候就听旭哥哥说过，这镯子自他母亲孩提时就带着，一直都没取下来。“这可是您的体己物，这孩子还小，绝对当不起啊。”小娘子一面说一面递眼色予燕云，让她把镯子还给英王妃。

　　“如何当不起，这孩子金贵，我说他担得起他就担得起。”燕云与英王妃推搡间，皇后入殿了。她在大掌事宫女的搀扶下走了近前，自然地从英王妃怀里抱过孩子，笑语嫣然地逗弄着。“人们都说生儿若母，先前我还不信，可看这大胖小子，这眉眼，活脱脱从小萱儿的脸上拓下来。”皇后娘娘此话不虚，齐家这大胖小子，能吃能喝，爱笑爱闹，更生得极为俊美，尤其是眉眼活脱脱又一个小萱儿。不过毕竟是个男儿，眉眼的柔美散尽，倒继承了齐衡鼻翼额骨间的英气。
　　“刚生下来没几日，鼻子眼睛可算是长开了，母亲也过来看过，也说这眉眼长得像我。”

　　“可不是嘛，这孩子尽照着你们小两口的长处长。”皇后娘娘抱了一会儿就把孩子给了杨徽萱，英王妃还想接着抱一抱，却被皇后给瞪了回去。小娘子将这小表情尽收眼底，她也不是小气之人，递了儿子给英王妃过去，说她抱着入宫，手有些乏了，想讨个嫌，让英王妃帮忙抱一抱。英王妃笑着接过，脸上绽放出绝美的笑靥。她太喜欢小孩子了，自从儿子长大后，她就天天盼望着赶紧抱孙子。

　　“这么喜欢小孩子，就让你家旭儿加把劲。眼下你们一家也平顺了些，这些事儿该提上日程了。”皇后扫了一眼英王妃，搭着掌事宫女的手坐在了上座。“昨儿个临川公主进宫同皇上说话，看意思还是想与你们家结亲。我仔细瞧皇上的脸色，看他也很乐于凑成此事。不知你怎么想。”

　　小娘子见皇后娘娘和英王妃有话要说，作势要退，被皇后娘娘给拦住了。“你从小养在我膝下，又和旭儿一同长大，自家姑娘，听听无妨。”此话一出，小娘子也不好再退，坐在座位上假装吃茶。

　　英王妃又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些小玩意儿，一会儿拿着这个，一会儿又换了那个，大胖小子在她怀里咯咯地笑个不停。“她还有脸来说，当时是谁去父皇面前哭天抢地，说什么我家门风败坏，断不能让她女儿嫁过来。我们家时来运转了，她又凑过来了，母后，这样的亲事我们还敢要吗？”

　　“我也是考虑到这层，当时才没有应了皇上。不过文王倒台，她们一家正值盛势，若是能攀上这层关系，也不失为良策。”皇后话里有话，小娘子也听得出来，这世家子弟的婚配有时哪里有什么情爱，大多都是身份匹敌，互相借力罢了。

　　“那也不能委屈了我们旭儿。”英王妃应该也料到了皇后的意思，可她向来心直口快，旭儿又是她的独子，向来宠爱有加，让她与临川公主做亲家，她也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生怕江雨柔嫁过来让她儿子委屈。

　　“那你就问问旭儿的意思。我看他会同意的，他身份金贵，以后更是前途无量。若是以后有喜欢的，看上的，再讨过来便是了。我也打听过来了，这江雨柔虽是临川公主所出，可性子全反着来，最是温顺懂礼。前几日她进宫来我也瞧过，十足是个美人，这样的出身和气度配旭儿也绰绰有余。旭儿不小了，别总是纵着他，让他挑花了眼可不好。他父亲刚经了大难，身体也不好，他得赶快担起王府的重担才是。”英王妃咬着牙听完了皇后的这番话，她心里急切，替儿子委屈，可她也知道皇后所说全是实情，他们家虽说暂时平安无事，可经历了这么多，也是元气大伤，若能有江雨柔的助力，保不齐很快便能恢复。如今文王倒台，正是他们一家的好时机，若是能把握住，以后确是光明前程。

　　英王妃想着想着就忘了怀里的胖小子，小孩子看妇人不理他了，突然哭了起来，好像要用哀嚎博得关注似的。怀里的孩子一哭，英王妃也回了神，赶紧哄着拍着，又拿起小玩意儿逗弄了一番。她想起旭儿这么小的时候，也是这么粘人，但凡她稍稍离了身旁就哭闹不止。旭儿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若不疼还有谁来心疼。“旭儿眼下都忙着王府的事情，我看他也做不得空，问他也白问。我前日子开玩笑让他赶紧娶个娘子回来，他整日都没给我好脸色。说什么大事未成，何以家为。母后，这孩子最认死理，您又不是不知道。”

　　“真的？”皇后将信将疑，她也是瞧着小郡王长大的，深知这孩子执拗认死理，认定的事儿绝不会轻易改变，任谁说了都行不通。可她总觉得英王妃有意袒护，先前给旭儿说亲，他也是同意这门亲事的，再去说说，怕也能成。皇后和英王妃在这边斗智斗勇，小娘子那边都喝了两盅茶了，只见丫头们穿来穿去，为她换盏添茶，忙得不亦乐乎。她坐在这里也是尴尬，手里的茶又见了底，正琢磨要不要换丫头过来添汤。

　　皇后好似这才注意到杨徽萱的存在，她唤来掌事宫女把她近旁的凉茶换走，又添上一盅新茶，轻柔地吐出几句话来。“总还是要问一问才好。小萱儿，你同旭儿一起长大，你说说他会同意这门亲事吗？”

　　小娘子哪里会想到皇后突然就问到她。她自小长在皇后身旁，虽然皇后娘娘对她衣食起居上极为照顾，可接触久了她也知道皇后深藏不露，比之爽利的英王妃，皇后和官家真是一类人，喜怒不形于色不说，还颇能藏事。尤其是是说话，向来只说一半，全部都点到为止。若是一个不小心，就能被他们俩记上一辈子。可小娘子也是经过事儿的人，与齐衡相处久了，更将他四两拨千斤的功夫学会了。齐衡同她说过，越是难应付、好猜忌的人，越是要诚恳。不知怎么答就照实说，千万不要有遮拦，怎么想就怎么说，你越是敞亮就越不会被人抓住把柄。

　　“我，我不知道。”她也确实不知道，小郡王虽与她一同长大，但那时都小，谁又会说什么娶亲之事。不过这一问倒让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祖母同她说过的几句话，当时她好像还闹不明白，现在貌似是明白了一些，但终究还是不明白。她赶紧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心里急着唤了好几声齐衡，只盼他来接得快些。

　　齐衡没给盼来，倒把小郡王给招来了。皇后娘娘还没接着问话，下人们就来禀小郡王进宫来了。一听是小郡王，小娘子赶紧告辞要退，皇后又一次拦住了她。“都说了是自家姑娘，见见无妨。”话还没完，小郡王就走了近来。他一看到杨徽萱，眼睛就亮了起来，足足地盯了她好一会儿，连请安都忘了。“咳咳……”皇后在上面轻轻咳嗽了几声，“怎么才几日没见，就把你皇祖母给忘了？连请安都不会了。”皇后佯装生气，给了小郡王台阶下。赵旭慌忙作揖请安，问安了皇后和英王妃，又走到杨徽萱面前，“可巧，萱儿也在。近日可好？”

　　小娘子刚要答都好，谁知上面却悠悠地传来皇后的声音“哪里就巧了，萱儿是我特意宣过来的。你瞧瞧，你们自小一起长大，你还虚长她几岁，倒让妹妹抢了先。人家连儿子都有了，你还是孤身一人。这不正让她帮你相看相看。”
　　“相看什么？”赵旭不是不明白，他是不敢想。
　　皇后下了台阶，过来牵小娘子的手，一面抚着一面定着眼睛瞧她，眼睛里状似有笑意，但却让小娘子一阵寒颤。“当然是给你讨个娘子回去。”

　　赵旭看向小娘子，小娘子只顾着低头，她着实不知说什么好。说帮忙了可她什么都没帮，说没有她也确实被皇后问了话，只是还没顾上答。可她这个样子在赵旭的眼里却是另一番意思，会让人觉得这事儿怕是真的。赵旭急切地退了几步，猛然回头叫英王妃，“母亲。”

　　英王妃抱着孩子上前，小娘子赶紧一把接过孩子，连人带孩子躲在一旁不凑过去。英王妃拍着赵旭的肩膀，同他说话“你先别慌，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多少还得看你的意思。你皇祖母确实帮你挑了一门好亲事，正讨萱儿的意见呢。”

　　“是谁家的姑娘？”赵旭又回头看过小娘子，见她抱着孩子躲在一旁，怀里的孩子让他觉得莫名得刺眼。一抹阳光扫了进来，眼下也快入秋了，日光柔柔淡淡地，越发显得小娘子柔和清丽，又让他移不开眼睛。自从知道了杨徽萱曾经可能是他的，他就越发抑制不住对她的思念。这几日来他没日没夜地做事，就是想混出个样子出来。他有时会想也许当他混出样子的时候，该有的就会有了，虽然连他自己都觉得很可耻。

　　“是……是……”英王妃想说却始终说不出口，后来还是皇后说了出来，“不是别家的，正是你之前同意的，临川公主家的小女儿江雨柔。”
　　“是她？”小郡王不是没想过，他最近都在朝堂忙着，早就知道官家素来疼爱临川公主，近些时日更是时时召见，什么事都要找临川公主相商。临川公主一家的风光无两，若是能同她家结亲，王府的低谷会很快过去。父亲病着，府里的幕僚们不是没同他说过此事，可他还是狠不下心来。

　　“可不就是她嘛。小时候你也是见过的，比萱儿也不差的。”今日不知怎么了，小娘子觉得皇后娘娘总是有意把她和小郡王以及江雨柔扯在一处。她抱着孩子立在一侧，冷眼瞧着，越发觉得这次召见纯属就是个鸿门宴。当主母久了，应付的人多了，杨徽萱早就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该说的话也该出口了。“我哪里能与雨柔姐姐比啊，记得小时候大家都说雨柔姐姐为人柔善，人也生得极美，文小侯爷一见恨不得把魂儿都丢了去。可想是个和善丽人，旭哥哥与她真是天作之合。”

　　“你瞧，你妹妹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意见。”皇后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是母后……”英王妃想说什么，可皇后哪里会给她机会。“王妃，你刚抱孩子也累了，下去歇息会儿吧”

　　英王妃被下人们搀扶下去，殿里只剩皇后、赵旭、杨徽萱三人。赵旭始终没有回答皇后的问话，他就这么看着杨徽萱，倒把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抱着孩子低着头，眼睛看着自己的脚指头，心里暗道“齐衡你跑哪里去了，还不快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