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菜》木晓白

32、不如做鬼

　　狄洛身为山庄的大管家，除了蝠王找上门来，山庄里的钱粮安全他都要管，山庄夜里被突袭，
　　山下的岗哨也要重新调整，这个山那个洞来打听风隐消息的络绎不绝，天庭在妖界广布耳目，狄洛少不了要小心应付。
　　外头的人又把白云山庄叫做四时山庄，强大的力量扭转了时空，四时同在，许多人都对这股力量好奇神往。
　　南院附近的荷塘正值繁盛时节，狄洛在竹舍外摆了张桌案，一番忙碌之后靠近荷塘坐着，凉风徐徐吹来，带着荷香，就算有满腹心事顿时也觉悠闲畅快起来。
　　荷塘中一片碧叶，顺水而来，漂漂停停，最后停在一丛水草边。狄洛起身沿池畔走了走，那片荷叶也顺水漂了过去，狄洛跟那儿站了一会，又走回来坐下，荷叶竟逆水漂了回来。狄洛看了一会儿，叫天天拿来一盒糕点。
　　天天觉得狄洛今日心情似乎异常好，可狄洛素来不吃甜食，她将糕点递给狄洛问道：“公子是要喂鱼？”
　　狄洛点头道：“你去忙吧。”说着掰碎了丢到水里，引来池中红鲤一番争抢。水花四溅，果见那片碧叶忙忙漂向一旁，似要避开这一场争食的混战。
　　这么古怪的荷叶，让狄洛想起了昨日晒在他窗外的那顶蓑衣，还有前日路边那个稻草人。

　　其实，狄洛猜得没错。的确有人在监视他，不过，却不是与他撕破了脸还赖在山庄不走的逍遥，而是白菜。
　　白菜眼见糕点总是落到自己身前，鱼儿从四面围过来，避之不及，忙在水下将它们赶开。仰脸在水面透一口，却被激起的水花呛了几口，忍不住咳起来。忽觉头顶一亮，手上一空，头顶荷叶被揭了，清楚地听见狄洛笑道：“你还真呆得住！”
　　白菜从水中探出头来，发上的水珠淌过微红的脸，眼珠转了转，神色尴尬起来：“你怎么发现的？”
　　狄洛回身坐下道：“稻草人和蓑衣，我也都见识过了，还有什么猜不到的。你还不上来么？”
　　“原来你引来那些鱼，是来戏弄我的。”白菜赌气道，“我不上去。”
　　“好，等玩累了就会上来了。”狄洛也不勉强她，展扇坐在一边赏景。
　　白菜嘀咕道：“有什么好玩的？在荷塘边上泡着，还不如山里泡温泉去。”
　　“这么说，你不是来凫水玩的？”狄洛转眸看她，状似十分好奇。
　　白菜皱了眉，只因为怕逍遥那厮太阴险，她才跑来暗中保护狄洛的，却又不好意思明目张胆地出现，除了避开天天想想外，被狄洛知道一定又要笑话她不自量力了。白菜皱着眉盯了他半晌，讪讪一拍水面道：“我玩够了，这就走了。”说罢扭头就要游走，却被狄洛叫住，“我请你吃糕点罢。”

　　糕点是样好东西。
　　狄洛伸手将食盒递过来，白菜闻到香甜的味道，鬼使神差地又游了回去。这是蔓叶送来的，白菜昨天来盯梢时就觊觎过了。
　　她吃了一块，对狄洛叹道：“无缘无故收人家女孩子的东西，也不怕吃了欠人家情。徒增孽缘啊。”
　　白菜一副淡定僧的口气，狄洛哭笑不得把整个食盒送到她面前：“既然是孽缘，就请你替我化解了吧。”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白菜点头接过，狄洛在跟前不走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便抬头问狄洛：“山庄里都说我是鬼魅，你不怕我吗？”

　　白菜这么说不是没根据的，连日来，山庄中传说着两样事情。
　　一件是传说风隐是西垛山群妖的银面大王，山庄众人纷纷义愤填膺，嚷嚷着那是诬告。另一件是传说白菜是只勾魂摄魄的厉鬼，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白菜一大早溜出牧云斋，东游西荡就听说了三个版本，还碰到一个愿为山庄捐躯，拿着某妖怪道士的驱鬼符要往她脸上贴的。白菜虽然觉得窘迫万分，却还是坚持出门，誓要护狄洛一个周全。
　　狄洛似笑非笑道：“那就当我被鬼迷好了。”
　　“那都是他们在胡说八道。”白菜嚷了起来，泄愤般就着手中的糕点咬了一大口。
　　“原来不是鬼啊。鹤先生来问我时，我说你是。”狄洛回身落座，悠闲品茶，看了她一眼，似有深意，“你以后就当自己是鬼吧。”
　　白菜一听，手上半块糕点掉了。“这谣言是你传的？！”她愣愣看着狄洛，脑子里一阵乱想自己是什么地方招狄洛记恨了。被糟蹋的昙花，被弄坏的发卡，还是中了幻术的云香？
　　却听狄洛道：“幻术你以后也少用，小心招来白莲衣之祸。”
　　说话间，狄洛眼中似有话相询，却欲言又止。
　　白菜无话可说，她也不想被当做白莲衣通缉，忙忙点头，寻思着半夜找两个人吓吓，彻底跟白莲衣撇清。鬼修仙，也不算骇人听闻，她就从此安心当鬼吧。

　　狄洛见她咬唇发愣，又道：“你不用担心，山庄还是能护你们周全的。”
　　白菜听了倒不好意思起来，挠头：“但是我好像给山庄找了不少麻烦。”其实这是想想的原话。
　　“麻烦？”狄洛眸光一转，微微笑道，“你是说蝠王派兵封锁了落霞山出口的事吗？”
　　白菜一愣，却不知事情到了派兵封锁这么严重了。
　　谁知狄洛道：“就算蕙小姐没事，蝠王也不会轻易作罢。”
　　白菜只觉得他是在安慰自己，更多了些沮丧。
　　狄洛却似能一眼看进她的心底。“我不是在安慰你。”狄洛道。
　　白菜看着他一脸疑惑：“他是为了从山庄捉只红狐搪塞天庭？”
　　狄洛摇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蝠王惦记着那青龙潭里的透水镜已多年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搜庄的绝好机会。”
　　白菜仍是半信半疑：“不是说他和白云洞是世交吗？”
　　狄洛的笑容突然有些冷：“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你怎么知道？”白菜奇道。
　　狄洛道：“且不说从前，单就蝠王上山还有一队夜叉兵随行便可见端倪。夜叉兵水中本事不小，可实在不擅追踪，蝠王难道是让他们去追狐族的么？入得青龙潭，取得透水镜。只怕青龙潭千年灵气才是他的目的。”

　　白菜忽然想到，蝠王嫁女难道是也为了得到青龙潭中的透水镜？什么银面大王，什么风隐逆天，蝠王说得冠冕堂皇，原来都是幌子。看来青龙潭里的透水镜真是样好东西啊。
　　她不由自主竟生出这么个念头，自己暗暗吃了一惊，想着又是雪灵宝珠在作祟，便仰头问狄洛：”你可听说过，我吞吃了伏雪村的宝物。”
　　狄洛点头道：“那种邪术练就的法宝，最容易控制心中的阴暗。是你贪心不足，才让它有机可乘。”
　　白菜张嘴还想反驳，可一触到腰间的刀，又落寞道：“我真的抵不过它，有时实在是无能为力。”
　　“无欲则刚。”狄洛摇着扇儿，云淡风轻状，“再说解决的方法总会有的。”
　　“你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白菜讪讪道，“那你帮我找来？”
　　“好啊。”
　　狄洛答得爽快，白菜一晌愣神，竟一时想不起要说些什么。
　　忽见，想想往这边过来了，白菜忙闪到大石头后面。
　　前两天，想想到牧云斋说，狄洛让一蘸云送她的狐狸出去躲些日子免得被逍遥搜到，狄洛那是想让她安心的，还是找人去吓她啊。当时想想那张俏脸上闪烁着银箭般的寒意让她直发怵。或者是她真的太招人厌？白菜有点失意。
　　却听想想来问，蔓叶姑娘来了，狄洛要不要见？没听见狄洛吭声，想来是要见的。
　　白菜正琢磨着蔓叶平时冷冰冰的，那双眼睛怎么能那样看人，波光粼粼的，望着狄洛都能眨出水来了，就听到狄洛问她：“怎么躲起来了？”
　　白菜知道是想想离开请蔓叶去了，探出头来，瞪了他一眼道：“我都是鬼了，怎么能轻易被看到？！”说着，她又往狄洛身后一望道：“昨天送糕点，今天不知道要送什么？”
　　“送什么还不都是孽缘？”狄洛低声笑道，“还多有亏你化解。”
　　白菜面露讪色，话却有几分认真：“我也是投桃报李，多谢你救了我们，还有我养的那只小狐狸。”
　　狄洛笑道：“我那一蘸云干不得重活，倒有些救人逃生的本事。”
　　白菜笑笑，头顶着食盒转身要游走，却听身后狄洛问：“大师，这是要走了？”
　　白菜回头铿锵道：“施主莫怕。我是吃了这糕点燥得慌去喝口水，你若是被女妖精缠住了记得大叫，我好来搭救于你。”

　　白菜的爱狐真的是被搭救了，却一连睡了三日，和一蘸云在一起，被云卷着。
　　云气似寒冰一般，倒是块疗伤圣品，风隐决定顺便私吞了，于是用毛手毛脚想把云卷起来带走。
　　“你干嘛，干嘛？”一蘸云突然大叫起来，声音听起来倒像个小少年。
　　打得服服帖帖然后带走是风隐一向的行事作风，从前对西垛山的妖怪也是如此。风隐不管它继续卷。
　　“你这只忘恩负义的野狐狸。”一蘸云顿时化为无数水珠，跳脱到半空道，“可恶，弄得我一身血一身泥，等我去山涧洗洗再来找你算账。”说着一身水气在阳光下化为一道长虹，拐到山涧里去了。
　　风隐正有打算收它做自己的新座骑，怎肯轻易放弃，等不及人家找它算账，已一路向那道长虹追去。

作者有话说

　　日常的剧情总有点慢腾腾的。俺也一直在摸索进展快慢的问题，后来发现这个是性格天分，包括俺这个受的体质所决定的。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我也看过入围的文了。沉稳老练的，我自叹不如写不出，还要多努力啊。比较幼稚的，我已经过了那个年龄，不知道怎么写。就是这样吧。一如初衷，就打算写一些可爱的像人一样的妖怪，加点阴谋加点人生。
看见来了很多凤髓的读者，灰常高兴，据说妖怪能容易吓跑读者，我自己感觉写起来和鱼百百差不多，都是坐山寨当大王，只是打斗时候大家飞飞，我觉得好有型。我写的时候很高兴，希望大家也看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