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复》沈临渊

25、如莲少女心波转，双仙归来幻花现

　　漫天的樱花舞落，纷纷扬扬一片醉人姿色，飘渺着虚无的色彩，美的虚幻而不真实。
　　自从开始修习御剑，蔚风辰也开始教紫瞳一些基本剑法。
　　紫瞳并不是十分有天赋，修习起来，还是不免有些艰难，再加上好强的个性，常常急于求成，事倍功半。
　　“瞳儿，手抬高些。”
　　“用力！”
　　“师父，为什么我总是舞不好！讨厌！我不玩啦！”
　　“瞳儿不要急于求成，一步一步来。”
　　“好吧”
　　一个时辰后——
　　“瞳儿当心！不要急于求成，剑走偏锋，你刚刚险些入了魔障。”
　　“是瞳儿太笨了，越练越差劲！”
　　“不是，瞳儿不要急，急于求成，只会事倍功半。”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
　　“不行啊，为何瞳儿你的剑式总是无力？去，把那边的柴劈了，练练臂力。”
　　“可以用雪魂吗？”毕竟雪魂削铁如泥。
　　“不行，用旁边的斧头。”
　　紫瞳努嘴儿撒娇，蔚风辰权当没看见，故意冷了脸：“还不快去。”
　　紫瞳只得眨眨眼，拖着身子不情不愿的过去了。
　　紫瞳赌气地抓起斧头，以为像以前一样轻轻松松就可以拿起，可是，斧头却泛起淡淡的蔚蓝色光华，其重无比！
　　紫瞳回头，却见蔚风辰一脸淡然，执着书卷的右手隐隐有蓝光浮起。
　　紫瞳运气，无色光球击出，精准而气势汹汹地冲向蔚风辰。
　　蔚风辰不紧不慢地翻了一页书卷，挑了挑指尖便化解了紫瞳的招式。
　　紫瞳转身拿起雪魂，朝蔚风辰劈去：“师父讨厌！”
　　蔚风辰从书卷后面探头，扬手间，冰魄出鞘，泛着的幽幽蓝光吓得雪魂和紫瞳都愣在原地。
　　“师父”紫瞳咬着下唇，泪眼汪汪地撒娇道。
　　“没得商量。”蔚风辰轻轻又翻了一页书卷。
　　“哼。”紫瞳闷闷哼一声，灰溜溜跑到斧头旁，努力地把斧头从地上拔起。
　　才劈了一个木桩，紫瞳便气喘吁吁，只能求助一般看着蔚风辰。
　　师父，我再也不偷懒了
　　“没得商量。”似是知道紫瞳在想什么，蔚风辰头也没回地说道。
　　紫瞳只得咬咬牙，紧蹙着眉头欲哭无泪地看着地上的斧头。
　　拉了拉衣袖，努力奋斗。
　　其实，每次蔚风辰说没得商量，到最后看着满头大汗的紫瞳，还是妥协了。
　　他会把累到瘫软的小徒弟拉到面前，刮刮她的小鼻子，轻轻说道：“累坏了吧，下次，可不许偷懒了啊。”
　　紫瞳会气呼呼的偏头，不理蔚风辰。
　　然后，在蔚风辰做的樱花糕里服了软，忘了之前的一切一般钻到蔚风辰怀里撒撒娇。
　　翌日，在好了伤疤忘了疼，重蹈覆辙。
　　这样的日子，平稳安宁地继续着。
　　经过个月的努力和蔚风辰的督促，紫瞳学会了不少术法，御剑术也在数次练习下，可独立操作。
　　朗朗乾坤之下，透明气息扫过樱花树树梢，花瓣纷纷扬扬，树枝轻擦的“沙沙”声不绝于耳。
　　最后一式落下，紫瞳收了雪魂，跑到蔚风辰面前，笑着问：“师父，瞳儿舞的好不好？”
　　紫瞳发现，自双仙回山后，师父陪自己的时间多了不少，欣喜之余，还是不忘天□□蔚风辰撒撒娇，耍耍赖。
　　蔚风辰闻言浅笑，右手才抬起，无瑕冰魄已紧握，手拧剑转，锋芒暗藏，一式“游龙舞凤”舞得出神入化：“舞剑需悟其精髓，心无旁骛，此式手应再抬高一些，看似柔弱，却应用力。”蔚风辰边舞边道。
　　紫瞳在一旁握剑学习，几招却始终不得其神。
　　蔚风辰见状，从身后握住紫瞳的软若无骨的双臂，领她舞剑。紫瞳依在他怀里，脸上红云浮起，竟羞得通红。樱花花瓣落在剑尖，蔚风辰轻拧紫瞳臂膀，花瓣霎时被斩成两半。
　　紫瞳抬头痴痴的看着蔚风辰的侧脸，他领她舞的几招几式已了然刻入心间，怕是永世难忘。
　　蔚风辰松了手，退到一旁：“瞳儿，试试。”声音中含着期待。
　　紫瞳轻轻点头，几招舞得极其漂亮，最后一式结束，剑指前方，一瞬间，淡粉色光华扫过樱花林，激起一场花雨。
　　紫瞳愣住了，自己的气息不是透明的吗？回头看向蔚风辰，却对上一双欣喜蓝眸。
　　“师父？”疑惑的语气。
　　“瞳儿，你修至凝息，光华现色。”话语间，满是欣慰。
　　光华？仔细搜索脑海里的知识，才忆起书中有言：“每个人的光华由心而定，所谓光华，即是施法是所绽之光，初始修仙，光皆无色，后期修至‘凝息’，光华现色。”
　　修仙等级依次为“仙途——凝息——幻花——真人——忘食——仙人——次仙——上仙——金仙——神氏——神者——次神——上神——神尊——至尊”，至尊要靠天生魂魄，千年不见得有一位，现下至尊弑焰为冲破劫数，堕仙入魔，为邪尊，自洪荒至今，寥寥几位至尊，无一人修成正果，皆入了魔。
　　想到弑焰，紫瞳的心莫名一痛，转瞬即逝，紫瞳只当是身体倦怠，皱了皱眉，也没在意。
　　思绪渐远，仙途主是得仙气即可，凝息则为学会引气，运气，仙气光华现色，修此，习御剑也会容易不少。每个等级，总有不同特性，幻花过后，则要开始渡劫。
　　思绪至此，紫瞳兴奋一跃，凝气剑身，白色雪魂霎时泛出粉色光华，心随剑动，剑灵苏醒，融入体内，人剑通灵。
　　尝试御剑，速度竟快了不止一倍。栗色长发随风而起，月白衣袍在身后带出完美弧度。回身望着愈来愈小的蔚风辰，心下一颤，眼睛一转，恶作剧般向下一跃。
　　月白长裙自几尺高空而落，蔚风辰慌了神，几步上前，欲接住紫瞳。雪魂却在半空将下坠紫瞳稳稳接住，紫瞳趴在剑上，朝蔚风辰调皮吐舌。
　　蔚风辰轻叹，也对，雪魂灵气十足，认主后忠心护主，自己又何苦这般不放心呢。想着，蔚风辰自嘲浅笑。
　　雪魂落地，紫瞳跳下剑身，双手抓住蔚风辰一只大手，晃啊晃，撒娇道：“师父，我要努力修至幻花，你教我好不好？”
　　“好。”蔚风辰捏捏紫瞳的小脸，答应了。
　　“师父坏！”紫瞳嘟嘴抱怨，眼中却满是笑意。
　　“那好，便不教紫瞳了。”蔚风辰放开紫瞳小手，向前走去。
　　“师父，”紫瞳慌忙跟上，在蔚风辰周围跑来跑去，“师父，你最好啦，师父是天下最好的！师父，你慢点，等等我呀！
　　语罢拿了蔚风辰一双手，搁在面颊两侧，就义英雄样：“师父，你随便捏。”
　　“你呀”蔚风辰好笑，无奈的声音融进身旁花林，渺远而悠长。
　　人言花开花落乃常理，可是，风和殿的花却从未凋零。
　　这天，紫瞳练完剑趴在陌尘池畔的岩石上，陌尘池池水蓝光幽幽，几朵悟浮罗在水面悠然绽放，散发着淡淡香气。
　　“什么时候才能修成幻花啊？”紫瞳无聊叹道。
　　距上次修成凝息已过了几个月，紫瞳早已不耐烦了。
　　“修仙切忌操之过急。”蔚风辰拂了拂月白衣袍，在紫瞳身旁盘腿席地而坐。
　　紫瞳连忙趴在蔚风辰的盘起的腿上，嘟起小嘴儿，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他：“知道啊，就是等不及了嘛。”
　　“那么想修成幻花？”蔚风辰伸手一点紫瞳的鼻尖，问道。
　　“嗯。”紫瞳点了点头，“可练了好久都没进展呢。”
　　蔚风辰闻言轻笑：“想当年为师自凝息练至幻花也用了五个月，却已是师兄弟中最快的一个，你这才多久就想修得幻花了？”
　　“师父，这都六个多月啦！”紫瞳张开五指在蔚风辰眼前晃。
　　“是哦，那只能说明瞳儿笨。”蔚风辰捉住她在自己面前摇晃的小手，微微捏了捏。
　　“瞳儿才不笨，瞳儿不理师父了。”紫瞳皱眉，将头往叠起的双臂上一埋，闷声道。
　　师父怎么总说她笨啊，自己明明不笨啊！一面想着，见蔚风辰没动静，紫瞳闷哼一声，没抬头，却仍伏在蔚风辰腿上不动。
　　揉了揉小徒儿的头，蔚风辰浅笑不语。
　　很久很久，紫瞳趴在蔚风辰的腿上，闻着他身上悟浮罗的清香。
　　“瞳儿想要什么灵花？”蔚风辰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悟浮罗。”沉默许久，紫瞳嗅着蔚风辰身上的香味，坚定的回答。
　　蔚风辰浅笑。
　　所谓灵花，是指在法力达到幻花境界时，法力随心所幻化出的花束，可能是寻常的，也可能是世间所没有，全凭心境，一旦花束浮现，永远无法修改，每当施法之时，灵花便会随光华而浮现。
　　“悟浮罗？为何？”蔚风辰又问。
　　“师父的灵花就是悟浮罗啊。”紫瞳扬脸，回答似乎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蔚风辰听后险些失了笑意，只是看向紫瞳的眼神含着几分惊讶。
　　紫瞳又将头倚在蔚风辰臂上，另一只手轻轻扬起，月白长袖滑落至手肘，露出一节玉臂，淡粉色的光芒在手心浮现，隐隐有花影在其间，若隐若现。
　　“好久了呢，都是这样。”紫瞳轻声嘟囔着。
　　六个月前，师父突然停了自己的一切剑法修习，教自己专心修灵以此稳定心智。
　　修了三个月，紫瞳在无意中运功于手，便发现有极其模糊的花影藏匿期间。
　　当时，她兴奋地跑向蔚风辰，伸开手给他看。当时蔚风辰温柔笑了笑，然后说了声真棒，揉了揉她的脑袋。
　　只是，她没看见，蔚风辰眉宇一闪而过的愁云。
　　如今，也隐隐可以看出莲型的花影了，只是，想看到花的模样，恐怕，还要很久吧。
　　蓦的，一只手轻轻放在背上，温润的手，牵起温暖的气息传人身体，手来不及收回，光中花影愈加清晰，一朵花骨朵浮现。
　　紫瞳惊讶瞪大了眼，刚要回身，却被蔚风辰放在背上的手，轻轻一推，阻止了。
　　“别动。”蔚风辰轻声提醒。
　　紫瞳愣愣地望着光华中的灵花，花瓣一片一片缓缓绽放，一片一片，时间几乎禁止了。掌心内，蓝光将粉光环抱，两度光华相重，都在保护掌心渐渐盛放的花儿。
　　花开了，全然绽放，一朵奇异的花儿在紫瞳掌心倾吐芬芳。那花儿，形似白莲，主色为淡粉，花瓣尖处则为月白。
　　身后的手移开了，温暖的气息已然随之而去。
　　“师父？”紫瞳担忧回头。蔚风辰仍浅笑不语。
　　师父刚刚将仙力输给了她，这……紫瞳不放心的又唤一声：“师父”
　　“下不为例。”蔚风辰浅笑，“这次，当送你的生辰贺礼。”
　　“生辰？”紫瞳有些疑惑。
　　“你不告诉师父哪天是你的生辰，那么，为师只有自作主张将你与为师相遇那天定为你的生辰。”蔚风辰淡淡答道，手中，不知何时，已握起一把蓝色折扇。
　　原来，已经一年了啊。紫瞳皱眉，意识到自己术法仍没有什么进展，也只能下决心好好修习术法，不负师父厚爱。
　　想着，紫瞳单手轻翻，掌心向上，运功将内力凝聚掌心，那朵奇异的花儿又现于掌中：“悟浮罗？”紫瞳回身问蔚风辰。
　　蔚风辰摇头，施法将身后陌尘池池水中一朵盛放的悟浮罗托起，让花在半空缓缓转圈儿：“悟浮罗主色为蓝，自底部向花间，由深到浅，花瓣尖则为鲜红。瞳儿手中的花儿，虽形状于悟浮罗一模一样，但颜色却正好相反。悟浮罗仅有一种，故不是。”
　　蔚风辰说着，“唰”的打开折扇，轻轻摇着。
　　那扇面上，是一汪蓝水，还有一朵盛放的悟浮罗。
　　蔚风辰长袖微动，浮于半空的花朵霎时轻落于水面，泛起一阵涟漪。
　　紫瞳皱眉看着手中的灵花，眼神带着几分失落。
　　“你不如为它取个名儿。”蔚风辰见小徒儿不说话，静静把玩着手中折扇，说道。
　　“名字啊”紫瞳将手放在蔚风辰腿上，托腮思考。
　　“樱染。”蔚风辰轻吐二字。
　　“什么？”紫瞳没听清，回头问蔚风辰。
　　“叫樱染如何？”蔚风辰微笑着对紫瞳说：“你看，此花颜色似樱花，细闻其味，也颇有几分樱花清香，好似一朵莲，被樱花所晕染一般。”
　　“好啊，就叫樱染！樱染莲！”紫瞳高兴的站起，在草地上跳来跳去。
　　“樱染莲？”蔚风辰不解。
　　“师父不是说像被染的蓝莲吗，怎么能少了‘莲’字呢？”紫瞳又坐下，撒娇似的望着蔚风辰。
　　蔚风辰捏捏她的小脸，笑了。
　　看着浅笑嫣然的女孩，蔚风辰眯起了眼，只希望，今天的一切，在以后的变更中，方可形成痛苦里的甜蜜回忆。
　　自然，如果可以，他更希望，那一天，永远不要来到。
　　因为，他怕，他舍不得。
　　樱花花瓣脱离了樱树枝干，有的落了地，徒留一地残红，有的则在半空消逝，一瞬之间，无影无踪。
　　花落下而留出的空出，马上有新的骨朵儿补上。其实，所有生命都逃不过时间的流逝，只是有的，在无声中消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