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复》沈临渊

20、如莲少女心波转，双仙归来幻花现

　　糟糕，又迟了！
　　紫瞳加快了步伐，手上端着一个小巧香炉。
　　真是，怎么突发奇想说放一味新药草进去调味，结果毁了一炉调好的千柠，只得急急忙忙重做，哪想心急难办事儿，又将那柠香花瓣与洛河阳花混了去，调成才发现气味不对，又再次急急忙忙重做，才可算成了。
　　只是迟了平日送香的时间
　　风和殿天朗气清，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樱花在枝头依旧粉嫩生机
　　蔚风辰坐在大殿，殿门大开，不时一阵微风拂过，他取来纸镇，压在宣纸上，继续提笔在书卷上行云流水地书写着。
　　瞳儿今日怎的还不来，莫不是睡过头了？
　　怪了，她昨日，明明休息得挺早。
　　蔚风辰思索着，眼眸微抬，看一眼殿门前，轻轻皱了眉，笔下一顿，流畅字体又是添了一点墨痕。
　　蔚风辰身旁，一个眉眼美极的白衣少女一手拉着宽大衣袖，一手执着雕花墨块轻轻磨着墨，看着蔚风辰的举动，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看那身旁女子眉眼温和又蹙眉梢的模样，蔚风辰笑道：“颜汐上仙何必做这等粗事，来即是客，到我玉晨峰又不是头一回，只当自己家便是。”
　　唤作颜汐的女子垂眸笑道：“哪里话，且歌和凌上仙都被母后的蟠桃宴唤了去，留你一人处理风辰上下大小事，我不过帮忙磨个墨，哪里累着。”
　　蔚风辰并不停笔，仍在书写着，眸光淡然。
　　颜汐看了，只是苦涩笑笑，又道：“传闻你收了个娇俏徒儿，可否引荐一二？”
　　蔚风辰本想拒绝，正要搁笔却闻一阵“哒哒哒”地脚步声，无奈笑，下意识言道：“不长记性。”
　　虽是一声低喃，颜汐却听出了宠溺的味道，磨墨的手微微顿住，随后又行云流水地磨着。
　　蔚风辰的性子她向来比谁都明白，生来温润如玉的蔚风辰对谁都温雅有礼，却始终让人觉着几分疏离之意，刚刚那声低喃里含着的宠溺，颜汐便只当是听错了罢。
　　“师父，徒儿来晚了”紫瞳跑到门前，小心翼翼地端着香炉，却看见一旁磨墨的白衣女子，闻见空气里酝酿的清香。
　　颜汐微微抬眸，看见来人生的清丽可人，一双紫眸灵动娇俏，配着一身月白长裙，更显出尘动人，微微一探，那资质却不过中游，略略偏上，看来无甚出奇，不过空有一身上等皮囊罢了。
　　若是要比那皮囊，素有“回眸一笑生百媚，素手几点香自来”之称的她，可从来都是极其自信的。
　　当眸光落在紫瞳手里的香炉时，颜汐心头不觉一紧，方才她要让蔚风辰闻自己新调的香“四时花友”时，要关上那殿门，却被蔚风辰阻止。
　　方才便觉着疑惑，问道：“风辰，若是大开殿门，香气便无法再室内聚集，四散到室外，便难以闻其妙处。”
　　适时，他也只是笑道：“开着吧。”却也不作解释。
　　想来却是为这小女娃的出入行个方便，风辰可真是费心，还有一向喜欢便捷的他，哪怕用纸镇压着纸张也不肯关门也一切解释得通了。
　　颜汐有些羡慕女孩，居然得蔚风辰如此照顾。
　　看到女娃手里的香炉，颜汐不免有些轻蔑，她调的香，六界难逢敌手，不然哪来“素手几点香自来”的称呼。想她一个小小女娃，除非那传说中神界管理香的上神姬婵转世，否则哪里能与她媲美。
　　不想蔚风辰却搁了笔，长袖一挥，空气里氤氲地香烟和浅香立刻化为乌有，反手一道蓝光便关上了香炉，一切动作如此自然，却让颜汐心头一紧。
　　只闻蔚风辰浅笑道：“怎的睡迟了？”
　　“徒儿知错。”紫瞳本在打量颜汐，听见蔚风辰的话语，笑着俏皮回答，却依旧无半分知错之意。
　　只见她才放下香炉，轻点那红玛瑙制成的开关，蔚风辰扬袖便关了殿门，粉烟袅袅间，静心的香气肆意，与她的“四时花友”比起，终归是粗糙了，且不止逊了一筹。
　　羡慕之意更甚，颜汐轻轻放下墨块，看着紫瞳柔声道：“小姑娘生的倒是貌美娇俏。”
　　蔚风辰看着紫瞳，唇边噙着一抹笑意，唤道：“瞳儿，还不见过颜汐仙子？”
　　紫瞳提着裙子跑到蔚风辰身边，看着颜汐，甜甜唤道：“紫瞳见过颜汐仙子。”
　　蔚风辰惊讶于紫瞳不在怕生地巨大转变，低头便看见紫瞳紧紧扯着自己衣袖地小手，无奈一笑。
　　“紫瞳真乖。”颜汐笑道，转眸见蔚风辰眉眼温柔宠溺，心中便略略有些不快。
　　“紫瞳也喜欢调香？”颜汐又问。
　　“嗯”紫瞳忸怩。
　　“瞳儿愚钝，不及颜汐仙子天赋异禀，至今也只会制些简单香薰，让仙子见笑了。”蔚风辰轻轻执起杯盏，轻轻抿了抿杯中清茶。
　　颜汐听得一愣，蔚风辰话中地暗讽她不是没听懂，只是一向温和有礼的蔚风辰怎的这无端话中带刺，而且对象，还是青梅竹马的自己，颜汐有些讶异。
　　紫瞳自是感觉到蔚风辰语带不善，轻轻拉了拉蔚风辰的衣袖。
　　“不然，”颜汐轻道，“不知紫瞳可闻见方才的香味？”
　　紫瞳细细回忆，轻轻点头。
　　“那香名唤四时花友，是我自制的，紫瞳可喜欢？”颜汐问到。
　　紫瞳连连点头，随只闻到一点，可是那香气却深深刻入脑海，那香气，似寒冬之梅，金秋之桂，暖春茉莉，夏至菡萏，香味不时变化着，令人不禁迷醉其间。当真比自己的芊宁好上千万倍。让人怎能不喜欢？
　　若是以后，自己也能调出如此好香便好了，紫瞳羡慕地想着。
　　“那我便将配方赠与你吧。”看出蔚风辰对紫瞳的宠溺，颜汐便对紫瞳愈发好，自小，他蔚风辰喜欢的，便是她颜汐喜欢的，正如她喜欢他，便努力喜欢着他的一切
　　素手轻轻从笔架上拿来一只玉笔，在蔚风辰放在一旁的宣纸上，优雅地写着什么，眉眼温和，唇角带笑，美丽出尘。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紫瞳不禁有些喜欢这亲切的漂亮姐姐。
　　颜汐写好了方子，递给紫瞳，紫瞳看着那白纸上漂亮的小楷，羡慕至极。
　　果真是字美人更美。
　　蔚风辰看着紫瞳眉眼弯弯，几乎不在怕生且貌似挺喜欢颜汐的模样，本想下逐客令的他便改了心思，轻轻一咳：“颜汐，不如留下来用膳？”
　　颜汐闻言一惊，喜静的蔚风辰哪次不是借着某种理由早早下逐客令，如今却邀请自己一同用膳，还有，蔚风辰早已过忘食，又何来用膳之说？
　　难道
　　颜汐看着一旁对蔚风辰笑语盈盈的紫瞳，似乎明白了什么，一丝苦涩滑过心田
　　当她看见蔚风辰拉着那个小小姑娘的手进了厨房，当她看见蔚风辰挽起衣袖，洗手做羹汤，不时对一旁帮忙的女孩儿笑语盈盈，当她看见女孩儿双手不过被烧热的锅烫的一哆嗦，蔚风辰的眉眼便写满了焦急时，她的心似被千刀万剐一般。
　　“风辰，要帮忙吗？”她轻声问到，脸上挂着自以为完美的笑意。
　　蔚风辰也不转身，轻道：“早问颜汐上仙手艺极佳，只是如今到了我风和，岂有反客为主，让客人动手的道理，如此，可不太过失礼？”
　　温和的话语，心脏却似被凌迟。
　　“不会”颜汐苦笑。
　　风辰，为何如今的你如此冷淡。
　　其实，风辰，不必的，真的不必，对青梅竹马的我，不必如此客气
　　站在厨房外，身后鸟语花香，她轻轻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随后无声痴痴苦笑，静静拂袖而去。
　　“瞳儿。”蔚风辰轻轻唤道。
　　“嗯？”紫瞳停下手里用温水清洗的蔬菜，抬头看着蔚风辰，嘴角荡漾着小小的酒窝。
　　“去陪陪颜汐仙子吧”蔚风辰轻轻说着，移开与紫瞳对视的目光。
　　“好。”紫瞳笑道，随后轻轻将水里的蔬菜捞出，放在一旁“师父，瞳儿洗好了，放这儿了。”
　　语罢，她轻轻甩了甩手，企图将手上的水珠甩去，却被一双大手捉住了摇晃的小手，白色的丝帕在大手间柔软的附上她细嫩的小手，抬眼对上蔚风辰微垂的眸，不知为何，竟红了脸颊。
　　“淘气，下次莫忘了带丝帕，女孩子家家的”话未说完，戛然而止，紫瞳自是知道蔚风辰的意思，毕竟蔚风辰教训的话一向点到即止，说着，蔚风辰将丝帕轻轻缠在紫瞳细细的手腕上，轻道一句：“不要弄丢。”
　　“好。”紫瞳甜甜笑道，随后便提着小裙子快活地跑开了。
　　蔚风辰望着她的背影，覆手又在锅中的食物里，加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