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门》匿十二

62、黑镜

　　“老师……”
　　“啊！你？你是哪个班的同学？怎么会在这里。”

　　穿着青灰色寒鸦渡制服裙的黑色长发少女，出现在不属于她的领地。
　　是一家下沉式中式复古寮院特色酒吧。当地小众爱好人群中比较出圈。
　　因子华这里的老常客，如果不是职业限制，他大概要在这里圈地入股了。

　　几乎每个喝得醉醺醺男人爬回地面都忍不住看两眼。
　　少年蹲坐在酒吧对门便利店外的椅子上。短裙下摆随风摆动，若隐若现，尤其勾人。
　　因子华原本只是诧异的看了几眼，女生看起来不像是刻意装扮后的成年人。

　　反而确实像是应该穿这个制服的年纪。
　　只是，这个制服年纪怎么都在未成年范围，他是不敢招惹的。
　　直到对方喊出那句，“老师”。因子华瞳孔不自觉的震了震！

　　不会吧？不会是国理附中的学生吧？这，大逆不道啊。
　　少女狼狈的模样有几分让人于心不忍。

　　因子华耐心的走到女孩面前，也不敢靠的太近。现在的城市多发达呀，哪哪都有监控，哪哪都有人躲在角落里举着手机站拍。

　　他是什么都不怕的。可他那位老丈人却不是吃素的。因子华这辈子最怕的两个人，老丈人绝对在自己家那暴力倾向的老父亲之上。

　　小时候最怕挨老父亲毒打。以为早晚一天要被打死。索性后来活了下来，活成大人模样，老父亲逐渐就失去了家庭地位和威仪。

　　反而是文客书卷儒雅的老丈人，起初因子华也天真相信“百无一用是书生”这样的鬼话。后来才明白，什么呀！不过就文人墨客自谦之言。

　　文人要弄死你。靠的从来不是光明正大磨刀霍霍，而是口蜜腹剑！

　　因子华本人是吃过亏，上过年轻无知的当。以为只要自己出人头地，就有一片青天白云。
　　结果是连累人家平家女孩无辜怀孕退学。而他也被记录在册，档案追随一辈子。
　　最终弄清楚了原委。招惹了不该招惹的领导，拒绝了天之娇女小公主。

　　迫于生计，低下高贵的头颅。他入赘了现在的校长家，成了人家的犬马。
　　以前想在教育行业翻天覆地，现在只想在自己的游轮上添一筐小龙虾！

　　寮院的司酒顾问浅笑着追出来，“啊哟，因老师，你还在啊……”眼看到因子华面前的少女，露出几分似笑非笑的意思，“喏。这是你的充电宝。忘了拿？”

　　因子华顺手接过，塞进口袋。顾问还想接着说什么，因子华瞄了眼蹲在椅子上的少女，对方立刻识趣的退回了酒吧。

　　2月的天气夜间还是有点凉意。女孩穿的单薄，此刻瑟瑟发抖。
　　因子华顺手脱下自己的西装盖在女孩肩膀上。
　　“给你买瓶热饮？”女孩摇了摇头，“那来吧，说吧。你怎么回事？到底哪个班的？”

　　有点面熟，所以应该是在学校里见过。国理附的校区那可大着。既然见过，十有八九就是锦鲤班的。

　　果不其然，女孩开口，“锦鲤班，高中部二年级。”
　　“哦哦。我知道了。花花老师那个班的对吧？”“嗯对。”
　　少女说着又缩起了脖子。

　　她似乎在害怕着什么？因子华环顾四周也没人啊。于是摸出电话，“我打电话给你们班主任……”少女却突然一把拉住他的手。
　　女孩的手指冰凉的，还有些潮湿。

　　因子华想要抽回手，但莫名的情绪制止了他。
　　花花班里的情况他可熟悉。没有什么刺头，都是些家境普通的学生。
　　即使真出了事，家长的反抗力度野不到哪儿去。

　　所以嘛，才敢直接把人整出意外。那看起来还挺厉害的单亲老妈来了学校还不是只有道歉的份？敢怀疑什么？
　　想到这里，因子华反手握住了冰凉凉柔软的小手。

　　“告诉老师，出什么事了。别怕。”
　　“是哥哥拉我来这里……他喊我陪他同学喝酒，我不会。”
　　嗯？什么背景？怎么漏洞百出的。

　　等等！因子华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个著名青年舞蹈女演员的私生女嘛。
　　安琪拉转校前是给国理附送过转校费用，但是不多。只不过家长与白鸽班的舞蹈家关系不错，所以开了特例。等到新学期开始，人是要转去白鸽班。锦鲤班不过是临时过度。

　　因为国外学校到了休假期。而国内学期没结束，家长就想让孩子提早进来熟悉环境。
　　虽然家庭条件不错，但多少是个私生女的关系，其他班上那些学生家长不好交待。为此学校还特地烦恼过。

　　因子华记得这个学生在国内没有直系监护人，只有一个母亲的闺蜜。
　　那哥哥是？
　　“同学，你说的哥哥是……指谁？亲哥哥吗？”

　　女孩又摇头，“不是的。是海茵阿姨家的哥哥。我现在就暂住他们家。我妈妈还在国外没有回来。”

　　没错了！因子华露出了然的笑容。看来当年一周背完整本英语词典的记忆力没抛弃他。
　　“那你要跟阿姨说啊，这种事情。”

　　“不行的！妈妈说要听阿姨的话。”女孩看起来似乎很烦恼，仰起头，用人畜无害的目光看向因子华，“老师，可不可以……我今晚去你家里寄宿？”
　　“唉？这，不方便吧。”
　　“就让我寄宿一晚都不可以吗？”

　　“但是。这样吧，我送你去你们班花花老师家里？”
　　“不要，不要。我不希望让班级同学知道这样的事……”

　　因子华眼神紧了紧。对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该这样敏感又自尊，为了维护将来没有多大用处的尊严，让她们放弃什么她们都心甘情愿。比如她班上那个看起来就很伶俐的班长寒沐笙。
　　“我倒有个地方可以让你去。不过，不可以告诉其他同学哦。”
　　“嗯。”

　　……

　　与想象的不同，以为是什么深宅，阴暗的地方。
　　结果却是灯火通明的CBD办公场所。

　　即使已经深夜1点之后了。大楼里的办公室依然人头攒动。
　　安吉拉身披男性西服外套，目光警惕打量着跟在男老师身后。
　　因子华很熟练的拿出门禁刷卡进入大楼。

　　电梯也必须用门禁卡刷卡使用。
　　他按下33层。明亮的灯火应该是能令人放松的，可安吉拉想到的是，原来如此啊。
　　就因为是这样敞亮的环境，所以才打消了学生原本不多的警惕心。
　　欺辱霸凌起来顺风顺水。

　　“你叫安琪拉对吧，同学。”
　　“嗯。是的，老师。”
　　“我记得你妈妈是职业舞者？”
　　“妈……妈妈她是，”脑海里飞快运作，回忆着学生信息表上的内容，“没错呢。”
　　“那你应该也会跳舞？”
　　“会那么一点。不过跳的不好。”
　　“没关系，没关系。老师就是随口问问。”

　　33层的走廊，冗长，灯光敞亮。过道铺着厚厚的地毯，就算在上面奔跑也发不出任何噪音。
　　走廊两侧就是一道道紧闭的厚重防火门。也不是很理解为何要安装如此厚重的门。
　　与从外立面看起来清透的玻璃幕墙气氛截然不同。

　　因子华走到某扇房门前，停下脚步，先是转头左右看了看，似乎在观察有没有人经过？
　　随后才按下密码锁。

　　停在门口的时候，柔和的笑起来，“怎么啦？进来吧。里面是办公室。”
　　是有听说过某些私立学校的老师在外面还有自己的办公室，会接下课外补习教学的兼职工作。或者为个别条件不错的学生提供特别辅导。

　　进门后非常宽敞。室内的灯暗着，然而玻璃墙外面霓虹灯闪烁，毫无视觉障碍。
　　男人打开内置灯光。办公室内布局潦草而单调。
　　依旧很厚的地毯。白色的墙面和灯光。整面墙的玻璃镜。然后就是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拍摄道具。打光板，灯源，绿幕，以及各种三脚架。

　　说是摄影工作室也不为过。
　　因子华指向墙角边的沙发，“那里。你可以用来休息。”

　　安吉拉走近才发现，整个房间布局是分离的。其中一半布置的很温馨，有书架，写字桌，墙面挂件，桌面铺满各种各样的书本和小家电，看起来有些家装节的意思。

　　而另外一半则单调的像施工现场。
　　“老师，我可以用这里的电脑吗？”指了指摆在书桌上的电脑。
　　“不行。”也许意识到回答太生硬，解释了几句，“呃，这里还没有装修好。家电的布线还不能用。”

　　安吉拉走回到沙发旁。目光缓缓扫视了一周，蓦然看到沙发扶手上摆着的粉红色猪猪靠枕。
　　这只靠枕……不就是唐璜曾经抱在怀里的那只？

　　她猛地看向书架。在书架上寻找着任何眼熟的书籍。可惜书籍都被搬走了。只有一些摆件。

　　“这里是老师补课的地方么？”走到玻璃幕墙边，看着楼下深夜的霓虹灯光。
　　“是老师的，办公室吧。目前还没有决定好要开什么直播，以后可能会开些教学辅助的班。有机会你们都可以来当教学助理。”

　　“寒沐笙，就是类似这样的教学助理吧？”
　　“啊？！”听到寒沐笙的名字，男人瞬间警觉。但很快意识到也许自己多心了。
　　两人是同个班的，女生之间总会有些八卦小道消息。大概是寒沐笙没忍住吹嘘的心思，无意间向同学提起的吧。

　　“姆，类似吧。寒同学是怎么和你说的？”打听口风要紧。
　　“她说，因老师对她很好，帮了很多生活上的忙。因为年纪没到，她没有办法找到打工的地方，老师却帮她介绍了靠谱的打工工作？是这样吗？”

　　“差、差不多吧。”
　　“那老师能帮我么？我也需要钱。很需要很需要。不想继续住在阿姨家里，每天都要被哥哥欺负……”

　　女孩垂下长发，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抖动。
　　因子华顿时来了兴趣，“可不可以具体说说，在阿姨家里受到了什么委屈？你说的那个哥哥，他怎么欺负你呢？”

　　“哥哥每天晚上都会溜进我的房间……连洗澡的时候也会……”
　　男人的眼眸慢慢露出欣喜的光芒。
　　又一颗闪闪发光的打工姬，横空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