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一章 酒吧（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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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的后巷里，散发出一阵阵令人作呕的尸臭。地上的几具尸体已经被肢解，左胸不正常地往下陷，血迹染满了整个胸膛。
澄离举起“昼月”往最黑暗的方向砍去！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夜空。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隐隐约约地传来关节活动的声响，骨头与骨头之间互相敲打衔接的声音在远离喧闹的后巷里显得格外明显。
澄离不做声，静静地看着黑暗中发出声音的位置。
一个粗壮的、赤红色的、布满绒毛的躯体缓慢地爬出了黑暗，渐渐地暴露在银白的月光下。
那只庞然大物足有澄离三倍大，相比起粗胖的躯干来讲细幼很多的八条长腿正懒洋洋地舒张着，从它来鼓圆的腹部来观察，不难看出不久之前，这东西曾经饱食了一顿美味的大餐。
“真想不到呢，我以为一直追踪我的是一位修行者，想不到原来是同类……”柔媚低沉，却带着一丝丝少年特有的沙哑的嗓音徐徐地响起。
澄离不回答，深邃的目光一刻不离地看着它，似乎在估量对手的实力。
那庞然大物见澄离沉默也不生气，拨了拨遮盖整张脸的墨绿色的长发，露出了一张人类少年的脸。
澄离微微地吃一惊。在他的认知中，能修炼成人形的妖怪不足为奇，修炼不成徒有妖怪本能的下等妖魔是屡见不鲜的，但像这种处于过渡阶段的妖物就非常罕见了。一般来说，以本来的形态向人形蜕变的时候，妖怪的内丹会逐渐凝聚成一个珍珠大小的东西，在这个过程中，身体会自动地把一些不需要的东西排出体外，剩下一些必要的东西再重新组合，从而让自己的躯体变得更加强大。要完成这个步骤，需要一段非常漫长的时间。在消耗时间的同时，也需要巨大的“能量”支撑方能完成这个蜕变的过程。也正因为如此，妖怪的妖力就会大大的削减，身体也会因此而变得十分柔软和衰弱。为了避免在这个时候遇到天敌，蜕变的妖怪们总会在储备好足够的“能量”来渡过这个脆弱的时期。
这个东西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跑出来猎食，是因为在蜕变的中途发现“能量”不足，所以铤而走险么？不过它在这么脆弱的时刻仍然能制造如此强大的幻术和结界，这个东西的实力不可小觑。如果不尽快将他解决，等它蜕变完成就十分棘手了。
想到这里，澄离悄悄地紧握着手中的“昼月”，准备寻找它的弱点，给予致命的一击。
那妖怪少年似乎看透了澄离的企图，嫣红欲滴的唇瓣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怎么？难道你也想学那些道士一样，收了我不成？别忘了我跟你才是‘同类’，他们才是敌人呢。”妖怪少年踢了踢旁边的一具尸体。
澄离皱了皱眉头，沉声说：“你不该吃人。”
那妖怪少年闻言放声大笑，似乎听到了什么旷世笑话似的。
“不该？那人类吃万物就是天经地义了？”妖怪少年把一具已经逐渐干枯的尸体用腿提到澄离的面前，继续说：“你知不知道这个人？仗着家里有钱，玩的女人和男人比换过的鞋子还多！二十六岁的身体衰老得像四十六岁一样！你知道这个人是怎么补身体的？他托医院每个礼拜给他一个死婴，足足吃了一年多！你说，同样是吃人，为什么他可以而偏偏我不行？他吃得明明比我还多！”
澄离的忍着嘴角抽搐的冲动，狠狠地瞪了一下已经死了很久的尸体。
他知道在现代社会那些有权有势的公子哥儿小姐千金们终日无聊，到处寻求新鲜刺激，□□、大麻，□□什么都敢试，什么都敢玩，就是不知道原来这些已经过时了，现在有钱的贵族流行吃死婴！
看到澄离久久不说话，妖怪少年以为他被自己堵得无话可说，得意地道：“怎么？说不出话啦？刚才不是很神气的么？”
澄离睥睨了妖怪一眼，觉得这个世界不但是人，就连妖怪的思维模式也奇异得很。以为同样是进食，人吃万物生灵跟妖怪吃人没有任何分别，而且人不但吃异类，连自己同类也不放过，从这个层面上看，妖怪吃人似乎变得理所当然了。可是那头脑简单的家伙不想想，人吃尽管是婴儿，但却是尸体，而你堂堂妖怪吃的可是活人！怎么能相提并论？如果今天那家伙吃的是从太平间偷来的尸体，他才没有空管呢！
懒得再跟这个智商只有十岁的妖怪纠缠，澄离划了个漂亮的剑花，扬声道：“多讲无益，来吧！”
妖怪少年明媚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厉色，尖锐地说：“你要杀我？”
澄离懒斜眼看着少年，懒洋洋地说：“那又怎样？”
“你这个叛徒！居然为了区区几个人类就要残害同类？你知不知道我们妖怪沦落到这个地步都是人类和天界那班仙人的错！你居然还帮着他们，当他们的走狗！你这个毫无廉耻的妖怪！”少年恨恨地瞪着澄离，厉声地咆哮。
澄离不为所动，身影一闪，剑气立马压向少年。
少年踉跄了一下，险险地避过了凌厉的攻击，而刚才少年站的地方却留下了一个大坑洞。
“你！”
澄离看了地上的坑洞一眼，手指捏了个简单的结印，一个暗红色的五芒星结界就把整个后巷都笼罩了。
“好了。现在可以放心出招了，来吧！”
妖怪少年见澄离来真格的，也不跟他废话，从口中吐出充满粘液的丝线企图把人整个包围。
澄离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反手将丝线利落地砍断了。
妖怪少年见网丝起不了作用，立马喷出毒雾。那淡紫色的烟雾顿时弥漫了整个后巷，沾到烟雾的墙壁和地板都开始融化了。
澄离却不退反进，直接冲向妖怪，给予迎头一击！
那妖怪少年恐惧地往后退了几步，那庞大的身躯似乎行动不便，堪堪地避过了头部的致命一击，但是前腿却因为闪避不及而被整条卸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
布满绒毛的前腿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砰”的一声，暗绿色的血液从伤口里喷薄而出，很快就形成了一滩大面积的绿色的水洼。
妖怪少年青白着脸，无力地跪在地上，庞大的身躯不断地抽搐，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楚。
澄离慢慢地走近少年，锐利地剑尖抵在少年的眉心。
妖怪少年自知自己今天在劫难逃，却怀抱着一线的希望，哀求地地说：“我知道你要杀我，但是我请求你放过这个孩子一命，它是我们赤蛛一族最后的希望了……”说着，少年渐渐地变回了人形，用仅剩下的右手摩挲着圆凸的肚子。
澄离惊讶于少年的变身，他以为这个妖怪是处在蜕变阶段的，吃人也只是为了增加“能量”，原来是有了孩子……
孩子……怀孕……等等！
“你不是雄性蜘蛛么？为什么会有孩子？”澄离怀疑地看着少年。所有的修道者都知道，任何的生灵，即使天赋有多高，有多么高深的法术，但是还是要遵循自然界的一切定律的。拥有繁衍后代的能力的，从来都只属于雌性，只有少数的妖怪是雌雄同体的。而在他的印象里，赤蛛一族并不在其中。
“为什么我会有孩子？呵……你忘记了？三千年的浩劫，很多的妖怪都已经灭绝了。我们赤蛛一族算是比较幸运，还剩下一些族人……但是，我们的雌性赤蛛都已经死光了，族人都很担心赤蛛一族就此没落，一直在寻找办法繁衍后代……在几百年以前，族中的长老终于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但是这种方法是违背妖怪的生理机能的，族人试验了很多次都失败了，直到现在……”少年断断续续地说着，眼神逐渐变得迷茫。
“但是你也不应该生吃人心。看你的样子也是有点道行的，不会不知道越是吃生肉内脏，妖怪的本能也会越来越压抑不住，而妖力也会慢慢地退回去。即使你的孩子能生下来又如何呢？它只会是个只知道杀戮和进食的怪物，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理智，它也不会记得你。”恐怕当这个孩子生下来的时候，会本能地渴求血肉，以现在少年的身体状况，可能孩子一出生就成了它的第一顿美点了。澄离在心里补充说。
少年笑了一下，明媚得笑容里有着说不出的绝望和……凄凉。
“那又如何呢？只要它能活着，记不记的我，又有什么关系？如果我的身体能帮助它，就让它把我给吃了吧！至少它不会因为吃人而被你杀死……”
“那只是一时的，你以为只吃了你一个，它就不会再饿，再渴？”澄离撇撇嘴。
少年置若罔闻，紧紧地抓住澄离的衣角，苦苦地哀求：“我求您！求您放过这个孩子！过了这个晚上它就能出生了！我不能让它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就消失了的！这样它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澄离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既然你这么渴望见到它，为什么不好好修炼，让它慢慢生出来，非得要生吃人类的心脏……”澄离还没有说完，就被妖怪少年一阵抢白：“我不想的！这个是最有效最快的办法……他不要我和宝宝！他要把我和宝宝都杀掉！我不能让他这么做！只有这样宝宝才能快点出世……”少年越说越凌乱，大大的杏眼里写满了恐惧和不安。
澄离闻言眯起来眼睛，沉声问：“‘他’是谁？”
少年呆呆地看着澄离，喃喃地说：“他是谁？他是谁？他是宝宝的父亲啊！他是……”还没有等少年说完，从澄离的耳边突然闪过一道银光，然后深深地没入了少年鼓胀的肚子里。
“啊！”少年惨叫了一声，圆凸的肚子里瞬间染满了暗绿色的鲜血，而在肚子的中间，插入了一把银晃晃的餐刀。
澄离猛地抬头，只见一个穿着白色风衣的男人优雅地站在楼顶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一章 酒吧（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