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似懂freedom

14、第十四口

　　“真话。”

　　齐穹知道是糊弄不过去，老老实实地答道：“想知道谁放的兰芝花。”

　　“跟着吧。”

　　之后，一路无言。他们在天刚刚擦黑的时候，到达都城。

　　都城虽然不算很繁华，但是也是一座城，比先前他们路过的山下小镇要繁华得多。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齐穹取下腰间的一块玉牌，给小二看：“住店。”

　　小二把毛巾往肩上一搭，侧开身让出一条通往楼梯的路，笑眯着眼道：“贵客，楼上请。”

　　星烨睨了齐穹一眼，齐穹冲他微微一笑，带着陶晚缇先走一步。

　　就这架势，说来过凡间几次，谁信？反正星烨是不信的。

　　星烨和蟠小桃跟着上楼，他一边走着，一边打量着这个地方。

　　木质的架构，许多地方都有老化的迹象，周遭环境嘈杂，对于听力甚佳的神仙来说简直是折磨。但是有一点是好的，比原先他们吃饭的那个地方要好得多，不会觉得油烟气重。

　　将就着吧。

　　等上了三楼，嘈杂的声音减少许多。地方也精致不少，多了些贵气。

　　小二把人带上去，弯着腰离开，三楼来了另外的人来招呼他们。

　　“贵客要几间房。”

　　齐穹扫了眼身后，伸出两根手指头，扬声道：“两间上房。”

　　星烨微微蹙眉，沉声道：“三间。”

　　齐穹怔愣一下，嘴角向上翘了翘，眼里闪过一丝戏谑。

　　收到他的眼神，星烨瞪了他一眼，抿着嘴，一甩衣袖把手背到身后。

　　闻言，客栈里的伙计面色微僵，刚刚他才查过簿子，只剩下两间上房。

　　他弓着腰，垂着首道：“各位贵客，真是太抱歉了，小店只剩下两间上房。”

　　陶晚缇眉尾一挑，笑道：“那敢情好，就两间吧。”

　　说罢，她还瞥了一眼星烨和蟠小桃的方向。

　　星烨的眉头微蹙，嘴角似扬非扬，眼底是墨色浓重，盛着轻轻的笑意。

　　蟠小桃则不同，她右手放在嘴边，牙齿轻咬着指尖，眼帘低垂。

　　突然她抬头，问星烨：“我是要和缇缇睡吗？”

　　星烨还没说话，齐穹揽着笑面如花的女子，道：“餮餮晚上有梦游症，我得照顾着。”

　　陶晚缇冲伙计扬了扬下巴，道：“带路吧。”

　　伙计点头，“哎！贵客这边请。”

　　星烨看了眼蟠小桃，说：“先去房间吧。”

　　“师尊……”

　　星烨揉了揉她的头，带着她一起走，“为师带了床。”

　　本神带了床……个屁啊！

　　蟠小桃一听，这才不再纠结。

　　她小声嘀咕着：“男女授受不亲，不可有肌肤相贴，不可同榻而眠。”

　　“嗯？”星烨眯起眼睛，脸上的线条紧紧绷起，“什么？”

　　蟠小桃答：“漠烛仙人和瑶瑶说的，说这个很重要，不许瑶瑶和她哥哥家的小儿子一起睡觉。”

　　“嗯，他说得对。”呵！漠烛仙人！

　　伙计推开门，鞠了一躬，道：“贵客，到了。”

　　星烨颔首，“有劳。”

　　“贵客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现在可以点晚餐。”

　　一听到有吃的，蟠小桃顿时有了精神，问：“有什么吃的？”

　　“房间的桌子上有菜本子，贵客可以进去点餐。”

　　星烨点头，带着蟠小桃走进去。

　　伙计没有进去，在门口站着，说：“贵客点好餐可以扯门边这个铃绳，就会有人来。还有晚上要是有什么需求也可扯铃绳，是有人值班的。”

　　“嗯。”

　　伙计弯着腰，伸手把门合上了。

　　蟠小桃翻来覆去地看着菜本子，皱着眉把本子递到星烨跟前，糯糯道：“师尊，这些字……呃……跟天庭的不太一样哦，我认识的不多。”

　　星烨淡淡的瞥了一眼，微微一笑。

　　他也不认得……

　　虽然不认得，但是他不慌，淡淡道：“一共就这么几道菜，都点了吧。要是吃不完，你带着戒指，可以带走路上吃。”

　　然后蟠小桃觉得师尊说的对极了！唤了人来，跟他说都要。那个伙计惊住，连声应“是”，赶紧让厨房准备去。

　　等菜上齐，其实也没多少，满满一桌子罢了。

　　星烨和蟠小桃开始吃，吃着吃着就没了。蟠小桃瘫在椅子上，揉着圆鼓鼓的肚子，开始说：“这里菜的味道一般般，糕点的味道倒是很好。”

　　星烨同意，“饭菜做的比不上辰畔殿，糕点好在种类多，回头让辰畔殿的厨子们来学学。”

　　蟠小桃举起手，道：“想带糕点走。”

　　“去叫人。”

　　“好。”

　　纠结来，纠结去，蟠小桃最后决定所有的糕点点两份。

　　伙计还是那个伙计。他淡定着脸听着，记了下来。然后淡定的让人把桌子上的空盘子都收掉。

　　走出门，他就绷不住了，满面的惊奇：乖乖！现在的贵人都这么能吃的吗？那男子面目俊美，身材正好；女子娇小可人，看着柔弱。怎地就这么能吃？！果然，贵人的世界我不懂！

　　第二日，齐穹结账时看着不太对的账目，疑惑地看向伙计。

　　伙计挠了挠头，道：“是对的。另一个房间晚上点了……很多吃的。”

　　齐穹看向星烨他们，星烨抿着唇点头。

　　齐穹嘴角微抽：这两人比餮餮的胃口还好。

　　然后，齐穹让客栈备了马车，四人乘着马车再次上路。

　　走了有一会儿，正在啃着昨晚买的糕点的蟠小桃突然吸了吸鼻子，脸上布满了疑惑。

　　“咦？抚绾的味道？呃……又不是……”

　　闭着眼，用一只手撑着头休息的星烨突然睁开眼睛，收回外放的神力，沉声道：“一只兔妖。”

　　齐穹和陶晚缇对视一眼，同时用神力扫了一下周围。陶晚缇点头，补充说：“是一只受伤了的侏儒兔精。”

　　星烨叫停了马车，道：“去看看吧。”

　　齐穹说：“这种闲事，上神也管？”

　　星烨抚了抚袍子上的褶子，理着衣袖道：“和抚绾是一族的，算是为她修炼积福缘。”

　　陶晚缇：“那就快点吧，她可能要不行了。”

　　四人下了车，找到了那只奄奄一息的兔子。

　　蟠小桃伸手拾起她，顺着她的毛，偏头看向星烨，问道：“师尊，该怎么办？”

　　星烨说：“你们同为精怪，你给她输入一些妖气，对她的伤有好处。”

　　等蟠小桃给那只小白兔子输了妖气，它胸口的起伏渐渐大了起来，呼吸不像原先那样断断续续，更加绵长了些。

　　不一会儿，躺在蟠小桃手心里的兔子，颤颤巍巍的睁开了眼睛，一双红宝石一样的眸子里盛着一层东西，似雾似水。

　　一开始它还是有些慌张的，急慌着想从她的手里离开。然后它闻到了同为精怪的气息，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呼了一口气。

　　它环顾四周，看到了星烨、齐穹和陶晚缇他们，它缩瑟了起来，窝在蟠小桃的手心，努力缩小存在感。

　　小白兔子现在感觉很不好，它可以清楚的闻到危险的味道。除了拿着它的这个小妖精，剩下的，有两个身上有猛兽的气息；而另一个，它打了一个颤，是道士的气息，比它遇见过的道士的灵力要纯得多。

　　它不由得仔细地看看拿着它的这个小妖精，到底是何方妖孽，才能面对那三个人腿不抖，看着还关系甚好。

　　蟠小桃捧着在她手里瑟瑟发抖的小兔子，皱着眉问星烨：“师尊，它在发抖。”

　　小白兔子：小妖精是那个好厉害的道士的徒弟呃？！想要抱紧她的脚脖子！

　　星烨说：“它是胆小。”

　　蟠小桃：“……”

　　陶晚缇笑着凑到蟠小桃跟前，伸出一根手指，屈着，敲了一下小白兔子的头，说：“你这小兔精，恢复了还不快化成人形。”

　　这时，兔子周身开始溢出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互相缠绕，缭绕于它周围。

　　蟠小桃感觉到自己手上一轻，她的身侧的位置，腾起一阵白雾。等雾气散去，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出现在了那里。

　　看着她的面容，蟠小桃觉得更加惊奇。她微张着嘴巴，惊讶道：“身上的味道像抚绾，连长得也与抚绾近乎相同！”

　　小姑娘抬眼看了眼星烨他们三个，快速的收回目光，缩到蟠小桃身后。她扯了扯蟠小桃的衣袖下摆，眼神有些怯意，声音糯糯的道：“姐姐，抚绾是我的小姨。”

　　“抚绾姐姐是你小姨呀！难怪，我看你觉得面熟的紧。”蟠小桃说。

　　星烨皱眉，无奈道：“差辈了，小桃。”

　　小姑娘反应挺快，喊了声：“姨姨，既然抚绾小姨是你的姐姐，那我就叫你姨姨。”

　　抚绾小姨是族里修得仙身的兔子，他们认识，所以他们是……天上的神仙！！

　　小姑娘真相了。

　　陶晚缇听后一笑，问小姑娘：“多大了呀，小妖精？”

　　“才、才一千六百多岁。”

　　蟠小桃又睁大了眼睛，怎么连个模样是七八岁的小姑娘，年纪都比她大？

　　关于自己比她小这件事。
　　是不要说呢？还是不要说呢？

　　齐穹目光锁着小姑娘，问她：“你是谁？怎么会受伤出现在这里？”

　　小姑娘低着头，缓缓道来：“我的名字是艾西，是侏儒兔族嫡系的小辈。前几天是族里的月祭日，我跟随我娘亲到通元寺找东空大师求保家符，去的时候是一路顺遂，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邪道人。他似乎前不久受伤了，没有痊愈，需要用妖精的妖丹或者凡人的心脏补疗。那个邪道人好生厉害，我娘亲和我都受了重伤。后来娘亲为了救我，把我推进了这片林子，然后……然后我就不记得了。”

　　星烨皱眉，沉声问道：“邪道人？受伤了？”

　　即使知道星烨是神仙，不会伤她，但是艾西还是有些怕他的，不自觉的就会缩缩自己的脖子，然后说话的声音也弱几分：“嗯。正派的道长不会招招致命打我们这种不伤人的妖精的，最多被绑回去……他不一样，他总是冲着我的妖丹来。”

　　“知道他为什么受伤吗？”

　　“嗯？”艾西说，“这个我不知道哎…但是邪道人受伤不外乎就那么几个可能。遇到正派的道长了；遇到特别厉害的妖精，偷鸡不成蚀把米；分了元胎出去，做坏事还受到了攻击。这一类可能都有可能性。”

　　星烨一下子抓住了重点，“元胎。”

　　艾西摸了摸鼻子，暗想着：难道这个神仙不是凡间飞升的道长？怎么元胎都不知道。